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章 京城(四)(1 / 2)

朱門繼室 謝安年 9190 字 3個月前

更新時間:2014-01-21

沈月塵算得上是第一次出遠門,經驗自然不如朱錦堂老道,經驗豐富。。

旅程剛剛開始的那幾天,她還能夠應對自如,可是隨著行進的路線越長,時間越久,她就越覺得自己快要吃不消了。

連坐了十多天的馬車之後,沈月塵漸漸有點理解朱錦堂,為什麼喜歡騎在馬上了,就算要風吹日曬,但要比拘在馬車裡好太多了。

因為要趕路,沈月塵隻能在中途休息的時候,下車舒展一下身體,活動活動手腳。

明明是坐車趕路,卻比想象中的還要累。

這天早晨突下了一場大雨,雨勢越下越大,沒法趕路。朱錦堂和沈月塵便在沿途的同喜客棧多住了一天,這間客棧是百年老店,在這一帶很有名氣。

行商在外的人,不管是打尖還是住店,都會十分小心,從來不住新店,以免被人算計,人財兩失。

朱錦堂和同喜客棧的謝老板是多年的朋友了,彼此知根知底,很是穩妥。

謝老板本名謝無憂,今年不過才三十歲,可容貌卻是十分蒼老,看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正當年的青年人,而是,活像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

沈月塵是第一次見他,不免有些小小地吃驚,若不是朱錦堂提醒了她一句,她差點就要說錯話了。

因為要耽擱了一天的功夫,朱錦堂和謝無憂兩個人難得可以多聚聚,平時朱錦堂總是來去匆匆,片刻都耽誤不得。不過,這次是例外,不是為了生意,而是陪妻子去京城省親。

同喜客棧之所以有名,一來是因為它是百年老店,二是因為它的酒菜是出名了的好處,雖然建在鄉野之地,周圍又都是一些小村莊,但是過路吃飯的客人,往往都是來頭不小,甚至有些達官貴人也會聞風而來,品嘗一下同喜客棧的好酒好菜。

謝無憂親自溫了一壺酒,和朱錦堂兩個人一邊吃酒,一邊下棋,倒也很是愜意。

兩人一局過後,朱錦堂是贏家,謝無憂忍不住拍拍手道:“朱老弟近來棋藝見漲啊。”

朱錦堂輕抿了一口酒,淡淡道:“謝大哥太客氣了,方才要不是您心不在焉,我這局棋肯定是輸定了。”

謝無憂聞言搖頭一笑:“輸了就輸了,沒什麼好說的,隻有輸不起的人才會給自己找借口呢。”

朱錦堂點一點頭:“也對,謝大哥您一直是個輸得起的人。”

兩個人都是話裡有話,謝無憂最先挑明了道:“上次朝廷籌集糧食,你們朱家應該賠了不少吧。”

朱錦堂直言不諱,實話實說道:“確實不少,幾乎把這兩年賺得銀子都賠上了,而且,還險些背了罵名。謝大哥呢,想必也賠了不少的錢吧?”

謝無憂淡淡一笑,眼角皺起深深的皺紋,道:“朝廷有難,牽一發而動全身……天要刮風下雨,咱們都得跟著遭殃不是嗎?”

朱錦堂緩緩起身,走到窗邊,看著外麵的大雨如注,半響沒有說話,隻聽謝無憂道:“這次的籌糧隻是個開始而已,咱們往後的日子要難過了!”

朱錦堂見他的語氣有些訴苦的味道,便道:“謝大哥何出此言?您的消息最是靈通不過,風要往哪吹,雨要往哪落,這些事情不是都在您的心裡嗎?”

