119、破曉(卅一)(1 / 2)

時之政府自巔峰到衰頹,不過短短數十年。

在這期間,時政的血液更換幾輪,也架不住陰暗的勢力在暗處擴散生根。領導者們如同韭菜,一茬枯萎一茬新生,速度如同四季更替,幾乎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。

但在這其中,有一人被記入在冊,連同他親手挑選培養的隊伍,被所有進入時之政府的人銘記。

那就是“破曉”的第一任隊長,代號為“一號”的審神者。

那個時候,許多被掩埋進黑暗中的人以為自己迎來了光輝——黑暗將逝,他們終將迎來黎明。

然而,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,在一場巨型的時空亂流之後,一號拋棄了他的信念、他的隊伍、他的權力,獨自前往“屏障”,坐守其中,成為新的黑暗。

也就是從那以後,被一號親手扶持的“光明”像夢一樣坍塌了。“屏障”中出現了更多的時間溯行軍,他們比一般的溯行軍更為強大,似乎帶有模糊的神誌,有如變異的刀劍付喪神。

接下來,接近屏障的空間出現了很久的紊亂,連帶著時空亂流的頻率也驟然上升。

一號在裡麵向他們傳話,瘋狂而殘忍。下屬們不敢相信的同時,卻因為對方從前建立的領導力與威信,更多的選擇跟隨他。

近十年的時間,這個世界像是披上了一層密不透風的外衣,遮天蔽日,汙濁滿溢。

選擇追隨一號的人,將大部分堅定的反對者暗殺,隻留下一小撮中立人員。並通過每年招收不知情新人的方法,用他們的熱血與生命維持這不堪的平衡。

——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,審神者進入了時之政府,成為了“破曉”的一員。

此時此刻,收到“一號”不見的消息,人口/交易基地所有人不禁心中一緊。

他們追隨了一號多年,對一號堅定的態度也算有了清晰的了解,但在這種局勢下,對方突然消失,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異常的訊號。

“到底怎麼回事?”

三人來到無人的空地,蝰蛇率先發問了。

“裡麵那位大人突然就聯係不上了……”黑發的女人——破曉中代號為“輝夜”的通訊員皺眉道。她一反往日的媚態,眉眼就變得焦躁,“雖說是隔一段時間才聯係一次,但他從沒有這麼久都毫無回應過。”

“這樣,先把那些女孩轉移。”黃金手決斷道。“在事情弄清楚之前,商品的價值更重要。”一個不慎,這次幾十個女孩就要浪費了,他不想虧損這麼一大筆錢。

“好。”女人點頭,隨即從口袋裡拿出兩份名單,把其中一份遞給蝰蛇,“女孩的數量、代號和她們對應的本丸都在上麵,現在我去把她們帶到彆的庫房,你們快一點更新她們的檔案,提前向外發布死亡宣告。”

“可以是可以。”蝰蛇若有所思,“隻是……突然有這麼一大批女性審神者死亡,應該會引起其他審神者的注意吧。”

“這有什麼,他們又不認識。”女人麵露微笑,用輕鬆的口吻道:“普通的審神者無法查閱其他審神者的資料,隻看代號的話,也不會知道這些都是女性審神者。”

蝰蛇搖了搖頭,“再怎麼樣,被發現再清掃痕跡就會很麻煩。時之政府總會有不知情的,這些總會值得他們調查。比如……你們‘破曉’中的那個年輕人。”

“他啊~”女人以手掩麵,咯咯地笑起來,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,似是感歎又似是懷念,“那個傻孩子,總覺得自己胸懷正義,都不知道自己進了什麼樣的地方。”

“哦?怎麼說?”

“每次任務都積極接手,卻也做不出個結果,估計已經不好意思說了吧。”女人裝模作樣地搖搖頭,“多虧有他,我每天都清閒了不少,連篩查資料的工作都交給他了。”

“這樣沒問題嗎?”蝰蛇隱隱感覺女人的做法非常危險,不是知根知底的人,也敢放手?

