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修潔虛虛攬著王文珠往外:“這便是阿姐過分小瞧弟弟了,師尊常言我太過懂事,恨不能我多為他惹些麻煩,好讓他整日不那麼清閒。”
王文珠從未見過行澤道君,震驚又迷茫道:“道君當真這麼說?”
“貨真價實!”陳修潔表示肯定,行澤道君不止一次暗示過原身太少年老成,言及不利修行。
他拿此來說服王文珠:“所以阿姐就放心好了,小小佟家,還稱不上麻煩,阿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無需隱忍,我巴不得阿姐能學會仗勢欺人。”
在他看來,若王文珠從一開始就以萬海宗真傳弟子親眷的身份轟轟烈烈下嫁,佟家何人敢怠慢於她,恨不能要恭恭敬敬將她供起來,佟世昌又怎麼敢出軌養外室,哪怕日後情意轉淡,他也不敢有絲毫表露,日子定然舒舒服服。
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到底屬虛情假意,故而沒有開口。
姐弟二人來到門外,佟世昌已經等到那裡,見到陪同王文珠到來的陳修潔,臉色鐵青,質問妻子道:“這是誰?你為何與他舉止親密?”
陳修潔心中歎氣,不錯,佟世昌作為姐夫竟然從來沒有見過原身,王文珠成婚之時原身正在宗內修行,事後方才得知,幾次探望姐姐,都被王文珠以巧妙方式避免了二人相見,以至於到今時今日,佟世昌甚至不知道這是他的妻弟。
這場婚姻,男方不忠,女方不實,都有過錯。
都到了和離的地步,陳修潔也沒有心思與佟世昌見禮,隻是將目光看向姻緣司新任主事。
新任主事能親自登門,那便是已被告知陳修潔身份的,接收到他的示意,清了清嗓子,道:“萬海宗治下東來郡青寧城修士佟世昌、王文珠?”
佟世昌勉強收拾好臉色,與王文珠一同上前一步。
“是。”
姻緣司主事輕輕頷首:“經姻緣司核實,佟世昌蓄養外室,孕有私生子,允二人和離。”
他循例問了一句:“可有異議?”
姻緣司主事代表的是城主府,代表的是萬海宗,誰敢有意見?
佟世昌也不得不憋屈道:“無。”畢竟他的罪過都被他光明正大領到府中了。
王文珠更是平靜。
“好,”姻緣司主事點頭,取出一把銀色剪刀,“那你二人便解除道侶契約吧。”
道侶契約說有用也有用,說無用也無用,道侶契約一般隻用在雙方都是修士之中,哪怕修為再低,道侶契約也能生效,道侶契約能感受到對方生死,能出入對方設下的禁製,共享對方氣運,卻不能約束雙方是否出軌,更沒有懲戒的功能。
在主事見證下,二人解除了道侶契約。
剪刀剪斷紅線的刹那,二人臉色都有些蒼白。
姻緣司主事又道:“你二人育有一子,按律法當判給王文珠,佟世昌,你可有異議?”
終於趕來的佟家父母立刻出聲反對:“怎麼可以?那是我佟家子嗣!”
他們雖曾口中貶薄佟瀾憫,但他資質其實已是中上,比他們兒子還要強出一線,他們如何肯輕易放他離開。
姻緣司主事頓時變了臉色,他隻是循例一問,可沒真給他們提出異議的打算,板著臉冷聲道:“律法無情,二位道友慎言。”
佟父佟母敢怒不敢言。
佟母這時終於看到前兒媳身後站著的陳修潔,立時惱道:“王文珠!這是誰?你是不是出軌找相好了?”
姻緣司主事真想掰開佟家母子的腦袋看看裡麵是什麼構成,是不是眼睛發育有問題,怎麼都看不到人家的修為?
他正事已了,該論私事了,恭敬一禮,道:“弟子張文州,拜見王師叔。”
陳修潔叫了起,溫聲道:“有勞師侄走這一遭。”
張文州道:“這是弟子分內之事。”
他知道依著佟家人的性子,後麵估計還有一場鬨劇,他不敢繼續留下,告了聲罪,便領著屬下離開了。
佟府外,佟家三人似乎才看清陳修潔的修為,佟世昌又是傷心又是不敢置信,質問道:“文珠,你找了王家為你撐腰?你不是說王家不會有人願意幫你?”
後麵一句是佟世昌希望王文珠給他向王家索要資源時她說的。
這自然是一句假話,但王文珠並不後悔,“你隻關心這個?”憫兒呢?他沒一分不舍嗎?
佟世昌不解其意。
王文珠又道:“那看來我做的沒錯。”
佟世昌愣住,“文、文珠,你什麼意思?”
王文珠不語,陳修潔看她不說話,便替她道:“阿姐的意思是她不告訴你身份,不替你向王家討要資源,做的都是對的。”
隱瞞固然有錯,但除此之外,王文珠在這場婚姻中沒有做錯彆的事情。
有人得誌愛猖狂,有人得寸便進尺,陳修潔相信,王文珠一開始隻是出於保護弟弟的念頭才隱瞞了丈夫,但到後來,她定然是看出了丈夫一家人的本性,這才決定繼續隱瞞弟弟的身份。
佟家三人表情茫然,似乎仍在思考陳修潔話中的意思。
陳修潔已經轉過頭,對王文珠和不知何時跑出來的佟瀾憫道:“走吧,我帶你們離開。”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