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第十七章(1 / 2)

武勝城,通行司,飛舟泊台之前。

一道白色遁光自天際飛來,到了泊台附近忽而停下,露出裡間玉白色的精巧飛舟,過了片刻,自裡走出一位年輕女修,她身著一身色彩鮮明奪目的長裙,蛾眉曼睩,豐姿冶麗。

守在泊台下方的官吏為其風采所攝,直到女修走到他麵前,敲了下桌案,才將年輕官吏的魂喚回來。

他手忙腳亂,翻開登記薄,“請教道友名諱來曆,來武勝城所為何事?”

女修掩袖一笑,很得意自己的出場造成的效果:“印華芝,萬海宗修士,聽聞武勝城很是出了些新鮮玩意,此來玩樂。”

年輕官吏逐漸找回自己的節奏,將女修所言記下,又遞過去一本小冊子,道:“印道友,這其中有我武勝城一些玩樂之所,可為道友參照。”

印華芝挑了下眉,她生得美豔,尋常一個動作都仿佛能勾魂攝魄,接過冊子道了聲謝,便在年輕官吏追逐的目光中離去。

在出了泊台後,一層無形屏障籠罩在她身上,憑空削去了其七分魅力。

印華芝不滿地“嘖”了一聲,她是愛美之人,怎奈此行是接了宗門任務的,太過引人注目會讓她暴露。

萬海宗明文規定,巡察暗訪途中若是被目標發現身份,任務獎勵減三成。

隻是容貌魅力可用法器削減,她身上□□集團最新出售的法衣卻不會被錯認了價格,等候在通行司外的馬車車夫眼前一亮,紛紛上前自薦。

印華芝拒絕了自薦的車夫,在他們詫異目光中走向一旁的環城便車駐台。

城中禁飛,出行方式便隻能靠走與車輛,隻是如此難免不便,數十年前,城主下令,通行司規劃出數條路徑,建造駐台,定時定點有車輛在駐台之間行駛,價格低廉,為城中眾人出行提供了極大便利。

印華芝在駐台上等候不過片刻,便有一輛由數隻異獸拉來的極長車輛駛來,她隨駐台上的其餘人一同登上車廂,見裡麵比她想象的乾淨整潔,內設五百左右的座位。

印華芝尋了個空位坐下,身側很快也有人落座,是個年過三十卻頗有姿色的婦人,麵有滄桑之色,指腹上有老繭。印華芝在心中下了定論,這是個凡人,還是個過得不算好的凡人。

似乎是發覺有人在看她,婦人側首望來,臉上忽然露出恍然,“姑娘可是第一次乘坐便車?”

印華芝點頭:“我第一次來武勝。”

婦人溫柔笑了,告知印華芝如何乘車如何付款又如何下車,印華芝聽得認真,又問了她一些問題。

婦人沒有一絲不耐煩,有問必答,武勝城本就是除郡城之外第一等繁華的城池,每日都有商隊和遊客到此,她也不覺奇怪。

得知印華芝是修士,婦人麵有羨色,輕歎道:“可惜我沒有修行資質。”

修行是需要靈根的,若不然就隻能走另一條以武入道的道路,打破凡人極限,邁入道途,這條路太難,尋常人難以成功。

婦人又道:“我女兒下個月就該去測靈根了,希望她是個有靈根的。”

凡人生下的子女也有可能具備靈根。

印華芝追問了幾句她的家庭,方知婦人丈夫是經商之人,在外置了一房外室,她想要和離,娘家夫家都不允,為了和離,她得罪了所有親人,隻能一個人帶著女兒生活。

見印華芝麵上有憐憫之色,婦人笑得落落大方:“從前富貴日子過久了,不想我也是能自己養活自己的。”

印華芝覺得自己靈台輕輕一顫,忽然明白了為何宗門不準他們久居世外,非要趕他們出門曆練。

便車又在一處駐台停下,婦人笑道:“仙子,我該下車了,望仙子在武勝玩得開心。”

印華芝沉吟一下,自繡囊中取出一條彩色穗子,上綴一顆碧色珠子,遞給婦人:“常年佩在身上,清神醒腦。”

婦人猶豫,雖是仙凡共居,但對她們這些凡人來說,修士仍是高高在上的,凡是與修士沾邊的東西都極昂貴不凡。

印華芝又往前送了送,塞到她手中,笑道:“不值什麼,不過是我們師姐妹閒暇時編著玩的。”

她誠心想送,婦人不再推拒,報上自家住址,“我家世代居於武勝城,仙子若用得著我,可來家中尋我。”

印華芝道了聲好,在下一個駐台下了車,她隨意走在街道上,見到什麼新奇的就出錢買下,挑選東西的時候,店家基本問什麼就答什麼。

武勝城極大,印華芝起初半月是為了宗門任務,後半月卻是幾乎沉醉其中。

這日她上午泛舟遊玩,中午尋了個手藝絕佳的小店大吃特吃,下午又去看了場樂劇,因著樂劇結果不合心意,印華芝在劇院逗留不走,尋了個侍者要了紙筆,大書特書,寫了滿滿三大頁投訴信。

侍者拿著投訴左右為難,這時見劇院主人陪著一名女修往外走去,侍者眼巴巴望著,試圖求助。

先發現她們的卻是那女修,女修明眸皓齒,氣質卻冷硬嚴肅,駐足望來:“懷桃。”

她又看了眼一旁站在的印華芝,意思很明顯。

被為難了?

