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隱藏之物(1 / 2)

她打開空間錦囊, 摸出一張符紙,淩空寫了一個“解”字。符紙飄然而動,化為一艘小小的紙船。在船底, 有一枚“浮”字閃光。

這種符紙是常見的飛行工具,由持有相關書文的修士寫出書文投影,使得符紙可以臨時替代飛舟、飛劍, 是很受普通修士歡迎的一種平價飛行器具。

當然, 既然平價, 那當然就是一次性的。

雲乘月走上紙船,回頭卻見薛無晦站立不動。

他黑衣黑發,站在雪白的星光瀑布之上,眼中映著無數星光, 仿佛與這片夜色融為一體。

“雲乘月, 你真的可以不去。”他不笑了,說得異常認真。

“那不行。”

她在紙船上坐下, 依靠在薄薄的船舷上, 右手撐著玉清劍。從下方的深淵裡傳來糾纏的力量,這些力量化作風, 令紙船晃蕩不止,也吹得她長發飄搖不休。

飛揚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臉, 卻沒有完全遮蔽那個有點憊懶, 卻非常穩固的笑容。

“來都來了, 哪能不去看看?再說了……”

她抬起劍,連著劍鞘一起,用力往船底的“浮”字一戳。這字寫得並不很好,結構鬆散,隻堪堪得用, 忽然被她的靈力一衝,整個字就震顫不已。

“……冒險其實還挺好玩的嘛。”

“浮”——作為核心的書文投影一動,紙船也跟著顫動。如此一來,下方深淵的吸力猛地占了上風;小船宛若被巨手狠狠一拽,即刻往下掉了去!

“……雲乘月!”

薛無晦沒料到她這麼一出,短暫一愕後,當即跟著躍下。他不借助任何工具,好似一顆漆黑流星下墜,即刻跟在了小船邊上。

“你胡鬨什麼?萬一沒控製好,你這亂七八糟的紙船被衝散了,我看你跟誰哭去!”

他剛剛還是一副鎮定自若、麵帶微笑的模樣,這會兒在半空,卻是長發後飛、怒目而視。饒是他麵容清冷秀麗,他此刻氣急敗壞的模樣,看上去也好像……

雲乘月抓著小船邊緣,抬頭微笑,認真說:“老薛,你看上去真像一隻氣鼓鼓的河豚。”

薛無晦:……???

半晌,他才略閉上眼,重重吐出一口氣。

“我真是……有時候很想掐死你。”

……卻還不是隻能算了。

……

——嘩啦!

小船猛地撞上了什麼,像是湖麵。

但等雲乘月聳聳鼻尖,就發現空氣中根本沒有水汽。在船的四周,是一大片微微發光、輕輕晃蕩的物質;它們是黑暗中的光源。

這不是水……但很像。

她趴在船邊,嘗試拔了一根發絲戳下去。細軟的發絲在碰到“光源”時發生了扭曲,軟綿綿地歪斜開去,又凝住不動。好像被一團洗漱鬆軟的奶凍包住了。

奶凍還是浣花城西那家最好吃……雲乘月趕緊晃晃頭,卻又忍不住歎氣:她有點餓了。雖然修士能靠靈力撐過去,可食物帶來的慰藉卻是修煉比不上的。

接著,她又嘗試用頭發當筆,寫出“生”字。生機書文溫暖光明,天然克製汙穢邪惡;如果這“發光的奶凍”有害,一定會被生機書文激發出來。

但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
白色的生機靈光融化在了“奶凍”裡,也懶洋洋似地,最後成為了它們的一部分。

“這些是千百年來積累下的靈力,因不與外界溝通,最後沉澱為了‘靈力膠’。你可以取一些,這是十分罕見的材料,用來製作墨和紙,都有助於修煉。”

薛無晦憑空站在光源上,如此說道。他自己對靈力膠沒有興趣,隻往四周看去,好似在尋找什麼。

雲乘月就拿出玉盒,舀滿了一盒。再想想,她又謄出了兩個玉盒,也都裝滿。這種天材地寶都需要用特製的玉匣保存,否則效力很容易散失,那就可惜了。

“可惜沒有更多的容器。”她有些遺憾,卻也挺高興,“給雙錦和陸瑩都帶一些,再給盧爺爺分一些……如果華苒需要,我也給她一點。”

“儘想著彆人。”薛無晦搖頭,“盧桁也就罷了,那辰星華苒是司天監的人,且目的不明,你還是少和她接觸的好。”

雲乘月卻並不在意:“人家好歹幫過我,就當還人情了。”

收好了三隻玉匣,她才走出紙船,又將之收回錦囊(不能亂扔垃圾)。四周十分空曠,一點聲音都傳出去很遠。

雲乘月側耳聆聽。修士五感敏銳,可以根據回音的大小、遠近,大致判斷出四周的地形。

“這邊有一條路……應該隻有這一條。”

她選定一個方向,再隨手用玉清劍寫了一個“光”字。這也是她用慣的書文,隨手一寫便是瑩瑩光輝,宛如一團明月升起,與地上微光交相輝映,倏然竟有了幾分江天一色、水月皎皎的幻惑之感。

這“光”字靈性十足,意趣生動,明亮之意躍然而出,豐滿得簡直要充滿整個空間。

她最初得到“光”字時,這就是一枚天字級書文,現在看這灼灼的道意……短短幾月之內,這字竟彰顯出了一點晉級“道”字級的跡象!

書文按等級,分為地天道玄,能持有“道”級書文者,無不是一方大能……

連薛無晦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字,凝眸片刻,才輕輕吐出一口氣,歎道:“真是好濃烈的意趣。你對書文真是有天生的領悟,也難怪觀想極快……這般天賦,即便在千年前也稱得上世所罕見。”

但雲乘月聽了,並沒有多麼高興。

反而她神情嚴肅,將劍尖上懸停著的“光”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,最後搖了搖頭,右手手腕用勁一抖!

嗤——

就像蠟燭被猛地吹滅時的聲音。“光”字熄滅了。

薛無晦不禁訝然:“你這是做什麼?”

“我寫得不夠好。”雲乘月蹙眉。

盈盈幽光間,帝王略挑起了眉毛。他唇邊掠過一絲笑意,語氣卻平淡:“哪裡不夠好?”

“我太仰仗自己對意趣的理解了。”雲乘月沉吟道,“過去還不曾發覺,現在一看,我基礎不牢,寫出的字法度不嚴……‘光’字已經是我很熟悉、寫過很多次的字,但筆畫還是不夠流暢,結構也不夠圓融。”

她說著,歎了口氣:“還是控筆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