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茗聞言,心下稍安,點點頭:“小姐這麼說,奴婢可就放心了。”
沈月塵瞧著她鬆了口氣的模樣,微微一笑:“得了,把畫收起來吧,找個乾淨的地兒,彆弄臟了就是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”
人雖然討厭,但畫是無罪的,彆白白糟蹋了東西。
賞梅會,這件事沈月塵一直擱在心裡頭,每天讓小丫鬟留意著秦氏那邊的動靜。
她忙,朱錦堂比她更忙,晚上幾乎挨著枕頭就著,兩個人行房的次數少了,隻是依舊一處吃一處睡,每天朝夕相處,雖不多話,但兩人之間的默契卻分毫不減。
時間進了十一月,又下了好幾場雪,雪勢一次大過一次,果真是應了瑞雪兆豐年的好意頭。
許是,因為累著了緣故,沈月塵的小日子又往後沿了幾日,再來的時候,疼得越發厲害起來。
這一天,沈月塵打從早晨就躺在床上起不來,臉色煞白,想要下床都難。幸好,她前兩夜貪黑算好了年賬,送去給了黎氏。黎氏賞了她兩日的假,讓她不用過去請安,沒得讓長輩們發現。
至於朱錦堂,沈月塵半哄半騙,好說歹說,總算是將他推到了彆人那裡。
她不願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,也不想讓他疑心。
暖腹的湯婆子換了一個又一個,屋裡的炭火也是添了又添。
春茗站在床邊,看著沈月塵疼得滿頭是汗,用力地咬著下唇,就快把嘴唇給咬破了,不免急道:“小姐,許久沒有疼得這麼厲害了,是不是該請個大夫來……”
她的話還未說完,就自己打了自己一下嘴,“奴婢多嘴,奴婢該打。”
吳媽蹙著眉頭道:“這麼硬挺著可不行,趕緊服侍小姐穿衣裳,咱們得出府一趟。”
她的話音剛落,沈月塵就呻吟了一聲道:“不行……這會院裡院外都是人,人多眼雜的,不能出去……”
內宅的婦道人家,怎麼能說出門就出門去,且不說,長輩們不同意,就算是被下人們看見了,卻不好輕易圓過去的。
吳媽急道:“小姐,您疼成這樣不是辦法。咱們就說回娘家去,回了娘家就能看大夫了。”
沈月塵搖一搖頭:“府裡忙成這樣,我要是回了娘家,豈不是讓人說閒話……我沒事,也不是頭一回兒這樣了,我忍得住……”
一次不舒服回娘家,兩次不舒服回娘家,難不成,還要月月都回去一次。
須臾,外麵的小丫鬟輕聲來報:“秦姨娘來了。”
沈月塵眉心一蹙,擺擺手,示意不見。
春茗憤憤道:“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!”早不來,晚不來,偏偏這個時候過來添亂。
那小丫鬟站在外間,不敢進去,猶豫道:“秦姨娘說了,今兒雪後梅豔,想請大奶奶午後時分,一起過去長春園沁香閣裡賞梅品茶。”
春茗見她不去回話,還在這裡囉嗦,立時惱了,徑直走過去打了她一個巴掌,怒喝道:“滾出去。誰讓你隨隨便便掀簾子進來的,沒臉沒皮的混賬東西,大奶奶說了不見,你還在這裡費什麼話!再敢多嘴,仔細我現在就剝了你的皮!”
她故意說得很大聲,最好可以讓門外的秦桃溪聽見。
那小丫鬟挨了一記嘴巴子,哽咽著跑出去回話。
吳媽望著春茗提醒道:“小姐正難受,你又何必打打罵罵的。”
春茗無奈道:“小姐和媽媽可太心軟了,這個小丫頭最是嘴饞手短,彆人給什麼要什麼,連個規矩都不懂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小姐這會不能見涼風,她就冒冒失失地掀簾子進來了,說一句還不走,一定是得了秦氏的賞錢,方才在這裡磨磨唧唧的。”
近來事忙,人多手雜,主子們顧不得管理下人,反倒是讓她們一個個身上的皮都鬆了。
吳媽聞言,半響沒說話,春茗接著道:“媽媽是體麵人兒,不必理會這些丫鬟們。等我回頭得了空,一定要好好地收拾她們。”
沈月塵躺在床上,想了想道:“你去告訴秦氏,下午的賞梅會我得了空就過去瞧瞧,讓她們幾位姨娘先好好地樂一樂。”
吳媽和春茗聞言,皆是一愣,忙道:“小姐疼糊塗了,她擺明了就是要設計您,您還去做什麼?”
沈月塵深吸一口氣,“我隻怕她是察覺到了什麼,先緩一緩就是了。”
碰上這樣不知好歹的人,她不能不周全著些。這賞梅會,秦氏整整籌辦了小半個月,非得等到她小日子的時候來請,彆是有什麼旁的心思。
春茗絞著手絹,猶豫了一下,還是去給秦姨娘回了話。
秦桃溪不急不惱,隻說無礙,合著姐妹們一起等著她就是。
她的計劃天衣無縫,就算沈月塵不來,到時候也脫不了擔責的乾係。沈月塵要是來了,那自然就更好了。
午後,陽光明媚,天淨如洗。
長春園的沁香閣,周圍雖然不是有山有水的,卻挨著一大片梅林。
這裡原本喚作梅香閣的,後來朱家人覺得不文雅,便改成了沁香閣。
秦桃溪借著賞梅的由頭,把幾位姨娘都聚集在了一起。
憑著她的名聲,自然是請不來的,可是聽聞沈月塵也會來,那幾位姨娘就不好不來了。
孫文佩對秦氏心中存著忌諱,隻把屋裡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帶了去,前前後後地跟在身邊,一副氣勢十足地模樣。
曹氏見了,微微笑道:“幾日不見,孫妹妹的排場越發大了。咱們今兒是賞梅,又不是出遊。”
孫文佩淡淡一笑:“我自己也覺得麻煩得很,可是,老太太和夫人們千叮嚀萬囑咐的,讓我小心小心再小心,以孩子為重。”
眼見著孫氏的肚子越來越大,排場也越來越大,其他人不眼紅是不可能的。
曹氏似笑非笑:“妹妹好福氣,今兒梅花正好。妹妹多瞧瞧這些花兒草兒的。保準兒,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比花骨朵還漂亮呢。”
好端端的。拿我的孩子比什麼花兒啊?分明是想咒我和她一樣不爭氣地生個女兒。
孫文佩微微蹙眉,淡淡道:“多謝姐姐了。”
今兒,孫文佩可是提起了的十二分小心,她原本不想來的,但是思前想後,又不能不來。
她不能這麼怕秦氏一輩子,戰戰兢兢地過日子,以後等孩子出生了,兩人的身份,自然各有高低。
往後,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,總不能回回都躲著秦氏走。
再說,她也沒理由怕她了。
如今,秦氏就好比是沒牙的老虎,想咬人也咬不了,再敢惹事生非,就是自尋死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