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跟了朱錦綸那麼多年,深知他的脾氣,他這個人平時看著隨和,但真要發起火來,可不是尋常人能受得住的。
杜鵑緊咬著牙根,不甘心就這麼認栽,她想了想,突然轉身道:“不行,我得去找二夫人給我做主。”
朱福聞言,不禁也有些急了,又攔住她道:“你怎麼還要鬨啊?二爺剛剛才說了,讓下人們管好嘴,不許讓二夫人知道這事,你還巴巴地要過去,你真不怕二爺啊?”
這兩年,杜鵑在他麵前沒少頤指氣使地逞威風,他念在她是二爺的女人,方才處處對她客氣周到的。其實,心裡還是有不少意見的。
在朱福看來,杜鵑這人長得不錯,辦事也麻利,隻是有些小家子氣,腦子不懂得轉彎兒。
二少爺對小桃姑娘的喜歡,明眼人都看得真真切切。不管是長情也好,還是一時新鮮也罷,既然二少爺喜歡,身為奴婢的,就應該順應的主子的心意才行。
杜鵑雖然在朱家的時間不短,但到底連個姨娘都不是呢。主子就是主子,奴才就是奴才,既然連個正經姨娘都沒混上去,心裡就該明白點些。
朱福瞄了一眼屋裡,聽聞好像有了動靜,便按住杜鵑道:“你先彆動,姑娘可能是醒了,我先去瞧瞧。”
杜鵑咬著唇沒言語,朱福已經重新閃身進去,站在外間,留心聽著裡麵的動靜。
果然,二少爺正在說話呢。
小桃緩過精神,睜開眼睛看了看,隻見,一個頎長身影立在床頭,正是朱錦綸,不由伸手喚道:“二爺……”
朱錦綸示意她彆動:“傷口剛包紮好,你彆亂動,省得再出血。”
小桃聞言微微點頭,眼眸流轉間,發現自己已經在朱錦綸的屋子裡了。
朱錦綸按著床邊坐下,緩聲道:“臉上和身上還疼嗎?”
小桃眸光一閃,沒回話,隻是閉上眼,輕輕咬著唇瓣,片刻,兩行熱淚便從眼角無聲地滑落下來……
朱錦綸見她又哭了,不禁輕歎一聲,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,輕聲斥責道:“你也真是傻,為何不早和我說?”
他曾想到過,她可能會被人欺負,卻沒料到,她們竟會下這麼重的狠手。
“奴婢的臉是不是……”
小桃呐呐地看著他,咽下喉頭的哽咽,手指輕碰臉頰上敷著的紗布,語氣有些結結巴巴起來。
她其實並不擔心,自己真的會破相。
方才,她故意貼著耳根下方的位置刺進去,力道也是正好適中,沒有深刺,隻是故意做做樣子,嚇唬彆人而已。
朱錦綸的語氣仍然淡淡的,抓住她的手心,握住掌心道:“隻是一點點皮肉傷,不會留疤的。”說到這裡,朱錦綸的黑眸隨即掠過一絲不解,可出口的聲音仍是淡淡的,“彆人這樣傷你,你為什麼不躲?”
仔細想想,一般人遇到這樣危急的情形,一定會竭儘所能地保護自己才是。
“奴婢……”小桃咬了咬唇,故作可憐地道:“奴婢不敢……”
“為什麼?”朱錦綸看著她,不懂她的回答。
小桃咬著唇,低下頭,用最小的聲音道:“杜鵑姐姐說過,奴婢若不想受罪,就要對她言聽計從。”
朱錦綸的神色整個黯沉下來,但也沒有多說什麼,隻道:“她還說什麼了?”
小桃緊握著他的手,眼眸中泛著淚光:“她還說,奴婢隻是一個卑賤的下人,二少爺您對奴婢隻是一時新鮮,早晚都會厭倦……她讓奴婢好自為之,不要癡心妄想……”
晶瑩的淚珠無助地垂掛在她的兩頰。“奴婢無欲無求,隻想跟在二少爺身邊,可杜鵑姐姐,就是不肯放過奴婢,處處針對奴婢,刁難奴婢,甚至還想毀了奴婢……”
朱錦綸有些聽不下去了,霍然起身道:“去把杜鵑給我帶過來。”
朱福頓時被他嚇了一跳,
忙應聲而去,結果,因著走得太急,還差點腳下拌蒜,直接摔跤在地。
杜鵑正站子啊屋外,見他神色慌裡慌張,踉踉蹌蹌的模樣,忙道:“二少爺怎麼說?”
