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死回生(“我又不是變態。”...)(1 / 2)

“薛無晦,我這是……怎麼了?”

雲乘月捂著緋紅的麵頰,略抬著臉,目光迷離。

薛無晦望著她。她無疑是極美的,肌膚醺著活人才有的紅暈,眼神變得比平時更柔軟瀲灩,整個人本來已經是含苞待放的嬌豔海棠,此時更是怒放到極致,還有無數春風化雨來作纏綿陪襯。

他忽然有些想避開,但他迫使自己停下,而且分毫不動,連眼神注視的方向也不變。

薛無晦望著她,麵上神情冷淡至極,沒有一絲波動,說:“勿慌,這是正常的。”

雲乘月努力克製著自己,目光卻更加迷離,聲音也更甜美柔軟:“正常的……真的嗎?”

薛無晦清清冷冷地站著。

“帝後契約本是婚契,生效時,你我心有所感,才會對彼此產生不同的……印象。”他斟酌了一下用詞,還是很冷也很淡,“一天過後,此時的印象就會褪去。”

雲乘月立即皺眉:“一天?你是說……要持續一整天?可我忍不了……不行,我一定忍不了的。”

她朝他邁進了一步,眼眸閃閃的,整個纖細柔軟的身體都像要化開似的,又仿佛花枝柔軟的輕顫。

薛無晦已經攥緊了手。他固然沒有身體,沒有活人才有的感受,但帝後之契是深入靈魂的契約,所以他竟然久違地體味到了活人的某種滋味。

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在氣血翻騰了。

“……退下。”他蹙眉道。

“海棠花枝”可憐地停下,眼裡生出一點哀怨,那哀怨又化為春雨,令她顯出朦朧的柔弱。

“薛無晦,就一□□不行?”她柔婉地懇求,“我真的有些支撐不住……你就讓我靠一天吧。”

冰冷的靈魂一動不動。他眉頭皺得更緊,神情中的居高臨下半點不少。片刻後,他動了動嘴唇。

“……隻有一天。”

他剛才冷冷地說完,就見她眼睛亮了,又完成笑吟吟的月牙。

“真的?好。薛無晦,你真是個好人。”

雲乘月張開雙臂,整個人朝他懷裡跌來。

帝王站得筆直,神態冷如寒冰,藏於大袖下的手臂卻不覺抬起。他漠然地看她撲過來,也是眼睜睜地看著。他看著這嬌豔花枝輕盈顫動,落入他懷裡……

又倏然站直。

……站直了?

帝王的眉眼,倏然一動。

雲乘月已經退後了半步。她還是一臉天真柔軟的笑意,手裡撈過去了一個東西,緊緊抱著。那東西拖著一把很長的、乾枯的頭發,顏色黯淡、皮肉枯萎……

很眼熟。太眼熟了。

她寶貝似地抱著它,還低下頭,小心地將鼻尖貼在那一把長發上,緊接著,她就露出了陶醉的、飄乎乎的笑容。

薛無晦緩緩扭頭,看了看自己的背後。空蕩蕩的。沒錯,空蕩蕩的。

他再緩緩扭頭,看向雲乘月懷裡的東西。

不錯,那樣眼熟的東西,果然就是他的頭顱。

是原本緊隨他身後的——他的頭顱。

他深吸一口氣——哪怕靈魂根本沒有這個必要——再一點點地按下已經抬起的雙臂。

“雲乘月,你到底在做什麼?”

他一字一句。安靜的地宮倏然一抖,帶著滿室墓葬跟著一跳,撞出無數輕響。

雲乘月抱著安靜可愛又漂亮的乾屍頭顱,依依不舍地抬起頭,莫名地看他一眼,思索了一會兒自己的行為應該如何定義。

“嗯,我在……”她試探著說,“吸你?吸你的頭?”

她反應過來,有點緊張地將乾屍腦袋抱得更緊,告誡道:“你說了這一天我可以靠著你的。君無戲言,對吧?”

薛無晦:……

靠著他……他抬手摁了摁額心,好罷,這的確是字麵意義的“靠著他”。

可是那顆頭,他能……

算了。

“……隻限這一天。”

他臉色黑了幾分,隱隱帶點咬牙切齒:“隻許抱著,不準做彆的事!”

雲乘月一口答應:“當然,我又不是什麼變態。”

薛無晦冷冷地盯著她,冷冷地盯著她懷裡的乾屍腦袋,再冷冷地翹起嘴角。

“不,你是。”他說。

雲乘月:QAQ

可明明是他自己說可以的!她哪裡知道,帝後之契一成立,他的香味突然就鋪天蓋地無孔不入無處不在……

她隻是把持不住自己、犯了一個所有食客都會犯的錯誤,這也有罪嗎?

薛無晦一臉冷漠。

他反手一拽,就將青銅懸棺的棺材蓋給“拉”了下來。

雲乘月偏頭看去,見棺材蓋上密密麻麻的坑洞組合成四個大字:起死回生。

是她之前注意過的。前三個字仍然血光翻騰、黑氣凶煞,最後一個“生”字則黯淡無光。

薛無晦用命令的口吻吩咐:“過來,用你的‘生’字書文,為最後一個字注入生機。”

雲乘月不動,問:“為什麼?”

他一直皺眉,神態寒涼:“讓你做,就做。今後諸般大事,難不成你樣樣都要問個分明?”

“是啊。”

雲乘月卻理所當然地點頭,聲音輕柔卻很堅定:“我要了解你每一個行為都是在做什麼,才能決定要不要幫你。這是我的自由。我們說好的,你不記得了?”

不記得沒關係,她會提醒他。

薛無晦眼神微凝。

他盯她片刻,居然反而鬆開眉頭,勾起唇角,仿佛多了無儘耐心:“有你一縷生機,我寫的‘起死回生’咒文才能真正生效,我也才能真正去往地麵。如無生機內蘊,陰間亡靈隻有夜晚能自由行動,白日會受諸多限製,還易被日光灼傷。”

說罷,他微笑更深,輕柔的聲音略微拖長,織出細密的嘲諷:“如何,這在不在你‘傷天害理’的條條框框裡?”

雲乘月渾不在意他的反諷,隻想了想,認真回答:“不在吧。”

她這才走上去,仔細去摸那用手指一點點戳出來的咒文。

薛無晦被“生”字克製,退開一些,掛著那點諷意,負手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