束睿的大舅出了事,後半夜酒駕撞死一個老光棍,報警,叫救護車,幫忙送到醫院,出醫藥費,但老光棍不治而亡。
因為有少量飲酒,又承認酒後駕駛撞人,現在就看老光棍家屬願不願意私了,同意接受賠償的話他後續刑罰會輕點。
找了一周,得到的消息都是老光棍沒有家屬,屍體放在停屍間,無人認領,私了沒戲,大舅要按法律法規接受處罰。
束睿一家亂了套,媽媽打給卻望的電話無一不是石沉大海,卻望態度明確,事情辦不了,一切依法照章。
大舅年輕時為了妹妹弟弟的前途,甘願退學,幫助當時患有腦癱的姥爺照顧一家老小,束睿媽媽一直感懷,今日出現這樣的事,他也不是說要逃脫製裁,就是想著能不能輕判。居然走投無路。
她在沙發哭得涕泗滂沱:“我根本沒想指望你們,但為什麼你們一點忙都幫不上呢?”
束青驊一聲不吭,站在一處發愣。
束睿不懂:“大舅犯法,接受懲處有什麼不對嗎?他情況無奈,但也是犯法了。難道托關係找人讓他免予處罰才對?那我們還是個法治國家嗎?”
媽媽站起來,指著他,激動地說:“你大舅以前對你不好嗎?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?白養你了!你爸當年能被人指引一條正道,能搭上李崇這條船,都是你大舅跟宋雅至公司有合作,他們的運輸線都是你大舅他們車隊承包的,你爸現在好了,平步青雲,咱家又買車又買房,但這不是踩著你大舅才得來的嗎?”
“我沒有否認過大舅的功勞辛苦,但有些事不能跟這些抵消,犯法就要承擔啊。”束睿不解道。
“你的意思是就看著他進監獄嗎?”
“我不是,我隻是……”他還沒說完,被束青驊打斷,束青驊安慰媽媽道:“我想辦法,你不要太著急,總有辦法。不行就舍老臉去求求李崇,我們之間那麼多次合作,我給他創造不少價值,他不至於這個麵子都不賣。”
媽媽的情緒這才被安撫。
出了房間,束青驊安慰束睿,“媽媽能有今天,大舅付出很多,她不能看著他進局子。道理很對,但這種時候就像風涼話,不要再說了,以後能擔起家庭重任時,你就知道漂亮道理對我們的生活沒用。”
束睿聽進去了,束青驊這時又說:“咱們家又失去一筆生意,不知道你媽媽後麵買的房子貸款能不能按時交,我看看轉手吧,先應急。你也不用想太多,你還是該花花。”
“賣房……那我媽一定會崩潰……”
束青驊不敢大聲說話就是礙於束睿媽媽的情緒。她過於要強,從上學時就是,彆人說她不會經商,她就報班,有成績也不滿足,拿李羋當標杆。
但人的精力有限,忙生意,研究就被落下了,她不願意,兩頭抓,導致身體和精神都崩潰。
後來癡迷購房,房本越摞越高,她好像好多了。
賣房和眼睜睜看著大舅蹲監獄,任何一件事都會讓她崩潰,所以這件事必須解決,不然她扛不過去,他們一家也會分崩離析。
*
李崇正在看宣傳手冊,是廳裡的。
李暮近進門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擦地的穿著旗袍、絲襪的女人,屁股衝著李崇,他看都沒看,裙底下一定沒穿。
李崇不爽他不打招呼就過來,抄起桌上的紅酒瓶砸過去:“滾出去!”
李暮近躲開,開門見山,“卻契撞人那個事兒你能解決,對吧?”
李崇本來不拿他當回事,聞言放下手冊,把女人轟出去,點根雪茄,歪頭看過去,眼神不屑:“你跟誰說話?”
“束青驊找你幾次,你閉門不見,都說幫不了。”李暮近又說。
李暮近神情鬆弛,語氣平淡,李崇看不出他的底牌。李羋確實把他教得善於盤算,喜怒不形於色,但這不妨礙李崇覺得他不成氣候。兒子長多少能耐都鬥不了老子。李崇從不懷疑這點。
“你個混賬東西,這是你能問的?”
