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可是好東西，您懂行，知道這個價肯定我不能賣呀，您再給加點。”一名攤主忽然說道。
這是一個賣小烏龜攤鋪，攤主是一名三十多歲青年，個子不高，眼睛眯眯笑著。
“老板，做生意要講究誠信，這隻一看就是生病，恐怕活不長。”一名老者顯然在旁邊看了有一會，見顧客要買，出聲提醒道。
“這……”女顧客一下子猶豫了。
“嘿你這老頭，我這龜都這麼活蹦亂跳，你不買彆在這搗亂行嗎？趕緊走。”
老者搖搖頭，沒說什麼，轉身繼續悠閒地逛著。
季未然回過神，收回了視線。
他之前養過一隻小烏龜，本來是朋友養，後來朋友不要，他就順手要了過來。
其實這種小東西不會叫也不會陪主人玩，實在算不上是受歡迎寵物，可是季未然養了兩年還真給養出感情來了。
平時不吵不鬨，還被季未然訓練得知道去哪裡吃飯，去哪裡上廁所，每天就像個巡視自己疆土國王一樣出來溜達一圈，然後再爬回陽台曬著太陽。
可是有一天，它再也沒出來。
季未然原來不覺得對它感情有多深，然而眼前忽然沒了這個每天出來晃悠小東西，還是讓他難過了很久。
季未然想了想，決定過去看看。
他走了好幾個攤位，終於眼睛一亮。
花紋和個頭都和他之前養那隻差不多，季未然心裡一軟，忽然就明白了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替身存在了。
“就它吧。”
“小夥子好眼光。”老者轉了一圈又回來了，忍不住讚了一聲，又不無遺憾地歎了口氣。
“現在喜歡這些年輕人可不多。”
季未然笑了笑：“謝謝，我也很喜歡它。”
老者興致勃勃地講了很多關於飼養小烏龜事情，季未然一一記了下來，有不懂地方又向他請教了半天，老者十分耐心地講解。
講完像是還有點意猶未儘。
“沒想到你還真對這個挺感興趣，願意聽我這個老家夥說這麼久，不像我那個孫子，天天都不著家。”老者說著說著就歎起了氣，“唉，算了算了不提了。”
季未然剛想安慰話隻能咽回口中。
“這樣，小同學，我出雙倍價錢，你把它賣給我怎麼樣？”老者突然話鋒一轉。
“？”
季未然連忙搖搖頭，一副捂著寶貝樣子抱緊懷裡小盒子。
老者嘖了一聲，循循善誘：“你看，我們聊得這麼投緣，我還教給你這麼多彆人不知道呢。”
“嗯，”季未然乖巧地喊了一句：“謝謝爺爺。”
然後抱得更緊了。
熱情女攤主迅速道：“大爺，我們這還有彆品種，你看看，包您滿意。”
老者搖搖頭，顯然就相中了季未然買下那一隻，其他連看都不看一眼。
“這樣吧小夥子，你出個價錢，多少錢我都買。”老者一邊說一邊掏錢包。
“小夥子，那你就賣給這位爺爺吧，阿姨這還有，你再挑挑？”女店主笑著道。
季未然連忙就想跑。
就在這時，老者突然奇怪地道：“我明明記得把錢包帶出來了。”
店主笑了笑：“您老人家還用錢包呢？這都快成古董了吧。”
季未然聞言看過去，忽然看到老者身後一個鬼鬼祟祟人，手中拿著正是一個棕色錢包。
“有小偷！”季未然說。
老者一回頭，果然看到了小偷，急道：“你給我站住，彆跑！”
小偷回頭看了一眼，撒腿就跑，在人群中不停亂撞：“讓開！快讓開！”
“我去追。”季未然麵色一沉，起身追了上去。
“小心啊！”老者在後麵擔憂地喊道。
“老爺子您彆急，快坐在這等等吧。”店主連忙報了警。
小偷一路跑得飛快，還專挑犄角旮旯，這附近建築有些密集，像迷宮一樣。
季未然一路緊緊跟著。
“彆、彆追了！”小偷氣喘籲籲地道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季未然始終保持著勻速狀態，沒有用力衝刺，一方麵為了給自己保持著體力，一方麵他也怕嚇到小烏龜。
一直跑了快二十分鐘。
“……我、我要死了……”小偷臉色發白，腿像灌了鉛一樣，徹底跑不動了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“給、給你……”小偷用最後一絲力氣把錢包扔在地上，然後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上，一動也不動。
