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有風(2 / 2)

鬼使神差 道貌岸然 8840 字 6個月前

翻過坍塌的瞭望台之後,延綿的土城牆出現在眾人眼前,使人驚奇的是,歲月似乎忘記了這座深埋地下的城池,除了防風帶上出現些許破損風化,整座牆體堅挺威嚴,透露著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。

戴綺思登上廢墟,遙望城頭,興奮地指著牆麵上的刻文說:“梓牙,我們到了。”

我們迫不及待地衝下廢墟,直奔城牆而去。來到牆根下我才發現四周沒有城門。大家打量了一陣兒,都沒有發現入口。老揣問:“是不是方向不對,門可能在另外一邊?”虞子期不以為然地說:“哪還有閒工夫找門頭子,乾好咱的老本行,挖進去唄。”

“這下麵是地基,少說十來米。先找入口,實在不行再想彆的辦法。”我讓他收起鏟子,然後開始近距離觀察牆體。從我們手上的地圖來看,梓牙的整體布局與龜茲人的生活習俗基本相符。他們崇拜圓形圖騰,日常生活中與沙漠文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。我舉目仰視,發現牆頭上的守護獸與現實生活中的爬行類十分相似,都有著三角形的頭骨、凸出尖銳的眼部以及粗壯圓潤的身軀。因為年代久遠,雕像表麵蒙上了一層暗色的附著物,很難推測原來的材質。視線所及的範圍內,一共有四頭這樣的神像,每隻之間相距在十五米左右。順著蛇神雕像而下,有幾處牆麵刻有銘文。我轉身找戴綺思,想讓她翻譯一下。不想她的呼喊聲忽然從角落傳來,我趕到的時候虞子期和老揣已經站在她身後。戴綺思高仰著脖子,用手指著土牆頂端。

我沿著她指的方向一看,隻見高聳古舊的牆腰處刻有一個觸目驚心的血

字。血跡尚未乾透,字跡潦草淩亂,不知道是什麼人,用了什麼辦法,居然能淩空刻在三四米高的地方。看見這個大大的“逃”字,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。虞子期眼尖,指著血字下邊的標記說:“有箭頭,朝著南邊。”

“走,去看看。”我心中充滿疑惑。從眼前的架勢看,這夥人早就到過古城,除了留在營地裡的人,更有一批先頭部隊已經深入內部做過調查,他們在地下遭遇了血光之災,死傷大半。牆上的血字多半是幸存者留下來,用以聯係同夥的記號。但為何要用如此觸目驚心的方式,我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。

沿著箭頭指示的方向,我們再次越過崩塌的建築群,希望能找到生還者為我們解釋諸多謎題。我走著走著,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色特彆眼熟,不禁放慢腳步,四下張望。

“怎麼了,尿急?”虞子期也跟著停下了腳步。

“你沒覺得有點怪?”

“什麼?”他警覺地縮起了脖子,“有東西?”

戴綺思和老揣見我們在說話,也湊了過來。我看他們神色緊張,隻好含糊道:“沒事,繼續走。大家都注意點,這片地方發生過塌方,有很多死角。”

“你彆嚇唬我們啊!”虞子期吐了一口氣,揉了揉自己的胸口,“一驚一乍的,死人都他媽的被你嚇活了。”

“唉!這話可不能亂說。”老揣急忙捂住虞子期的嘴,“忌諱還是要講的。不說這古城裡頭有多少孤魂野鬼,光咱們先前看見的那些橫死的人就夠玄乎了。”他說著忽然朝四周看了看,壓低聲線,用極小的聲音繼續說,“真鬨起來,咱們幾個吃不了兜著走!”

虞子期瞥了他一眼,不以為然道:“我怎麼沒看出來,你還信這一套?”

