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臨靈文(《樂陶墓誌》...)(2 / 2)

他麵上波瀾不驚,做出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,微微一笑:“待你築基完畢,體內就會生成一縷先天五行靈力。直到你能用靈力寫出完整的大字,就可以不用再臨。”

雲乘月立即問:“用靈力寫字,難不難?”

墓主人略挑了挑眉,蒼白的麵容流露出孤傲銳利之色:“對一些人,難如登天;對一些人,易如反掌。你若是個蠢笨遲鈍的愚人,那朕要你,又有何用?”

他唇角揚起,目光幽暉難明;四周一涼,光與影都瑟瑟發抖。

“十天之內,寫不出靈文,便不用寫了。”

他含著一點笑,仿佛隨口說出。

然而。

……殺氣!

忽然之間,周圍青銅人燈全部俯首在地,渾身顫抖;無數陪葬品互相碰撞,仿佛恐懼的低吟。

刹那間,整個地宮都陷入了一種更深沉的寂靜之中——震顫令寂靜顯得更寂靜。

首當其衝的雲乘月,更是沐浴在毫不掩飾的殺意之中。

她抿抿嘴唇,抬手彆開一縷耳發。

“我……如果不表現得害怕一些,會不會不太給你麵子?”她舉棋不定地問。

墓主人:……?

兩人對視片刻。

雲乘月恍然大悟,低頭揉了揉眼睛:“我……我好害怕,你彆放殺氣了。”

墓主人:……

“……有趣。”

他收起微笑,恢複了優雅冷淡的姿態。

“生死亦大,朕未曾見過全無畏懼者。所有大義凜然之輩,不是沽名釣譽,便是惺惺作態。”

“雲乘月,你是哪種?”

他目光幽深難明。

明不了,就不明。

雲乘月抬起頭,已然是一副笑吟吟的神情,

“哪種都不是。”她說,“如果將每一天都當作多賺的一天,那就不會害怕。”

每天都是多賺的一天……麼。

他看她一眼,唇角含著弧度,眉宇間卻還是一絲繚繞不去的陰鬱。

“很好,若朕殺你,當留全屍。”

他整個人再一次如輕煙散去,隻留渺渺黑霧彌漫,唯有這句話在地宮中回蕩。

“記得,你隻有十天時間。”

十天……

雲乘月看向擺好的文房四寶,輕輕歎了口氣。也不知道行不行。

儘力而為吧。

害不害怕死亡是一回事,有沒有竭儘全力去活,是另外一回事。

不到最後一刻,她都不會放棄。

她信步走到書桌邊,隨意坐下,抓筆蘸墨,對著字帖仔細看了看。

字帖開頭幾個字是,“樂陶墓誌”。

黑底白字,是拓印的墓碑碑文。

碑文一筆一畫都莊嚴肅穆,筆法渾厚,古樸端正。明明是拓碑字帖,並非原本,但仍有一股濃鬱複雜的情緒,從紙麵上一浪又一浪地撲打出來。

她一旦凝聚心神,就不由自主被帶進了墓碑書寫者的精神世界之中。

起筆“樂陶”二字,她感受到的是一片濃鬱的黑:沉鬱的、平靜的、低緩的……如無星無月的夜晚,遇上一條安靜的河流。

太安靜、太黑暗,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就要放鬆——刹那間,“墓誌”二字卻陡然如驚雷閃電,轟然刺破了這強裝出的平靜!

悲傷、哀慟、憤怒、狂吼……

不過一瞬,無數尖銳的情緒噴湧而出,字帖的整個精神世界都變成了高亢的尖叫!

——痛!

——悔!

——哀!

——怨!

一字一句一筆一劃,處處憤懣處處曲折;置身字帖的精神世界之中,觀賞者的神魂也不由自主隨著這片驚濤駭浪上上下下,不得解脫。

這就是……書文字帖的力量嗎?

雲乘月抬手一摸,才發現自己已恍惚落下淚來。

書文……真是神奇。幾個看似沒有生命的字,實際卻注入了書寫者一刹那間的全部思緒和情感,而且不知道過了多少年,仍舊能引起觀賞者心靈的震撼

她全神貫注在字帖之中,而青銅懸棺上,黑霧繚繞而起、聚為人型。

長發散落的青年坐在棺槨邊,望著下方纖細的少女手腕。

他本有些漫不經心,看著看著,神情逐漸凝肅起來。

“……咦?”

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棺槨邊緣,卻沒產生任何聲音。

“走眼了,不該告訴她十天為限。”

他略略搖頭,流露一絲自嘲,但又即刻歸於深淵般的平靜。

“雲,乘,月。”

他咀嚼著這個名字,手裡把玩著一枚印璽。

這枚印璽與被雲乘月“吃”過的盤龍印璽幾乎一模一樣,同樣通身漆黑,但鑲邊純白,印紐部分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。

——鳳印,皇後之印。

“……朕有些期待你的表現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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