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、第五章(1 / 2)

陳修潔沒有跟著棺材,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。

青瓦大房,蕭條破落,王昌媳婦抹著淚,扭頭還得好好招待客人,怎麼都想不明白,幾天前王家還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大戶,一眨眼卻死的死,入獄的入獄,連丈夫都沒了精神氣。

一隻橘色大貓離開同來討食的同伴,毛茸茸的身軀靈巧異常,幾個跳躍就進了內屋,繞過擋路的家具,大貓鑽進角落。

片刻後,屋後的窗口,大貓銜著一塊五兩大小的銀錠一躍而下。

大貓小心避開人群,一溜煙跑出村子,穿過樹林,跳下石頭,將銀錠藏進早就看好的洞口。

藏好銀子,大貓身軀一僵,雙眼過於靈動的神采驟然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茫然,轉瞬大貓炸了毛,喉嚨裡發出驚慌的叫聲。

陳修潔:“失策。”

他來不及歡喜,又艱難地鑽進大貓的體內,跳上石頭,穿過樹林,出現在村口。

“大東,”男童的聲音格外響亮,一把將他捉住:“你家妮妮怎麼跑出村子了?”

陳修潔:“……”

腦海裡,係統問:“我能不能笑?”

陳修潔麵無表情把係統按下去,從大貓體內脫離,“指路,去利家。”

看在王昌的份上,陳修潔隻拿了王大壯個人的私房錢,沒動王家的存銀,為了日後不為生計發愁,陳修潔隻能想辦法從利家補回來。

利家能做主的主子不多,主母因妾室勢大,早被氣得常年窩在小院裡禮佛;利洪從衙門回來就發了熱,院子裡滿是藥材的苦味。

至於一家之主利舉人,剝奪功名的消息估計正在路上,他這半生憑著這個身份作威作福,哪裡甘心沒了功名,正攜著重禮四處奔波,被拒之門外也不放棄。

他人是沒進屋,禮物卻進了,利舉人回到家,喝口茶,稍作休息,又吩咐管家:“再備一份厚禮,我要去拜訪縣尉大人。”

管家神色為難:“老爺,小人正要跟您說這事,庫房……被盜了。”

利舉人如遭雷擊,手一抖,喝茶的杯子摔了個粉碎,一腳衝著管家的心窩而去,臉色鐵青:“賤奴,是不是你監守自盜!”

管家不敢

躲,倒在地上心涼又害怕得發抖:“小人不敢。”

利舉人發瘋一般衝向庫房,庫房的鎖完好無損,他打開門,忐忑的心像是破了個窟窿,冷得要命。

眼前的情況哪裡是被盜兩個字能說清的,乾乾淨淨的模樣分明是被人搬空了。

利舉人臉上的血色儘數褪去,嘴唇抖個不停,連句話都說不清楚。

意識不清間,利舉人聽到管家驚慌的喊聲。

“老爺!”

隔壁院子裡的老樹枝頭,一隻麻雀愜意地梳理羽毛,深藏功與名。

不枉他忙活大半夜,要是能把利向鬆氣得下去給王敏才賠罪就更好了。

……

天氣晴暖,文掌櫃推開前門做生意,他開的是書鋪,來往都是文人學子,向來最是注意品行,因而他這個掌櫃便也清閒些。

與幾位早早等候的清貧書生頷首打過招呼,文掌櫃喊來書童泡了壺茶,他合上雙眼沉浸在清雅茶香之中,外間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。

文掌櫃眉頭蹙起。

書鋪也是生意,和氣生財,和氣生財。

嘈雜聲越來越大,有聲音粗壯的漢子大聲吆喝,腳步聲又重又急。

文掌櫃繼續忍耐,他都知天命的人了,誰也彆想破了他的養氣功夫。

“文掌櫃,”一刻鐘後,袍子洗的發白的書生臉色漲紅,扭扭捏捏,為難至極。

文掌櫃額頭青筋一跳,影響到他的客人,還和氣個屁,“楊公子請稍等,”他起身和善一笑:“小老兒馬上就來。”

矮小瘦弱的身軀氣勢超過一米八,文掌櫃提著戒尺,雄赳赳氣昂昂。

到了外間,八尺大漢拿著抹布擦汗,一手指揮兄弟按照雇主的要求擺放東西,聽到身後傳來動靜,大漢扭回頭,笑得露出兩排雪白牙齒。

“老人家有事?”

文掌櫃表情扭曲一瞬,他不老,自稱小老兒可不代表他心裡服老,看看大漢在陽光下露出古銅色上身,肌肉鼓鼓囊囊:“……沒事,”

右手背在身後,語氣已是弱了三分,“這是有人要搬過來?”

文掌櫃很快意識到自己要多一位新鄰居了,隔壁掌櫃上個月就放出消息要轉讓,隻是這兒價格不低,沒那麼容易找到下家。

“對……”大漢話說到一半,一輛灰撲撲的

馬車駛了過來,大漢咧嘴一笑,指著道:“瞧,東家到了。”

馬車在附近停下,灰色暗沉的車簾被一隻細皮嫩肉的手掌掀開,緊接著,外表文秀的青年下了馬車。

文掌櫃小聲嘀咕:“賣相不錯。”不過這樣的人他見多了,就是不知道肚子裡有沒有貨。

大漢簡單介紹了下文掌櫃,青年了然,疾行兩步,在文掌櫃麵前站定:“在下陳修潔,初來乍到,可是擾到老先生了?是在下的不是。”

文掌櫃眉頭先皺了起來,這人外表像書生,但表現卻又不對。

客氣了兩聲,文掌櫃試探道:“看小哥這模樣,可是也要開書鋪。”

這條街道離文人居住的清水巷不遠,整條街道經營的基本都是筆墨紙硯相關的生意。

時下書鋪想開起來不容易,先要有錢,後要有才,文掌櫃看陳修潔外貌堂堂,有沒有才華暫且不好多言,但衣著卻不見得有多富有。

想要開書鋪恐怕不易。

陳修潔搖了搖頭,語氣含笑:“在下要開的是雜貨鋪。”

文掌櫃:“……”

他很想不雅的掏掏耳朵,雜貨鋪,說笑的吧,在清平街上開雜貨鋪能有生意?

他憐憫的看著陳修潔,被吵到的怒氣煙消雲散,像是在看一個頭腦不清醒的傻子。

新盤下的鋪子要忙的事情很多,陳修潔沒和文掌櫃多寒暄,很快就進了自家鋪子指揮。

開雜貨鋪自然不是陳修潔一時興起,更不是他錢多了沒地方花,這主意是他深思熟慮過的。

首先,他沒什麼經商經驗,生前算是技術崗,但在這個時代根本派不上用場,想賺錢,必須另辟蹊徑。

雜貨鋪就是他的“蹊徑”,三五不時出一些獨一無二的貨品,將雜貨鋪的名聲和品格經營起來,一年不開張,開張吃三年。

至於貨品從哪裡來,自然是他的腦子裡有彆於這個時代的知識。

就這樣,一間與清平街格格不入的雜貨鋪低調而惹眼的開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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