“鬼神之說,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各路菩薩多打點,總不會錯。”老揣摸著自己的腿苦笑道,“就是不知道我自己做了鬼是個什麼模樣

。”

我見他開始感傷,急忙打斷了這個話題,便問戴綺思南邊是什麼地方。她聳肩道:“壽衣上沒有提到外城,我猜可能是他們的臨時集合點。不過死了那麼多人,咱們做最壞打算吧。”

等我們幾人翻過傾頹的泥土墩,高聳的崖壁赫然出現在距我們百十米處,前邊沒路了。我跳下廢墟,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嚇出了冷汗:繞了一圈,我們再次回到了堆積無眼屍體的地方。

“鬼打牆?”戴綺思環視四周,舉起手電從那些屍體上慢慢掃過,“難道是他們作祟?”
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此時再看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窩,總覺得那些僵冷的屍體臉上帶有一絲詭異的笑意。老揣站在人群後邊,突然“哇”地大叫起來,連滾帶爬地衝著我衝了過來。我一把扯住了他。老揣臉色煞白,結結巴巴話也說不清,隻知道緊緊地掐住我的手臂。

“有人,有人抓我,我被抓了。”

我再仔細一看,才發現老揣手上沾了血。他好不容易才站起身,向我們解釋說:“你們走得太快,我落後了一截。手電忽然開始閃。我以為沒電了,擰開蓋子,可突然眼前一黑,不知怎的就摔倒了。我肯定,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。”

老揣的描述讓我心裡打起了邊鼓。我們四人心照不宣地掏出了武器。虞子期焦急道:“還是快走吧,都到頭了,要是有活人早就跳出來了。”

我問戴綺思有沒有看法。她盯著地上的屍堆,搖頭說:“我總覺得這地方不乾淨,既然沒人,那還是走吧。”

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血眼屍地,我自然也不願久留:“那咱們原路返回,省得夜長夢多。”說完我轉過身準備離開。不想就在我轉身的瞬間,一旁的虞子期臉色大變,他展開兩手,對我喊道:“老餘,彆動!”

他這一嗓子充滿了殺氣,喝得我當場愣住了。緊接著戴綺思也呼喊道:“快脫衣服,彆轉身。”我雖然弄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,但片刻不敢打

等,急忙扯開外套想也不想狠狠地摔在地上。我衣服剛離身,他倆便飛快地衝上前來拉著我直往後扯。我莫名其妙地跟著他們連退了好幾步,險些摔在屍堆裡。

等我回過神來,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向地上的那件外套,才發現衣服的肩背處不知何時多出了兩道血紅的掌印。看形狀與位置仿佛有人用手捏住了我的肩膀一樣。我這才明白他們剛才為何如此慌張,心中也不禁開始後怕。

無法解釋的血手印使氣氛變得凝重起來。老揣原本就慌了神,這下更認定鬨鬼了。他強作鎮定,遠遠地繞開了地上的外套躥到我身邊問:“你沒事吧,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?”

我左右摸了摸,身上並沒有異樣的感覺,倒是他們的神色讓我莫名心慌,覺得肩頭變得格外沉重,就像背著人一樣。我下意識地扭動手臂,安慰老揣說:“沒事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。”

“這哪是隨便能沾上了的!”他對戴綺思說,“肯定撞上不乾淨的東西了,這些人說不定都是被纏上了。”

虞子期不信邪,走到外套跟前,用手電挑起來。我接過外套抖了抖,拿到大家麵前。近距離下,兩隻巨大的血色手掌印更顯猙獰。我伸出自己的手比畫,發現血印上的指間骨節比平常人多出一截。

這不是人手!

恐怖的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。其他人也很快覺察到其中的詭異之處,不自覺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正反打量。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路有兩條,一是留下繼續調查,把死人的事弄清楚;二是即刻進城,不再管這些詭異的破事。但血手印不會平白無故出現,是人是鬼,會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,這些都成問題。我忽然意識到,眼前擺著現成的機會,可以驗證腦中荒謬的想法。

“虞子期,咱們去找屍體。”

“什麼?”

“請一位出來。如果真和血印子有關,屍體身上肯定會留線索。”

虞子期恍然大悟,卷起袖子口說:“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,小爺爺也不信這個邪。老餘你說,咱搬哪位?”

按照就近原則,我們選了一位躺在屍牆頂端的兄弟。我和虞子期不得不踩過其他屍體,才將他搬了下來。

“你們這是準備乾嗎?人都死了。”老揣撇過頭,不願再看死狀淒慘的屍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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