“卻契那天晚上跑的是宋雅至一個公司的急單,我剛從她那兒回來,她說正常業務,她不管。”
李崇神色不變,“你媽那麼多公司,這種小事都管,雇那麼多人是做慈善呢?”
“卻契是被臨時通知加急的,車隊彆人都放假了,他喝酒也硬上了。那條路是那單必經路。”李暮近懶得跟他磨蹭:“那老頭天天半夜去路上,附近人都知道,為什麼沒提醒卻契?因為他必須出事故,你好牽製束青驊。”
李崇譏笑一聲:“你是什麼東西,過來跟我一二三,媽的兒子給老子編故事,你真讓你爹開了眼了。”
李暮近站得累了,坐下來,穩重老道,少年天資,此刻還願意好好跟他說話:“我小時候你信佛信耶穌,帶我除了寺廟就是教堂,那天有野貓擋了你的道,你一腳踩死,眼珠都爆出來。扭頭賴給路過的車,一邊抹眼淚一邊把它埋了,神父前禱告、開解,再給教堂捐點錢,第二天新聞報道,好有慈悲心的領導,少找。”
李崇不起波瀾,他不用任何人告訴他,他是什麼樣的人。
“這隻是小貓,還有小狗,還有人吧?李警官?”李暮近撐住腦袋,做出回憶架勢:“你全責撞車,為了逃脫責任,人家沒死,你去補刀,手摁著胸口鑿死,打火機爆車,偽造現場。這你熟啊,你那麼強的反偵察能力。回到車上,你扇蒙我,再裝死,直到第二天被過路人發現。事後在醫院住半個月,攬下事故身亡的兩人後事,聽說人家沒家人,你高興地誇他們懂事。出了門,麵對媒體開始哭,接著捐錢,接著上新聞,好大一個慈善家。”
李崇眼一眯,眼神上挑,看向他,像威脅一個敵人那般:“你個小賤崽子想乾什麼?”
“你的豐功偉績我能說一天,可以跟你說,也可以找個話筒說。”
李崇臉漲得醬紫,脖子筋亂跳,站起來,上去就是一腳,“玩兒大義滅親那一套,你也先看看你自己幾斤幾兩,吃我喝我還告發我,我怎麼不知道我生了個這麼能耐的兒子?”
李暮近靠在椅子靠背,閉著眼,激烈挨打讓他心跳異常、胸脯起伏,他卻淡淡一笑,白牙上都是血,滿不在乎:“總問我是什麼東西,我是什麼東西您不清楚?我不照著你長,那不是長歪了?李警官考慮一下,或者在我出這個門之前就弄死我,明天就說我暴斃,媒體麵前再演一出戲。”
李崇坐回去,也閉上眼,“滾吧。”
不再辱罵施暴,就是依了李暮近。
李暮近也不多留,把他動作間弄掉的宣傳手冊撿起來,放好在桌上,誇了一句:“拍得不錯,就是笑得假了。”
李崇沒睜眼,不想看這個不孝子。
他當然不會被李暮近拿捏,老子跟兒子就不能低頭,他是考慮用這種方式牽製束青驊是不是不妥。
束青驊也不是蠢貨,有些偽善,萬一表麵聽話,他沒察覺,還透露不少秘密,就自掘墳墓了。
本來還在猶豫,現在看確實不妥。
心眼都動到他兒子頭上了。
說到這個兒子,自己這麼養,李羋這麼慣,仍被他長正了,可能嗎?
不。
絕無可能,他剛在國外給他惹事,長正就不會搶劫了。他這番談判大概是為了束睿。他們倆挺要好的。
就這樣,李崇找到被撞老人家屬,家屬提供了老人精神不正常、總在半夜橫穿馬路的證明。案子性質變了,重新定性後,量刑幅度會有所減少,束青驊問題也就解決了。
解決問題,但要彆無所圖。
束青驊這人腦子靈活,利用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問題暴露出來,很有可能被他反利用,那就隻談正義之事,他裝他也裝。
至於這個混賬東西,李崇倒不覺得他真敢告發,給他擺平了多少事,又給他多少資源,那麼滋潤,他舍得嗎?
