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章 京城(四)(2 / 2)

朱門繼室 謝安年 9190 字 4個月前

蒼老的病?沈月塵聽了他的話,腦海中立刻浮現出“早衰症”這四個字,聽說患了這種病的人,身體衰老的過程會是平常人快上好幾倍,而且,容貌形似老人,器官也會很快跟著衰退。

沈月塵沉吟了片刻道:“聽說這種病,都是家族遺傳的,看來謝老板的家裡人,應該也有這樣的病人。”

朱錦堂見她居然還能接上話,不免微感詫異道:“你早就知道這種病?”

沈月塵掩飾道:“以前曾經在庵裡見過這樣的人,所以知道一點點。”

朱錦堂聽了,隻覺她沒說實話,仔細想想,真的很奇怪。

她雖然從小在偏僻的尼姑庵長大,但是見識卻很廣,幾乎沒什麼是她不知道的,或是沒見過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寫字,算術,還有平時說話時,不經意透露出的隻言片語,一切地一切都讓人詫異。

沈月塵此時並不知道朱錦堂的心思,隻是繼續問道:“我聽大爺說過,這間同喜客棧是百年老店,那麼謝老板也一定有家人在這裡了。”

朱錦堂微微緩過神來,“嗯”了一聲道:“聽說,他的父親和他是一樣的,隻是我沒有見過。”

沈月塵輕輕點頭道:“恩,原來如此。”

朱錦堂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臉,忽然問道:“看到這樣的人,你會覺得害怕嗎?”

從前,他和秦氏入住此處的時候,秦氏一看見謝老板就嚇得慌忙地彆開了眼,那神情仿佛他是什麼妖怪似的。雖然,謝無憂已經見慣不慣,並不在意,但還是會讓人覺得失禮。

沈月塵想了想道:“雖然有些奇怪,但不會覺得害怕。我看謝老板為人很隨和,很沉穩,一看就是個精明豁達的生意人,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。”

朱錦堂淡淡道:“說實話,謝無憂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人,和他做過生意的人都知道,他是一個可以有能力幫人擺脫一切煩惱的人。”

沈月塵聽得似懂非懂,隻道:“大爺說的是什麼意思?”

朱錦堂轉頭望著她,語氣帶著幾分認真道:“意思就是他是一個百無禁忌的人,隻要給的價錢合理,他可以幫你處理任何事,任何人。”

沈月塵的肩膀不自覺地顫一下,後背隱約似有一陣涼意襲來,不是心裡覺得怕,而是微微有些寒戰戰的。

“既然,他是那麼可怕的人,大爺為何還要和他稱兄道弟地交朋友?難道,大爺不覺得害怕嗎?”

朱錦堂沒想到,她會這樣突然反問自己,眉頭微挑道:“有什麼好怕的?說起來,我和他都是一樣鐵石心腸,唯利是圖的商人,隻要大家在一起有利可圖,那我們就是朋友。他們的關係始於一場交易,所以,當一天雙方都對彼此無利可圖的時候,就是分裂的時候。一切清清楚楚,分毫不差。”

沈月塵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直白的話,不禁沉默了下來,不知該接什麼話才好了。

鐵石心腸……他說自己是鐵石心腸的人,突然地,讓她的心裡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。如果說,在他的眼裡,任何事物都可以看成是一場交易的話,那麼她和他之間呢?是不是也是一場對等價值的長期交易,一場隨時隨地可以終止的交易?

隻有短短的一小會,沈月塵的腦子裡卻是不停地翻滾著各式各樣的想法。隨後,她微微低下頭,故作無事道:“沒事,大爺方才說的意思,我都明白了。”說完,她下意識地收拾起手邊的針線,結果,卻心神不寧地刺傷了手指。

沈月塵皺了皺眉,發出一聲輕微地呼氣聲。誰知,朱錦堂見她刺傷了手,立刻起身下床,走到她的身邊,輕聲責備道:“都說不讓你做這些了!往後,不許你再碰針線。”說完,便抓起她的手,把刺破的指尖含在自己的嘴裡,輕輕吮去了上麵的血珠。

沈月塵有片刻地愣神之後,連忙收回了手,道:“一時不小心而已,不礙事的。”

朱錦堂卻是不依,繼續抓住她的手,仔細打量了一番,見血止住了,方才放開。

這樣的事,他還是第一次做,唇齒間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,提醒著他剛剛有多麼地衝動,竟然忘了自己最討厭的就是血腥味。

沈月塵也覺得倍感意外,一個有潔癖的人,怎麼能這樣?怎麼會這樣?