尉懷桃連忙搖頭,倒也不是被為難了,隻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。

劇院主人笑著打圓場,看向印華芝:“可是鄙人這裡有什麼不妥,道友儘可道來。”

印華芝仰起的下巴輕輕一點尉懷桃手裡的投訴信:“也不算什麼不妥,隻是我對剛才那幕樂劇的一些淺見。”

劇院主人恍然,這很正常,樂劇編得再好,也不會投所有人的胃口,他招手示意尉懷桃把印華芝的投訴信拿來,鄭重收下,“每一位觀眾對我們的意見都是寶貴的,鄙人定會重視。”

印華芝輕嗤一聲,卻知曉這隻是商人的場麵話,但她也不能非按著人家的頭讓他照著她說的改,這又不是她的洞府。

她隨意應了一聲,又看了眼劇院主人旁邊的女修,心頭飛快閃過一絲心虛。

她這幾天好像把宗門任務給忘了,或者說是在打著宗門任務的旗號吃喝玩樂。

沒辦法,武勝城的繁華出乎意料,她自認這些日子也不過是淺嘗輒止,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涉足。

印華芝正要離開,忽被一道女聲叫住:“不知道友從哪裡來?”

這話問得突兀,但如果知道女修的身份,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。

守備司的司長萬雲妹,自然要關心城中安全,任何可疑之處都要弄明白,若有懷疑,有權盤問城中任何人。

回想起宗門任務中的處罰,印華芝臉色微變,瞪了萬雲妹一眼,“要你管。”隨後揚長而去。

萬雲妹沒有阻攔。

劇院主人低聲道:“可是她有什麼問題?我讓人把今日客人的登記冊取來?”

萬雲妹道:“舉止恣意傲然,衣著華貴鮮豔,出身當不凡,認得我,惱怒卻不慌張,應當不是什麼不軌之輩。”

“不過還是要查,”她朝劇院主人伸出手,明豔奪目的麵容上理直氣壯:“把名冊拿來。”

劇院主人失笑,轉頭吩咐人把名冊取來。

出了劇院,印華芝便生出一股悔意,她這樣離開,豈不是明擺著告訴萬雲妹自己有問題,不惹來追查才怪。

但若是剛才不走,一樣要暴露身份,結果相同。

印華芝在原地跺腳,都怪她第一次出門,沒有經驗,離開前還因為生師姐的氣拒絕了師姐給她辦的假身份。

“蠢死了,”她罵了自己一聲,美豔氣質全無,轉頭往劇院裡飛了幾個眼刀,辨一辨方向,往城主府去了。

城主府內,陳修潔正在自己的居所打坐修持,他是舍得放權之人,下屬各有所長,那就安排他們去做自己擅長的事情,他隻需掌控大局,留出來的時間都用在修行上。

心神忽有波動,陳修潔退出入定,往門外道:“可是有事?”

侍從道:“城主,有自稱您師侄的女修過來。”

陳修潔倒不驚訝,他雖在宗門沒有多少相熟友人,但身份和輩分擺在那裡,若有人知道他在這裡而不來拜見,多半會被視為失禮。

他道:“請那位師侄到前廳等候,我稍後便至。”

侍從領命而去。

陳修潔換了身稍正式一些的衣衫,也不讓人久等,隨後便去到前廳。

印華芝表麵鎮定,內心慌亂,聽到有腳步聲傳來,深吸一口氣,忙起身恭候。

不過幾息,那見一年輕修士自外走來,豐神秀逸,朗目疏眉,一身修為收斂地滴水不漏,抬眸望來,慈愛溫柔。

印華芝恭敬一禮,拜道:“師侄印華芝,恩師乃兆霖祖師門下七徒。”

陳修潔回憶了一下曾經看過的資料,恍然道:“原來是度師姐門下。”

兆霖道君門下弟子著實不少,這位七弟子名喚度尋綠,是位女修,也有化神巔峰的修為了。

“印師侄,”他與這位度師姐沒有什麼特彆交情,但印華芝總是晚輩,又登門拜見,他自然不會失了禮數,請她落座之後,溫和問她可有落腳之處,是否有需要幫助的地方。

印華芝不好說自己早就吃喝玩樂樂不思蜀了,隻說自己是路過武勝城,想起謝師兄曾言師叔在此,故來拜見。

既提及謝萬鬆,陳修潔少不得要多問幾句他的近況。

同為兆霖道君的徒孫,印華芝確實與謝萬鬆有幾分交情,“謝師兄已入了宗門執法司曆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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