季未然跑到他身邊，終於停下來，深深地呼了口氣。
熱得額頭全是汗。
季未然擦了擦額頭汗，撿起來看了看：“沒少東西吧？”
小偷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隻能緩緩地搖了搖頭。
不多時，警察來了。
季未然把錢包交給警察，看了看盒子裡小烏龜，確定沒什麼事，放下了心，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。
另一邊。
老者拿回了錢包，本想當麵感謝季未然，沒想到連個人影也沒看到，他一直等到市場關門，還是沒等到人，隻好滿懷遺憾走了。
馬路對麵。
司機連忙打開車門：“老爺子，您去哪了？怎麼這麼久。”
“怎麼了？”
“少爺來電話了。”
他像是想到了什麼，臉瞬間一黑，哼了一聲：“不接。”
·
封澈站在窗台邊，接起電話：“怎麼樣？”
顧遇洲：“老大，都問清楚了，這人果然是拿了錢替彆人辦事，你猜指使他是誰？”
“誰？”
顧遇洲說了一個名字。
封澈眸光一寒，聲音冰冷：“知道了。”
門口傳來響動，封澈掛了電話，轉頭看過去。
“爺爺，您怎麼不接電話，去哪了？”
封老瞥他一眼，又往裡麵望了望，確定除了封澈再沒彆人，重重哼了一聲：“不是叫你帶人回來嗎？怎麼自己回來？”
封澈抿了抿唇，沒說話。
“回來什麼事？”封老坐到沙發上，喝了口茶。
“過幾天就是您生日了。”封澈說。
封老擺擺手：“不用辦，我嫌鬨騰，你自己回來就行了。”
封澈點點頭：“好，知道了。”
“那爺爺我先走了，您早點休息。”
“趕緊走，少回來氣我！”封老一臉嫌棄地趕人，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。
封澈垂著眸，轉身走了出去。
不一會，偌大彆墅再次安靜下來，封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，可是怎麼喝怎麼不是滋味。
“臭小子，又這麼快走了。”
·
季未然按照那位老爺爺話安頓好了小烏龜，幾天過去，他發現小烏龜好像真長大了一點。
還挺活潑。
小烏龜慢吞吞地從盒子上跳下來，啪嘰一下，翻了過去，圓圓龜殼朝下，伸著四隻爪爪求救般地晃了晃。
季未然好笑著把它翻了過來。
寢室又是隻有他一個人，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上課，隻是會經常有一些講座，所以季未然每天都會來，而其他幾個室友總是看不到人影。
還有另一個叫周珩同學也一直都沒來報到。
季未然掃了一眼他桌子上那份文件，有些好奇地走過去，就在這時，電話突然響了。
他接起來。
“下來了嗎？”
季未然看了眼時間：“馬上！”
他噠噠噠跑下樓，一路小跑到校門口。
那天他提了一嘴想要封澈每天接送他，本來他就是隨口作一作，沒想到封澈竟然真答應了。
車裡。
封澈關了光腦，看著季未然有些欲言又止。
“怎麼了封哥哥？”
封澈抿了抿唇，轉過頭，完美五官線條倒映在車窗上。
“沒事。”他說。
“？”季未然撇撇嘴。
封澈不說，他自然也不會再多問。
季未然現在已經充分掌握了和封澈對話技巧，大概主角攻都是這個樣子？
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樣子，多說一個字都好像能要他命一樣。
季未然看著窗外景色，有些疑惑：“封哥哥，我們不是回家嗎？”
封澈眸光一閃，耳邊響起封老說話。
“封哥哥？”
封澈回過神，說道：“今天爺爺生日，他讓我回去。”
“啊，那……我在前麵下吧，我自己打車回去也行。”季未然善解人意地說。
“……”封澈。
“這裡不好打車。”
季未然疑惑地眨眨眼：“可我剛剛還看見——”
“馬上到了。”封澈語調淡淡地說。
季未然：“……”
他試探問道：“封哥哥，我……也要去嗎？”
季未然有點奇怪，看來封澈是一開始就計劃帶他去，可是沒道理啊。
難道是哪裡能用得上他嗎？
按理說封澈這種身份人，他爺爺過生日話，一定會排場很大，估計到時候全都是那種地位很高人，像這種生日宴會，基本就是一個交換人脈重要場合，難道……