天黑之後,朱錦堂攜著沈月塵下樓用飯,正巧,一樓的大堂裡坐著幾個吃飯躲雨的客人,正在那裡高談闊論,說的不亦樂乎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

因為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,旁人就算不想聽見也能聽見。

朱錦堂微微蹙眉,回頭望向沈月塵道:“這裡太吵,要不要上樓去吃飯?”

沈月塵剛要點頭答應,就見謝無憂從內間走了出來,便改變主意道:“不用麻煩了,咱們就這裡吃吧,而且,謝老板也來了。”

謝無憂才慢悠悠地走出來,正交談的那一桌人就立刻停了下來,紛紛抬頭打量著他。

謝無憂滿臉堆笑道:“各位客官,今天好福氣,本店今天剛送來了一隻羊,所以馬上為各位送上本店特色招牌菜清蒸羊羔肉。”

此時,大堂裡除了朱錦堂和沈月塵這一桌之外,便剩下方才相談甚歡的一桌人。

他們聽了謝無憂的話後,臉上並無喜色,反而目露凶光,互相默不作聲地交換了一個眼色。

朱錦堂匆匆掃了那些人一眼,隻見,他們雖是一身商人裝扮,但是身形略顯魁梧,尤其是坐在主位的那個人,更是生得膀大腰圓,看著一臉凶相。

朱錦堂在心中有了警覺,輕聲吩咐身後人道:“情況不對,你們注意點。”

沈月塵聽了這話,不由順著朱錦堂的目光看去,卻被朱錦堂小聲阻止道:“不要亂看,等會覺得情形不對,就馬上躲到桌子下麵。”

沈月塵一怔,立刻意識到大堂的氣氛確實有些不對,還未等她反應過來。

那桌的人,已經開始準備行動了。原本一直藏著袖中的匕首,泛著寒光,一下子就晃到了謝無憂的眼前。

然而,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,沈月塵的手腕已經被朱錦堂牢牢抓住,他一把將她推坐到地上,然後,整個人蹲下身子,擋在她的前麵,沉聲道:“彆怕。”

沈月塵下意識地捂住嘴,身上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,雙手緊緊攥住衣角,隻聽有人發出一聲厲喝道:“姓謝的,你這個人殺人越貨的混蛋,老子今日就要讓你血債血償!”

那人的話音才落,便是一陣乒乓作響地桌椅聲,還有,男人們互相廝打纏鬥的罵聲和呼吸聲。

沈月塵心知大事不好,立刻躲在桌子下麵,伸手去拉朱錦堂的袖子,讓他也一起藏進來:“大爺小心。”

人高馬大的朱錦堂自然是藏不進去的,而且,他也沒準備藏,他一直留意著對麵的動靜,雖然看得不夠清楚,但聽到謝無憂那富有特點的冷笑聲之後,他便放心了。

“原以為今天隻有肥羊上門,卻沒想到還混進來幾匹瘋狗!”

他的話才說完,沈月塵便聽見有人發生一聲沉痛地悶哼,然後,又有第二聲,第三聲,第四聲……

待一切恢複平靜之後,謝無憂方才親自走了過來,一麵伸手虛扶了一把朱錦堂,一麵賠禮道歉道:“失禮失禮,真是失禮。朱老弟,為兄對不住你和夫人,讓你們受驚了。”

朱錦堂見他安然無恙,便伸手給沈月塵道:“沒事了,出來吧。”

沈月塵這會還狼狽地躲在桌子底下,緊緊握著朱錦堂的手掌,站起身來,隻見謝無憂正滿臉笑容地望著自己:“弟妹,讓你受驚了,真是對不住啊!”

沈月塵還有些恍惚的樣子,隻見,幾步之外的地方,方才還說說笑笑的那幾個人,全都倒在地上,不知是死是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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