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(2 / 2)

賣花的老人家看到他穿的黑西裝和手上凝固的血,嚇得不住顫抖。

家族中談論了一陣也就忘了。首領的意願至高無上,那可是Giotto·Vongo。Giotto是不會有錯的。

隻是,他們的首領有些奇怪,明明對衝他性命而來的暗殺者都會手下留情,卻對自己人如此不留情麵。

Gian當時正在歐洲買軍火,回來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都傻了,第一時間地質問戴蒙斯佩多:“你的人你解決,怎麼能讓首領親自動手呢?”

戴蒙也不服氣,說這個人我還有點用處,把他最後一點價值壓榨出來再不著痕跡地送他去死不好嗎?Giotto非不同意我能怎麼辦。

Gian就嗬嗬,威脅要把他說的話告訴艾琳娜。戴蒙不吭聲了。

其他守護者也沒話說,一個對女人和小孩下手的敗類,Giotto要親自動手,沒有人會質疑他的決定。

等大家紛紛把那人忘到腦後,Gian卻知道Giotto還記得他。Giotto記得因他而死的每一個人。

“給Primo一點時間吧。”G說,“他很快就會回來。”

Gian才不想給Giotto時間,他有話從來不憋著,誰知道他還有沒有時間,說不定下一秒、下一分鐘他就穿越回自己的時代了。

連G都不知道Giotto去了哪裡,彆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。

Gian在原地轉了幾圈,轉頭去城堡的馬廄裡牽了一匹馬。

……

Giotto坐在家鄉海港小城最高的那座鐘樓上,從白天到星夜,什麼也沒想。

小城的燈火逐次熄滅,唯有海港的燈塔裡有油燈守望著夜船。翻湧著黑浪的海麵映射著月與星光,海天一線,分不清從哪裡開始是海,從哪裡開始是寂朗無雲的遼闊星空。

奔跑的腳步聲從鐘樓底層,一層一層往上。Giotto站起身,拎起披風,默然掩眸,正欲點燃死氣之炎、飛入無邊天際避開來人,卻聽出漸近的腳步聲和粗喘聲如此熟悉。

他愕然頓在原地。

來人一把推開鐘樓頂層小鐵門,雙手撐著膝蓋大喘著舒緩肺部的燒灼感和眼前的一片白光。迎麵而來的海風太過劇烈,吹得他身形不穩地向後晃悠,被Giotto抓住手腕向前一拉,撲進一個吹了太久海風、又鹹又冷的懷抱。

月光流淌過兩人同樣炫目的金發。Giotto的眼睛靜靜地在黑暗中燃燒,嘴唇微動:

“Gian……”

跑了一天馬、去了半條命的Gian從他懷裡掙開,毫無氣質地用襯衫袖子揩去滿頭汗水,眼神比金色的星星還明亮。他抬頭大喊:

“找死我了Giotto你這笨蛋!!我又沒有超直感,不要為難我啊!!!”

——可你還是找到我了。

於是金發的青年們,像過去許多次那樣,對著大海的方向,肩並肩向外坐到了大鐘前的石欄上。

兩腿晃悠悠,白日坐在這裡能看到令人頭暈目眩的景色,現在隻有一片影影綽綽的房屋輪廓。

Gian沒再說彆的——Giotto跑這裡來做什麼、Gian又來這裡做什麼、Gian是怎麼找到Giotto的……他隻是從隨身小布包裡掏出一瓶白蘭地,咬掉橡木塞,對著瓶嘴墩墩墩吹了一大口,一直辣到嗓子裡。

然後遞給Giotto:“喏。”

Giotto用自己的披風把隻穿了一件襯衫的Gian裹住,才接過酒瓶,灌了一大口。辛辣的酒液從喉頭燒到胃部,又燒回大腦,他遞還給Gian。

他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這瓶白蘭地,身體在夜風中發熱,Gian突然有種對著大海“嗷嗷大叫”的衝動。

Giotto低頭說了句什麼。

Gian猛然偏頭,因為太過震驚險些身體失去平衡一頭栽下鐘樓,被Giotto穩住了。

Gian執意拽著Giotto的領子,不顧兩人岌岌可危的狀態,問:“我好像聽錯了,你剛才問的應該不是‘如果以後我想毀滅彭格列……’吧。”