“到了。”清冷語調忽然傳來。
封澈率先下了車。
“哦哦。”季未然還沒等想明白，就稀裡糊塗跟著下了車。
·
寧玨放下禮物，笑著說：“封爺爺，您身體還是這麼好。”
餘浩跟在後麵打招呼：“封爺爺生日快樂！”
“好好好，快坐下。”封老笑了笑，看到後麵餘浩，臉上笑容淡了幾分。
這個二世祖行事作風他一向都看不慣，以前寧玨來時候也從來沒帶他過來。
封老撩起眼皮打量了一番。
想來是給他賀壽，那他也不好拂了小輩臉麵。
幾人寒暄了一會，餘浩最會活躍氣氛，清冷許久彆墅一下子充滿了歡聲笑語。
就在這時，寧玨輕輕歎了口氣。
封老皺了皺眉：“怎麼了？”
寧玨馬上笑了笑：“沒什麼。”隻是笑容有些勉強。
“說。”封老沉下了臉，“是不是那臭小子欺負你了？你放心，爺爺給你做主。”
自從寧玨知道季未然被人救了以後，這些天來一直心神不寧，他不確定那天救下季未然是不是封澈。
如果真是……那說明了什麼？
寧玨不敢細想。
他現在唯一能抓住機會就是封老這裡了。
封澈心中最敬重最在意就是封老，隻要封老不鬆口，封家就一定會有他位置。
寧玨定了定心神，開口道：“爺爺，我覺得您還是不要逼他了。”
“什麼意思？”封老不解。
寧玨垂著眼，表情有些落寞地說：“我決定退出，封澈他……不喜歡我，本來我想隻要我一直陪著他也好，可是現在他身邊有了彆人，我再這樣，會讓他為難。”
餘浩立刻不服氣地道：“表哥，你就這麼放過那個賤人了？我不同意！”
“彆說了！”寧玨低聲嗬斥。
封老擰了擰眉，放下手中茶杯，麵容嚴肅了起來：“到底怎麼回事？”
餘浩添油加醋地事情說了出來。
封老聽得臉色越來越沉，砰一聲一拳砸在茶幾上，麵色鐵青：“簡直是胡鬨！”
餘浩勾了勾唇角，不動聲色地給寧玨使了個眼神。
繼續煽風點火：“您說他為了錢賴在封哥身邊不走也就算了，竟然還威脅人家小姑娘和他在一起，我是真看不下去了，這才出手管，結果呢，就把我打成這樣。”
“臭小子眼睛瞎了嗎？！”封老額頭青筋暴漲。
“嗐，也不能全怪封哥。”餘浩說，“都是那個季未然太能裝了，真，您不知道，簡直就是個綠茶婊。”
“好了小浩，彆再說了。”寧玨一臉受傷地道。
封老重重歎了口氣，問：“你傷沒事吧？”
餘浩立刻“哎呦”了一聲，蹙著眉道：“剛剛太激動，腿又有點閃著了，這小子下手是真狠！”
封老聞言，淡淡掃了餘浩一眼，眼裡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神色。
他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，思索片刻後，道：“小玨，你放心，爺爺一定會為你做主。”
他沒老糊塗，不會聽不出餘浩話裡幾分真幾分假，不過那些都不重要。
寧玨是他相中人，既然這孩子受了委屈，還花這麼大力氣來這向他討公道，他自然要向著他。
而且臭小子如果真給他找回來一個不省心，在他這就過不了關。
想到餘浩說關於那個人事，封老眉頭皺了皺。
聽起來就不討他喜歡。
“謝謝爺爺。”寧玨感激地說。
就在這時，大門打開，封澈走了進來。
“爺爺，我回來了。”
季未然跟在封澈身後，疑惑地眨眨眼。
原來竟然沒舉辦宴會嗎？這老爺子還真是低調啊……
寧玨聽到聲音，連忙抬頭，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，視線就越過封澈，看到了跟在後麵季未然。
他眼神一暗，妒火中燒，緊緊攥住了拳。
封澈竟然真帶他回來了。
不過他轉瞬一想，又釋然了。
寧玨輕輕勾起唇角，視線淡淡地落在季未然身上。
還好他今天來得及時，從今往後，就算季未然再有手段，封老那一關也過不去了。
寧玨轉過頭，輕聲提醒：“爺爺，就是他。”
果然，封老聽他說完，緊緊鎖著眉毛，周身氣壓變得極低，瀕臨暴怒邊緣。
寧玨不再多說，等著看好戲。
然而等了好一會，都不見動靜，寧玨有些奇怪地看過去。
隻見封老先是疑惑地皺了皺眉，緊接著睜大了眼，眼神竟然從不敢置信變成了巨大驚喜。
“是你？”：，，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