“放心,沒問題的。”女人擺了擺手,“他來‘破曉’都三年了,要有什麼事早就有了,還用等到現在?我看他呀~完全是被蒙在鼓裡。”

看見女人這麼肯定,蝰蛇和黃金手也不再糾結。

“隻不過,確實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。”女人忽然變了臉色,眉頭擰在一起,顯然是發恨。

“什麼?”蝰蛇警惕起來,黃金手也注視著她。

“他居然是個死基佬。”女人咬牙切齒,抬眼衝麵前兩個中年男人撥弄了一下頭發,“我不好看嗎!?”

蝰蛇&黃金手:……

這怎麼回???

“這……”兩人互相對視一眼,勉勉強強,“好看啊。”

代號為“輝夜”的女人在時之政府的確是中上之姿,但在這座專門交易女性的基地裡,相比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就很不夠看了。加上這些年親自參與進不能見人的買賣,眉眼間那點朝氣早已被磨個精光,如今隻剩下滿滿的算計和疲憊之感。

尤其是……在見過那個女孩之後。

蝰蛇與黃金手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個深藍色長發的少女。

那樣的容貌,那樣的氣質,那樣的風采……用一座金山換也值啊!

“敷衍。”仿佛看出了兩人虛偽的笑,女人冷哼一聲轉過身去,“行了,我自己去了,你們抓緊乾自己該乾的吧。”

……

被關在庫房的三日月隻放棄了一會兒,就又開始努力掙紮,試圖掙脫手腕上打了死結的繩索。

他試著摩擦牆角割斷繩子。奈何這繩子裡纏著鐵絲,不僅沒把繩子割斷,牆角都快被這一串動作磨平了。

雪白的牆粉撒了滿手,粗澀感在手指間逐漸擴散,將蜿蜒在地上的長發也沾白了大片,因動作逐漸上移的袴裙堆疊起褶皺——三日月不得不承認,這次著實為難到他了。

“喂!你還好吧?”有悶悶的聲音透過隔板傳遞過來,三日月認出這是剛剛跟自己說話的包子頭女孩。

“哈哈哈,還好還好。”三日月笑了笑,“隻是被綁著有些難受。”

“這個時候你怎麼還笑得出來!?”裡麵的女孩比三日月還生氣,氣得伸手拍了拍隔離板,“他們是不是已經走了?”

“嗯~是的哦。”三日月說著,向四周看了看,這裡沒有窗戶,隻有一扇自動的厚重大門,完全看不到人影。

“喂……你聽我說……這個地方還有其他路。”女孩壓低了聲音,貓兒一樣輕。

隔板的另一側,她看向身旁一直安靜地朝彆處看的同伴,焦急地喚了她一聲,“快告訴她呀!”

卷發琉璃眼瞳的少女沉默了半晌,將自己身下坐墊掀起一個角,從裡麵摸出一張疊了好幾次的紙。

隔離門從天花板像刀一樣切到地麵,上下都無縫隙,但側麵還留有容納半根手指的空隙。

“看左邊!不對……是你的右邊!”

三日月看到那一點空隙中有光影微微晃動,接著,紙的一角出現在他的視野裡。

“這是這個地方的地圖,我們以前撿到的,如果你相信我們的話,我告訴你路線,你試著從通風口逃出去吧!”

“咦……這個怎麼看?”女孩的聲音又弱了一分。

就在等待時,門有了打開的動向。

發覺異常的瞬間,三日月便向腿上有刀的一側歪了歪身體,作出斜倚的動作,將東西掩蓋在堆疊的裙子下。

女人踩著高木屐走入庫房,掃視一圈後,把目光停在了三日月身上。

“騷貨。”她唾罵了一句。

對方明顯是想逃走,已經把身上折騰成這幅狼狽卻我見猶憐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