就算長正也不怕,他們家就沒兒子忤逆老子的傳統,他如此,他的兒子也應當如此。
*
籃球場。
林張、江好、李洋,三劍客搭一個束睿約打球,還有鳩大附中兩個女生觀戰。三劍客資產階級不愁出路。女生一個早通過考試拿到保送資格,一個藝術生,家裡已經安排好出國。
下一年就要各奔東西,他們本著多聚一回是一回的心理,生怕以後在留學圈迷了眼,跟老朋友生疏了。
束睿興致不佳,打了會兒出身汗,拿上毛巾坐到觀眾席。
兩個女生互戳肩膀,使眼色,一個女生勇敢走過去,遞給他瓶水,“今天狀態不好,沒睡好?”
“謝謝。”束睿接過:“歇一會。”
女生看向場上打球也要咋咋呼呼的三人,覺得他們吵鬨,“好動,嗓門還大,真該換個地方磨磨性子。”
“沒人管,估計更撒歡了。”
他剛說完,江好大聲嚷一句:“怎麼回事啊睿,說我們壞話呢啊?家裡出這麼大事,還有閒心玩笑呢?”
束睿神色微變。
女生嘖嘴,罵江好:“說什麼呢!不是你們在群裡嚷嚷缺人,死乞白賴叫上束睿的?彆以為我沒看群,要不是束睿,我都不來。人來陪你們還要被戳痛點?你禮貌嗎?”
“哪壺不開提哪壺,就你長嘴了。”李洋也杵了下江好。
江好挨幾人批,不吭聲了,脖子一縮:“打球打球,阿睿快過來!”
束睿性子極好,本著答應出來玩兒不要掃興的原則,不僅沒脾氣,也沒管目前體力不支的狀態,上了。
結果就是江好虛晃一招他也上了當,下意識閃避,重心不穩,摔倒在地,衣服都扯壞了。
打球的人停住,回頭,觀眾席的女生也立即站起來。
“沒事吧?”林張伸出手。
江好也蒙了:“怎麼突然反應這麼慢了,家裡那事兒真那麼難辦?”
束睿大力喘息,腦子不由得垂進曲起的膝蓋裡,擺手拒絕了林張拉他起來,說:“我緩一會兒,你們打吧。”好幾天不睡,真撐不住。
女生跑過來:“到觀眾席吧。來我倆扶你。”
束睿正想再拒絕,一道強有力的手勁拉拽他起來,回頭就看到掛彩的李暮近。又掛彩了。
李暮近拉起束睿第一句是:“要修仙?”
束睿低頭,不知道說什麼。
李暮近把外套脫給他,平靜地說:“睡一覺,也許醒來就解決了。”
束睿沒有信心:“我爸媽都沒轍的事。”
李暮近過來這趟仿佛就是要他去睡覺,說完就走了,火急火燎的。林張和李洋在身後喊他打會兒球,他頭也不回。
束睿以為李暮近隻是一個小插曲,但不得不說,他來這一趟,江好嘴不賤了,也不攛掇他趕緊上場了。
倒也正常,他們向來怕他,他真下手,也真狠。
*
飛機抵達鳩州,歐洲夏令營圓滿結束。
薛詩與和丁珂、陳享他們先出來,薛詩與挽著丁珂去轉盤提取行李,拿上行李,熱情地幫丁珂推著箱子,扭頭笑:“病號待遇,你呀,牢牢跟著我就好了。等會兒讓我司機先把你送回家。”
“不用,機場出租很方便。”
陳享在她們身後,薛詩與音量不小的話他一字不差聽了進去,快走到他們前頭:“兩位小姐姐要是有空,我請你們吃飯?”
薛詩與拒絕了:“哎呀坐那麼久飛機,腰都疼死啦,就不去了吧?”