衣領上的手被緊緊握住了,分明無光,Gian卻仿佛能借著月色窺到Giotto眼中冷冽的火光。

“我說‘是’呢?”他輕聲說。

Gian放開手,重新坐正,酒後一團漿糊的大腦受到巨大驚嚇,有一瞬清醒。

他沉默了好半天,腦子很亂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。但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。

“你想做就去做吧。我的命是你的,首領。”Gian說。

他的手被用力握緊。

Gian再次偏過頭,金色的星輝彙聚在他的眼睛裡,在Giotto眼中閃閃發光:“我、我們,都是這樣。我為之賣命的從來都不是彭格列。”

Gian又輕咳一聲,想說我們都會跟隨你,沒有Giotto的彭格列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雲雲。

但是之前一次性說了太多肉麻的話,熱意彙至臉頰,酒意再次上湧,他有點開不了口。

Gian用手肘拐了拐Giotto,醉醺醺又難為情地嘟噥:“說點什麼啊你。”

Giotto捏住他的手腕,很緊。掩在碎發下的飽含情感的雙眸顯露出來,深深望著Gian,薄唇輕抿,好看的眉頭蹙起,好像在努力忍耐著什麼。

被這樣看著的Gian心下微顫,反射性的掙動手腕,心裡冒出點不知名的怪怪的感覺。

第一次覺得眼前的Giotto,有點可怕。

Giotto移開眼,卻沒有鬆開手。

Gian心下嘀咕,Giotto是不是也喝醉了。

“彭格列終究會長成我想毀掉的那個樣子。”Giotto淡淡道。明明這就是他們話題的中心,Gian卻聽出一股子轉移話題的味道。

他晃晃腦袋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甩出去,皺眉回憶了半分鐘,肯定地點點頭:“對呀,未來變成地下王國最大的犯罪組織了嘛,那樣的彭格列,你絕對不會喜歡。”

“但那跟Giotto有什麼關係呢?要怪就怪二代目的Sivnora,偉大的彭格列一世可是把理想堅持到了最後一刻。”Gian大著舌頭嚷嚷。他喝醉了,這一刻有些搞不清在未來聽過的傳說與此時的現實的區彆。

“……Sivnora嗎,他很合適。”Giotto喃喃道。他看事情比其他人都要遠和透徹,所以才在隻露出苗頭的現在就清楚看到了不願看到的彭格列的未來。

彭格列像一列巨大的蒸汽火車,他和其他人一手啟動了它,太多人湧上車,漸漸把它打造成無可阻擋吞吃一切的龐然大物,誰也無法在高速行駛時將它停下。

Gian衝著星空大聲比比:“Sivnora就是個弟弟!”

“放心吧哥。”Gian轉頭熱情地向Giotto安利,“你以後會有個特彆合你心意的繼承人的!我保證!”

“綱醬”……嗎。這個時不時從Gian嘴裡漏出來的名字在Giotto的舌尖打轉。

他回過神,發現Gian正望著他發愣。

Giotto眸中微沉,修長的手指輕輕揪住Gian的臉頰肉:

“Gian,不要透過我看彆人。”

超直感太作弊了……

Gian心虛地眼神遊移:“就、就剛才那一會會。”

Giotto把他的臉扳正,固執地說:“一會兒也不許。”這話簡直霸道得不像Giotto了。

但Gian很理解,也喝醉了嘛。

Gian為了緩解氣氛轉移話題,忽然想起曾經在鐘樓上發生的一件事,於是很興奮地對Giotto說:“你知道嗎,我和科紮特從這裡一起跳下去過。他也有神奇小火炎能在天上飛,真神奇啊!”

下一瞬,話落,風起,Gian被推出鐘樓,他嚇得下意識緊緊抱住離得最近的人的脖子,八爪魚一樣把四肢都纏上去。

“太緊了,Gian。”耳邊有人輕聲說。這個狀態下,話語中清淺的笑意被壓到最淡,唯餘似有若無的淡淡溫柔。

在黑色的夜裡,金紅的火炎越發美得驚心動魄。

沒有下落,Gian手下的身體很結實,視野陡然開闊,鐘樓頂懸空在他腳下,越變越小。

——他還裹著Giotto的披風。

——Giotto背著他,飛向了星空與月亮。

(作話有小番外不要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