朱福無奈地搖搖頭:“姑娘趕緊和我一起進屋吧,二少爺說要見你。”
杜鵑之前還想著要去和朱錦綸當麵解釋個清楚,可是真到了這會,她又有些膽怯起來。
小桃那丫頭實在太狠了,居然不惜傷了身子來對付她,萬一二少爺真信了她,自己豈不是要遭殃了。
杜鵑腳下一頓,望著朱福小聲求道:“福兄弟,求你幫我去找二夫人,如今,隻有她能為我說話了。”
朱福聞言,猛地後退一步,瞪著眼睛,比劃起來道:“彆彆彆,姑娘,這種時候誰敢去傳話啊?二少爺正在氣頭上,我縱使想幫你,也不能冒險作死啊?”說完,他便連拉帶拽把杜鵑送進屋去,不似平時那般客氣。
二爺還在氣頭上,他可顧不得那麼多了,先把人帶進去再說。
杜鵑見他怕事不肯幫自己,有些惱怒起來,憤憤地甩開他的手,道:“少碰我,我自己會走。”
見風使舵的東西,指他們是指不上了,她隻能自己看著辦了。
她就不信,二少爺那麼聰明機智的一個人會被小桃那般拙劣的演技蒙騙過去。而且,她還有夏九呢。當時,她也在場,看得清清楚楚,有她作證,二少爺一定會相信的。
杜鵑深吸一口氣,挺直腰背走了進去。
可是,她才一進去,便見朱錦綸陰沉的臉色,心裡頓時湧起無端的恐懼……
小桃見她進來了,忙垂下頭,瑟縮著身子往床內躲,擺出一副怕極了她的樣子。
朱錦綸見了,輕輕地握住她的手。“不彆怕,有我在這裡,我倒要看看有誰還敢胡來。”
小桃無言地點點頭,怯生生地望向杜鵑,眸中含著盈盈淚光,卻難掩那一抹清冷的得意。
杜鵑的神情霎時一黯,雙手緊緊交握在身前,還未等朱錦綸出聲,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。
朱錦綸的眼光在她的身上轉了幾轉,眼神很冷:“杜鵑,我原本隻知道你能乾,卻不知道你也是個手段狠戾的厲害人。沒想到啊沒想到,我的身邊,還有你這樣的能人。”
杜鵑聽得心裡七上八下的,忍不住解釋道:“二爺,奴婢知道自己有錯,但小桃姑娘臉上和身上的傷,和奴婢半點關係都沒有。奴婢就算膽子再大,手段再厲,也不會做出這樣狠毒的事。二爺,奴婢隻是想要提點提點小桃,不要持寵而驕,誰知,她卻忽然拿瓷片刺向自己的臉頰,所以才會鬨成現在這樣!二爺,奴婢敢對天保證,沒有碰過她的一根汗毛。如有不實,奴婢必定不得好死,萬劫不複。”
她雖說的言辭鑿鑿,但朱錦綸卻依舊皺著眉頭:“你也不必發什麼毒誓!你是我身邊的老人兒了,我很清楚,你心裡一直期望的是什麼?該給你的,我早晚都會給你,但是彆人的,你不能搶。”
杜鵑跟了他這麼多年,朱錦綸心裡有數,一切還要隻等成親之後再說。
杜鵑聽了這話,雖然心裡依然有些害怕,但卻大著膽子跪著上前,跪行到朱錦綸的跟前,輕輕拽著他的袍角,道:“二爺,奴婢真的是冤枉的。二爺要是不信,就把夏九那丫鬟找來,讓她說個清楚明白。”說完,她仰起臉望著縮在床角裝可憐的小桃,冷笑道:“你以為你這樣就能糊弄住二爺嗎?夏九當時也在屋裡,你敢讓她過來,當著二爺的麵,咱們當麵對質嗎?”
小桃早料到她會如此,哽著聲回答道:“院裡的丫鬟們,人人都對姐姐言聽計從,就連夏九她也是姐姐故意安排在我身邊的,她素來害怕姐姐,又怎麼敢說真話?”說到這裡,她硬是逼出更多傷心的淚水,低喊著道:“姐姐為何要這麼對我?”
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。無中生有,倒打一耙,不是杜鵑一個人的特權。
小桃強忍著傷口的痛處,慢慢曲膝,雙手環抱住自己,身體卻不停地顫抖……
杜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,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小桃,連連搖頭,“你在說謊!說謊!”
杜鵑抬起頭,直視朱錦綸冷得讓人心顫的黑眸,極力辯解道:“二爺,她是在說謊,她是在故意裝可憐。”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