陳享問珂珂:“丁珂你呢?我知道一家很好吃……”
“珂珂還病著呢!安的什麼心啊陳享哥哥,珂珂也不愛在外吃飯,她覺得外邊的飯不衛生。”薛詩與替丁珂發言。
丁珂不想去,由著薛詩與胡說八道了。
三人出了國際抵達的通道,薛詩與揚起漂亮的脖子,墨鏡下的眼睛如鷹一般快速鎖定司機,回頭打個響指,對兩人說:“我的車到了,走吧。”
丁珂也叫了車,“網約車。”
薛詩與撇嘴:“你動作是真快啊,那好吧,回家洗個澡,舒舒服服睡一覺,我們開學見!”
陳享的車還沒到,薛詩與也不著急走:“我陪你們等會吧,反正我也不著急。”
“沒事,我車馬上也來了。”陳享說:“你不是累了,趕緊回吧。”
薛詩與牽動唇角:“趕我,傷心了啊。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
他們各懷鬼胎,互相試探,丁珂聽得清楚,但沒有反應,隻專心等她的網約車,終於,車到了,不速之客也到了。
李暮近戴著棒球帽,穿著背心,兩條胳膊肌肉有些明顯,一隻手戴著手套,綁帶一直綁到小臂。其實很帥,四周看過來的眼神就能說明這點,就是有點像那種痞裡痞氣、一拳八個小朋友的二流子男主角。
他走到三人跟前時,丁珂沒反應過來,被他從她手裡拿走了箱子,他還從她肩膀摘下了一個很重的旅行包,背到自己肩膀,整套動作利索得理之當然。
薛詩與和陳享虛偽的聊天戛然而止。
李暮近拿好行李,頭也不回地牽住她的手,自然又精準。
他手涼絲絲,丁珂被他牽到時像觸電,抖了一下,人也清醒過來,告訴他:“我叫車了。”
“取消。”李暮近很果斷。
“不要。”
李暮近回過頭,明明臉上有傷,壓迫感仍叫人不能忽視:“我送你不好嗎?”
丁珂頭低下去,摩著衣角有點鬨氣,聲音很小:“不好。”
“忍著。”
薛詩與咬緊槽牙,下眼瞼抽搐,心裡不爽。
陳享跟她一樣,李暮近和丁珂旁若無人的樣子,他覺得那麼刺眼。
機場往來的人隻以為這是一對男帥女美的小情侶,好像鬨了彆扭,女孩子沉默不語,男孩子也是,然而男孩子牽著女孩子的手沒有一絲鬆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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束睿回到家,聽李暮近的話洗個澡,好好睡了一覺,突然來電打斷他的自然醒計劃,他迷迷糊糊接通,就聽到束青驊激動道:“阿睿,那老頭家人現身了,你大舅可以輕判了,應該也就幾個月!”
“啊……跟我媽說了嗎?”
“你媽去拘留所看你大舅了。”束青驊說:“你現在不用擔心了,可以把心思都放學習上了。”
束睿心裡高興,但還是想知道:“怎麼突然就出現了呢?”
束青驊也不瞞他:“你李崇叔叔幫忙找的。”
“但他不是一直閉門不見嗎?他這樣私下幫我們不算違反紀律嗎?”
束青驊說:“我也以為他會有要求,但他什麼也沒說,就說你大舅這情況要判,也要貼合實情來判。”
束睿一下想到李暮近:“爸,今天阿暮跟我說,也許睡一覺就會有好消息,你說是不是他找李叔了?而且他臉上有傷,他隻有回家時才受傷,但他最近也沒犯錯……”
束睿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:“一定是阿暮!”
束青驊停頓片刻,問道:“你是說我的麵子還不如你的麵子大嗎?”
束睿皺眉,他不是這個想法:“不是……”
“我給李崇做了那麼多事,找他幫個忙他不願意,還要靠你跟他兒子關係不錯?”
