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第六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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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師現身夜宴收平遠侯世子為徒的消息傳得比陳修潔的馬兒還快,等他得廣盛帝允許提前離席回府,鄭氏已在門外等他。

陳修潔翻身下馬,不等他行禮,鄭氏飛撲過來,將他緊緊抱在懷中,語聲哽咽:“我兒!”

陳修潔心中微歎,隻怕沒有哪個母親願意與自己子女分彆吧。

他心中有愧,但他到底不是原本的王瓚,無法一直陪伴在鄭氏身邊。

等鄭氏情緒稍稍平複,陳修潔攙著她進府,一邊低低勸慰道:“兒子問過師父了,少則五六載,多則十數載,兒子便可下山,師門不禁弟子回家的。”

五六載難道就不久嗎?!

鄭氏卻不曾說出口,隻艱澀道:“拜得仙長為師,這是好事。”

她並不願意因為自己而阻了兒子的大好前程,一路走到自己院子裡,鄭氏終於調整好心情,一些話能說出口了:“我兒不可久留,免使仙長不快。”

這是唯有親生母親才能說出口的話。

鄭氏說著便要讓嬤嬤去給兒子收拾行囊,“母親過得好好的,沒有需要你掛心的地方,你跟仙長去了仙山,莫要思念母親,也不要想著快些學成下山,一心一意跟著仙長學法才是正經。”

她又絮絮叮囑了許多事情,見兒子伏在身前認真聽著,眼眶一熱,險些有淚珠滾落下來,她抬了抬下巴,把淚水逼回去,執著兒子的手問道:“瓚兒,你可都記住了?”

陳修潔認真點頭:“母親,孩兒都記住了。”

聞這一語,鄭氏終於忍不住落淚。

雖明知不大可能,陳修潔依舊問道:“母親,師父說允許孩兒帶您同往仙山,您可想隨孩兒同去?”

鄭氏溫柔地望著兒子,輕輕搖頭:“瓚兒,仙凡有彆,再者,母親也為人子女啊。”

父母年歲漸高,她不知還能儘孝幾載,怎敢輕離,勞父母掛心。

陳修潔沉吟一下,道:“仙山之中應該有調養凡人身體的靈藥,孩兒會為您和外公外婆尋來。”

“好孩子,”鄭氏如幼時一般誇讚他,卻是搖頭:“以你自家修行為主,生老病死,乃人一生必經之事,無需強求。”

說到此,鄭氏頓了一頓,猶豫道:“瓚兒,你對你父可是有怨?”方才都不曾聽他提起生父。

陳修潔毫不避諱地點頭,因他知道鄭氏對平遠侯早無情誼,更無好感。

鄭氏憂心道:“你為人子,如此有傷名聲……”為子不孝,易招非議。

陳修潔一笑,道:“今夜在殿外,師父曾言我父子緣淺薄。”

這句話可以解讀出很多含義,在他已是板上釘釘的仙人弟子後,這句話解讀出來最多的意思就是平遠侯與他父子情分淺薄,為何會如此?總不能是仙人弟子不孝,那就隻能是平遠侯為父不慈,而且,這本就是事實真相,一查便知。

在封建時代,父與子的確是前者占據優勢,但也偶有例外,比如此時。

陳修潔請自心真人演這一出戲,真正想說的不過就是這一句話,有此一言在,平遠侯的心情必然大起大落,日後他能沾到陳修潔光的程度大大消減。

與鄭氏這個情誼深厚的生母相比,更是大大不如,他會萬分後悔自己為何不認真對待嫡長子,至於從未提及的老夫人,她更是幾乎半點光都沾不到。

鄭氏越風光,陳修潔越得意,這二人便會越後悔,悔不當初。

此時的鄭氏自然想不到這會是兒子的手筆,她隻是冷冷道:“仙長慧眼如炬,不曾冤枉了他。”

說曹操,曹操就到,有丫鬟來通稟道:“侯爺來了。”

從許多年前開始,平遠侯再想進正院便需人先通稟了,鄭氏要是不允,平遠侯便進不來。

鄭氏自然不想見他,她與兒子相處的時間一刻比一刻少,哪裡還有閒情去應付他。

“不見!”她斬釘截鐵道。

陳修潔擔心平遠侯不甘,補充一句:“就說我正和母親說話。”潛台詞沒空見他。

正院外,平遠侯的確想硬闖,整個侯府都是他的,他早對連他都不能隨意進出的正院不爽了,此刻迫切想與兒子培養感情,讓他莫要對他這個父親心存芥蒂,當下不顧丫鬟阻攔便想往院中去。

丫鬟見狀連忙道:“世子說他正和夫人說話!”

平遠侯頓時僵住,臉上青白交加,又氣又怒,但今時不同往日,這個兒子的話他不得不顧忌三分。

“哼!”平遠侯甩袖離去,他到底不敢硬闖,惡了鄭氏事小,惡了這個和家裡越發不親近的仙人兒子事大。

房中,母子二人並未被平遠侯影響到,陳修潔伏在母親膝上,試探著問起和離之事。

他再三思量,還是覺得鄭氏和離了最好,這樣二人分開,更方便他對鄭氏好,也能讓人更直觀的比較父母在他心裡的區彆。

他有此想法,不止是為鄭氏考慮,也是為了原身,原身對父親和祖母心存恨意,但起源卻是對父愛的渴望,在此情況下,他不可能下狠手報複平遠侯。

讓鄭氏和平遠侯和離,讓廣盛帝和趙國眾人知道他隻在意母親,對父親幾乎毫無眷戀,如此一來,廣盛帝加恩的對象隻有鄭氏一個,趙國眾人羨慕討好的對象也隻有鄭氏一個。

留給平遠侯的,隻有悔恨。:,,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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