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錦綸在院子裡慢悠悠地溜達著,一點也不著急回去,難得他想要一個人清靜清靜,今天正好是個機會。
他素來不喜早睡,剛才又貪杯多喝了幾杯酒,不禁更來精神了。
忽地,一陣微風拂過,吹來陣陣花香,還連帶著幾枚花瓣。
朱錦綸頓了頓腳步,順著香味尋去,隻見,假山旁種著一片清幽的蘭草,碧綠青翠,開著點點秀麗的小花兒,甚是好看。
淡淡的蘭花香,不濃不鬱,清淡得剛剛好。
朱錦綸一時站在原地,有些不想走了,想要借著月光,多留一會兒。
也不知多了多久,耳邊隱約傳來一陣清脆地鈴鐺響,一搖一晃地玲玲作響,越來越近,越來越響,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朱錦綸搖搖頭,側耳聽著鈴鐺聲,隻覺奇怪又有趣。
三更半夜地,是誰在搖鈴鐺呢?不會是撞見鬼了吧?
朱錦綸正如此想著,隻見,不遠處地花叢裡有個蹦蹦噠噠地影子走過,還穿著青白色的衣裳。
雖然,這會黑漆漆的,有些看不清楚,但他敢百分百地肯定,那不是什麼鬼,而是人。
朱錦綸嘴角微揚,借著三分微醺的醉意,還有幾分好奇,想要一探究竟這鈴聲的來源。
不過,他才跟了幾步,就聽鈴聲忽地沒了,取而代之地是一陣細微地啜泣聲,跟著,便見花叢後麵的空地上,出現點點火光,似乎有人在點火。
朱錦綸見狀,立刻大步流星地衝過去,走近一看,隻見是有人再點火盆燒紙,便抬起一腳將火盆踹飛,讓才剛燃起來的火又滅了下去。
他的動作很快,力氣也很大,直接把火盆踹飛了好幾米,惹得原本蹲在地上的人影兒,嚇得整個癱坐在地上,不敢出聲兒。
朱錦綸低頭蹙眉,眸子越發深沉,隻看著地上的人影子,沉聲道:“大半夜的,誰讓你在這裡點火盆的?你是哪個院裡的?”
那人影兒似乎被他突如其來地舉動嚇了一跳,愣在地上,見他厲聲發問,方才吞吞吐吐道:“我是……我是……”
朱錦綸見她當著自己的麵前,還敢自稱為“我”,隨即又道:“你叫什麼名字?是哪個院裡做事的丫頭?一點規矩都不懂。”
這會,院子裡沒有其他人,要是走水了話,可就要出大事了。
這院子裡不是花就是樹,一旦被點起來,後果簡直不可想象……
此時,那地上的人,方才回過神來,抬起頭望了一眼朱錦綸,其他書友正在看:。
他逆著月光站著,完全看不清楚五官,隻給人一個高大懾人的黑影和嚴厲低沉的嗓音。
那癱在地上的丫鬟不禁又被嚇了一跳,差點叫出聲來,哆哆嗦嗦地顫聲道:“奴婢……奴婢隻是想給亡母燒點紙錢……”
紙錢?朱錦綸聞言,心裡更是惱火了,“好大的膽子,竟然敢在院子裡燒紙錢,今兒斷斷不能饒了你。”
那人聞言,嚇得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,隻是一個勁兒地求饒。
朱錦綸正要伸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,卻見她突然一個激靈地爬起來,轉身扭頭就回跑。
朱錦綸有些意外,沒想到,她方才還哭哭啼啼的,這會,居然還有膽子逃跑。
他到底是喝了酒,步伐明顯慢了半拍,沒有及時跟上去,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,像隻被受驚的兔子似的,一溜煙地逃跑了。
她跑得很快,身上的鈴鐺響個不停,聽起來一樣的慌亂不安。
朱錦綸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秒,還是沒有抬步追過去。
他雖然沒看清她的臉,但知道她身上係著鈴鐺,明兒一早,他就派人查下去,一查就知道是哪個院裡的了。
朱錦綸如此想著,便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,心道:原本想著走走,透透氣的。沒想到,還抓到了一直鈴鐺鬼。
他又走到踢飛的火盆邊上,四處檢查了一遍,隻見沒有火星了,方才放心。不過,看著扔在地上,還沒燒完的冥紙,還是覺得晦氣得很。
因為偶遇這麼一出,朱錦綸的酒醒了不少,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。
次日一早,朱錦綸起得稍遲了些。
柴氏一早就命人送來了早飯和補湯,一直放在爐子上溫著。
原本睡了一覺之後,朱錦綸差不多要把昨晚“撞鬼”的事情忘了差不多了。但是,早上一見到小廝朱福,便又想起了什麼地問道:“回頭你去楊媽那處問問?咱們府裡最近買了什麼新人沒有?要是有新人進來的話,問問都是些什麼人?都叫什麼名字?”
朱福聞言,微微一怔,忙應道:“是。小的知道了。不過,二爺,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?是想要添人了嗎?”
朱錦綸見他連著發問,抬頭瞥了他一眼:“你小子,話怎麼這麼多?”
朱福忙低下頭道:“小的多嘴了。小的隻是想,二爺再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,新夫人一到,咱們院子裡也該添幾個新麵孔了。”
一說起朱錦綸成親的事,朱福不禁一臉笑意,看起來比當事人還要高興呢。
朱錦綸淡淡一笑:“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。你小子高興個什麼勁兒啊。”
說實話,朱錦綸對於自己成親一事,並未表現出有多大地期待。
人是長輩們選定的,自然是好人家的姑娘,模樣好,家世好,才學好。所以,他很放心,但也隻是放心,卻並不覺得開心。
想來,朱錦堂當初也是這樣把秦紅娟和沈月塵娶進門的。可惜,他的運氣似乎不太好,一個死了,一個病了,都是一肚子苦水的女人。所以,朱錦綸並不期待什麼絕色美人,隻希望自己的運氣,會比朱錦堂好上一些,樣貌端莊,身子健康,便是最好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