同喜客棧,表麵上是一件百年老字號的客棧,但是內裡也是一個互通消息的好地方,每天都有不少人在這裡交易信息,有時常常在談笑之間,成千上萬兩的銀子就不見了。。

朱錦堂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情形,父親朱峰帶著銀票過來買消息,而他則是半懂不懂地跟在他的身後,隻見,謝無憂隻和父親輕聲耳語了幾句之後,便把父親遞過去的銀票,疊好揣進懷裡,然後,風淡雲輕地笑了笑。那是有生以來,朱錦堂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如此輕輕鬆鬆地賺了那麼多銀子。也是,他第一次發現,這世上原來又比黃金和寶石更加值錢的東西。

如今,謝無憂已經成了他的朋友,而且他也成為了這裡的常客。

謝無憂聽了朱錦堂這般恭維的話之後,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:“今時不同往日,如今我這個鄉野村夫,已經是孤立無援了!”

李政登基之後,京城一片動蕩,連帶著不少地方官員也隨之沉浮不定。那些從前給他互通消息的大人物,如今大部分都已風光不在,隻能勉強自保而已。

朱錦堂自然能聽懂他的話中含義,隻道:“謝大哥,您是老江湖了,甭管這外麵的風雨有多大,您總有辦法好好應對的。往後,咱們還要多多互通消息才是。”

謝無憂聞此拿起酒壺,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酒,語氣感慨道:“朱老弟有你這句話,我心裡就踏實了。”

因為阮家出了一位皇妃,如今,朱家在京城的名聲越來越大。所以,謝無憂很慶幸自己和朱家多年來一直互有交情,心情有點像是在賭坊賭錢,輸得幾乎分文不剩的時候,最後一注,卻能翻身贏了個盆滿缽滿,好看的:。

這是他的運氣,也是他的機會。

朱錦堂和謝無憂喝了一壺酒,下了兩盤棋,一直到傍晚時分,才回到客房休息片刻。

沈月塵正在屋裡做針線,打發時間,見他回來了,便含笑起身道:“大爺,今天輸了還是贏了?”

朱錦堂聞言,淡淡一笑:“贏是贏了,隻是贏得不痛快。”

沈月塵道:“哦?謝老板今天又讓著您了?”

朱錦堂點點頭:“是啊,讓的我都不好意思再贏下去了,索性回來躺躺,休息一會兒。”

沈月塵聞言笑了笑,再沒說話,繼續低頭繡花。

她一針比一針繡得慢,最後,忍不住輕歎一聲,決定放棄了。

朱錦堂聽見她的歎氣聲,轉過頭看她道:“難得今天不用火急火燎地趕路,你還不好好歇著,何必受這個累?”

因為朱家府上一直有專門做針線的人,而且,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會針線,所以,縫縫補補這樣的事,主子們是從來不用沾手。

“妾身也是想打發時間而已,總不能一整天都睡懶覺。。”沈月塵說完這話,微低了低頭,繼續道:“我果然是沒有做女紅的天分,隻能挑些簡單的,稍微難一點,就會出問題。”

朱錦堂還是第一次聽她這樣挫敗的語氣,嘴角微微勾起,似笑非笑道:“你要是覺得悶的話,過來陪我下盤棋如何?”

沈月塵微微一怔:“妾身不會下棋。”

朱錦堂看著她,語氣很是認真道:“我可以教你下。”

沈月塵還是搖頭:“光是幾縷線我都理不清了,更彆說縱橫交錯的棋局了,我不要學。我看……大爺還是陪我說說話吧?”

正好,她還正有些事情想問他。

朱錦堂淡淡地應了一聲,徑直走到對麵的床上,半靠著床頭躺了下來,選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和她說話。

沈月塵猶豫了一下,開口道:“其實,我從剛剛住店的時候開始,就覺得謝老板這個人……嗯,怎麼說呢?就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奇怪……”

朱錦堂心中早料到她會好奇這件事,也難怪,自己第一次見到謝老板的時候,也是微微嚇了一跳,因為他那個時候的樣貌就和現在差不多一樣老,可是那時,謝無憂的年紀才不過十五歲而已。

“他確實和普通人不一樣,他身上有一種病,一種會讓人蒼老的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