“不是爸,我不是這個意思,是下午阿暮……”
“好了,爸爸不是怪你。是以後想問題不要那麼表麵,大人的事小孩子能起到什麼作用?不過阿暮確實是個聰明孩子,他們父子之間也許比我跟李崇的朋友關係好溝通。也許還真是你說的那樣。”束青驊把話翻過來倒過去地說,既說好又說壞。
“嗯。”
“說到阿暮這孩子,倒真是比你本事不少,他父母是沒有爸爸媽媽學曆高的,按理說不應該。”
束睿抿抿嘴,沒有說話。
“讓你跟他保持距離,你不聽,那你跟他一起玩兒,就要多學學他的思維啊。你在咱們家資質最差我接受了,但要連一個紈絝少爺都比不上……”
“阿暮不是紈絝……”
“沒有說你的朋友不好,就是你要學習他的優點,然後再超過他。我跟媽媽已經老了,咱們家就靠你來撐了,你要是頂不起來,你媽媽的承受能力你也知道。那就完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束睿沒再辯一句,用順從的態度結束了這通電話。
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他覺得父母跟他小時候印象中不同了,他們變得說話矛盾,漏洞百出,既要,又要,而且好像並不愛他。
也許他們從沒變過,隻是他越長大越發現那些道理非道理,隻是一種利己的精神綁架。
可是怎麼辦?
即便他逐漸知道父母是困住他的牢籠,可他怎麼能背棄他的父母?
大舅的事也像一麵鏡子,照出了這個家裡諸多問題。束睿以後大概不會燦爛地笑了,那可能會讓爸媽覺得他笨,也會覺得他沒努力學習。
*
李暮近的司機沒有問地址,丁珂就知道回不了了。
司機把車停在超市,李暮近下車,繞到丁珂那一側車門,打開,沒有說話,意思明確。
丁珂下了車。
李暮近問:“自己走還是我牽著你走。”
丁珂想磨磨蹭蹭距離他三米遠的心思被他看穿了,她賭氣:“你牽著我走。”
李暮近本來都回頭了,聞聲轉過來,像是沒想到她這話,倒也沒有很驚訝,把手伸過去。
丁珂看著他遞過來的手,手心向上,等待她,她又打起了退堂鼓:“要不……”
李暮近拉來她的手牽住,不讓她反悔。
進入超市,丁珂以推車為由鬆開了他的手,但還是被李暮近一隻手奪過了推車把手,另一隻手倒沒有繼續牽住她。要在購物車裡裝東西了。
丁珂像一個自主行走但走得慢的掛件,全程隻是跟著他,轉了一圈,他什麼也沒買,她就知道他在等她往車裡裝。
她才不要,萬一被他戧,她寧可當一個喘氣掛件。
“想吃什麼拿什麼,回去做。”李暮近終於放棄等她自覺。
“我沒錢。”
李暮近把手機放她手裡:“現在有了。”
丁珂敢怒不敢言,鳩州平原,不會出現高反情況,她卻不如在馬特洪峰時聲音大了。
就這樣,李暮近推車,她負責拿東西。
蔬菜拿了滿滿一車,李暮近說她:“你是隻羊嗎,隻吃草。”
“我就愛吃。”
李暮近聽不了她的,開始放和牛,三文魚,螃蟹,羊排拿了兩份,燒雞兩隻,水果更是看見什麼裝什麼,他逛超市好像從不用考慮預算多少。
最後兩個購物車都險些不夠裝,四個大號購物袋。
付款時,丁珂還在裝東西,服務員說了兩遍:“您好,一共4650。”
李暮近叫她:“給錢。”
丁珂反應過來,李暮近手機在她那裡,趕緊掃碼。
四個袋子,兩個人一個兩個,這是最合理的安排,但李暮近根本沒等丁珂分配,一手拎兩個,胳膊一用勁,筋和肌肉線條都變得矚目。
丁珂兩手空空跟上去。
後麵排隊的婦女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。
到車前,司機下車幫李暮近提進後備箱,李暮近回頭看丁珂在車門處罰站,過去開門,說:“以後我不給你開你都不上車了?”
他說話太氣人,司機沒忍住笑出了聲,然後道歉:“對不起,我……”
李暮近沒理他,看著丁珂:“請上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