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逢辰下意識的伸手就要去接,人卻已經摔在了地上。
隻聽見砰地一聲,徐舒簡抱著左腳,痛呼著蜷成一團。
宋逢辰麵色一變,匆匆掃過樹乾上昏死過去的野豬,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,這才快步走到徐舒簡身前:“你還好吧?”
瘦了!
扶起徐舒簡的瞬間,宋逢辰心中莫名閃過這兩個字,他的視線落在徐舒簡正汩汩往外流著鮮血的左腳上
“你彆動。”
說著,他伸手摸向徐舒簡的左腳,腳踝處已經腫了起來,大概是崴到了。這倒沒什麼,關鍵是一顆尖銳的石子刺穿了他腳上穿著的布鞋,深深的紮進了他的腳掌裡。
觸碰到傷處的瞬間,徐舒簡紅著鼻子,淚眼朦朧,帶著若有若無的哭腔,抽著氣低呼道:“疼!”
宋逢辰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,半跪在地上,“我先幫你把石頭弄出來。”
“嗯。”徐舒簡甕聲甕氣的應道,然後下意識的蜷緊腳趾,隻是沒等他回過神來,宋逢辰已經利索的把石子拔了出來。
徐舒簡吃痛,眼角的淚花當即就落了下來。
宋逢辰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,真嬌貴。
他想著,繃著一張糙臉,伸手脫掉徐舒簡左腳上的鞋襪,黑瘦的手掌和白皙的腳脖子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宋逢辰聚起真氣在徐舒簡的腳背上按了幾下,傷口立即停止了流血。他又從衣角上撕下來兩根布條,把徐舒簡的腳掌綁了個嚴嚴實實。
宋逢辰環望四周,周邊雜草茂密,人跡不可尋,他們顯然還是在深山老林裡,他說道:“這地方不太安全,血腥味估計已經傳出去了,勢必會引來野獸,我們必須馬上離開。”
不對。
說到這兒,宋逢辰眉頭一皺,“你怎麼會在這裡?”
這兒是他能來的地方嗎?
他不說還好,一說徐舒簡就來氣。他走到這兒,聽見野豬嚎叫的聲音,本來在樹上躲的好好的,偏偏宋逢辰往哪兒跑不好,盯住了他藏身的大樹就衝了過來,他一個沒站穩,可不就從樹上摔了下來。
想到這兒,徐舒簡的目光落在自己受傷的左腳上,神情一滯。
他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,他現在受了傷,這幾天肯定是不能進山了,家裡卻還有六張嘴等著吃喝。
看著徐舒簡抿著唇,愁眉苦臉的樣子。
宋逢辰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滴。
過後才發現這個動作略有些曖昧,徐舒簡抬起頭,四目相對之間,宋逢辰小指一顫,若無其事的收回手:“我們先下山。”
平淡的語氣之中,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。
徐舒簡跟著移開視線,沒有說話。
說不尷尬那是不可能的,畢竟真要算起來,他和宋三見麵的次數一隻巴掌都能數的過來。
他雖然喜歡男人,但宋三這樣的……他眼角的餘光瞥了宋逢辰一眼,又黑又瘦,顯然和他的審美不太相符。
宋逢辰哪裡知道徐舒簡心裡正在想些什麼,他的視線落在身旁起碼得有三四百斤的龐然大物身上,眉頭微皺。
這麼大的一頭野豬,肯定是運不回去的,可惜了。
宋逢辰心中的旖旎瞬間消失無蹤,隻剩下心痛。
他順手撿起身旁的一把柴刀,這是從徐舒簡背簍裡掉出來的東西,旁邊還散落著幾個天麻。
宋逢辰背對著徐舒簡,一刀割斷了野豬的脖子,本就昏死過去的野豬抽搐了一會兒,直接不動了。
他拿著柴刀從野豬身上劈下一大塊肉,足有二十多斤,似乎是想到了什麼,又快速的剔了兩根骨頭出來。
“你這個背簍扔了吧。”宋逢辰踢了踢旁邊破破爛爛的簍子,撿起地上散落的天麻連同著野豬肉一起放進了他自己的竹簍裡,順便扯了一大把野蔥塞進去,勉強遮一遮血腥味。
做完這些,他把竹簍背在胸前,走到徐舒簡身旁,背對著他彎下腰,轉身說道:“上來,我背你下山。”
太親密了,徐舒簡有些遲疑,畢竟他剛剛還在心裡麵否定了宋逢辰。
宋逢辰淡淡說道:“難道你要自己走下山?”
徐舒簡抿唇,認命的趴上了宋逢辰的背,彆扭的說道:“謝謝。”
宋逢辰撈起徐舒簡繃緊的兩條腿往身上一送:“應該的,要不是因為我,你也不會受傷。”
徐舒簡不知道怎麼接話。
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,一路上走走停停,好在沒有遇到什麼危險。回到嶽溪村的時候,已經是傍晚時分。
遠遠的看見來人,等在房門外焦躁不安的鄭德輝當下鬆了一口氣,他跛著腳迎上去,一眼就看見了徐舒簡受傷的左腳,“怎麼了這是?”
他連忙引著宋逢辰往屋裡走去。
到了床邊,在鄭德輝的幫扶下,宋逢辰把徐舒簡放了下來。
趁著鄭德輝給徐舒簡查看傷口的空隙,宋逢辰四下打量了一遍。
因為沒有點油燈,屋子裡有點昏暗,大通鋪上躺著的五個老人陸陸續續的坐起來了三個,剩下的兩個呼吸微弱,周身隱約可見幾縷死氣纏繞。
宋逢辰眉頭微皺,然後就聽見一個憔悴的聲音喊道:“舒簡,你受傷了?”
“沒事。”徐舒簡幾乎是脫口而出,然後狠狠的抽了一口氣。
聽見抽氣聲,鄭德輝的動作越發的小心起來,看著已經和布條粘連到一起血肉模糊的傷口,他咬牙說道:“不行,傷的有點嚴重,容易感染破傷風,我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,必須去村裡的衛生室拿點藥回來。”
衛生室?
那幾個無利不起早的家夥可沒這麼心善。而且聽鄭德輝的語氣,也不像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。
宋逢辰當即伸手拉住鄭德輝:“等等,您先去生產大隊陳大隊長家走一趟,把這裡的情況和他說一下,就說是他三叔說的,請他幫忙去衛生室拿點藥。”
三叔?
鄭德輝將信將疑的看著宋逢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