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情夫君九(1 / 2)

阿善自從嫁入南安王府後, 一直將自己的包袱小心藏著,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拿出來。

夜已經很深了,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, 今夜南安王府過於肅靜。阿善提著一盞燈籠推開門先往書房那兒看了一眼,見那處漆黑一片,顯然容羨並沒有在那裡。

他去哪了?

阿善有些疑惑,她站在門邊左右看了看,決定快速把自己的包袱拿回來。

“你說刺客會用毒?”才走到修白的小院門口, 一道冷寒的聲音就穿入她的耳中。

有人顫巍巍回複道:“經屬下調查,凡是刺客所過之處皆有異香, 等暗衛察覺到時, 已、已經來不及……”

“你們每次任務失敗都有這麼多借口?”

有人很快打斷他的話, 接著院內陷入詭異的無聲, 四周靜悄悄的連喘息都突了出來, 阿善想離開已經晚了, 她的腳早就踏入了院門,腳步聲引來院中央的華袍男人抬頭, 與此同時, 阿善看清了院內的情況,黑壓壓跪了許多人。

“如此沒用我要你們有何用”

“下去領罰。”

後排的一隊人領命退離, 其中一名暗衛在路過阿善時,阿善明顯感覺他鬆了口氣,還對著她流露出感激的神情。

感激??!

阿善摸了摸鼻子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,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啊。

“你來乾什麼?”有人在院中央放了把梨木雕花椅, 此時容羨就坐在那兒。

不同於阿善半夜醒來披著外套而出,容羨是未曾安寢,見到阿善,他將胳膊支在了木椅扶手上,有些懶惰的往後一靠,目光中有些意味不明。

阿善沒想到他會在這裡審人,瞥了眼地上仍跪著的幾人,她支支吾吾:“我就來隨便看看。”

“隨便看看?”容羨似笑非笑,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會勾人似的,整張臉在月色下很惹眼。

好在他並沒有追問,而是將目光移到下方,前排跪著的幾人中,玉清和修墨都在列。“查到刺客蹤跡了嗎?”

這話也吸引了阿善的注意力,她緊張時就喜歡抓衣擺,於是牽扯到了手腕上的割傷。

“屬下無能。”回答的人是修墨,“刺客的血跡出了南安王府就尋不到了。”

“那可看清他的麵容?”

修墨握緊拳頭,喉嚨有些發乾,“沒有。”

這大概是他有史以來最沒用的一次,那白衣刺客行蹤莫測,彆說是追他,他們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,又怎麼可能看清他的麵容。

阿善在聽到這裡莫名就鬆了口氣,她覺得自己表現的很平靜,並沒有流露出什麼不對勁兒的情緒,直到前方正在說話的男人語調忽然一轉——

“你似乎很高興?”容羨勾了勾自己的衣袖,問這話時波瀾不驚的沒什麼起伏。

阿善的心咯噔一顫,匆忙抬頭時直接與容羨的視線撞在了一起,確定這話他的確是問的自己,然而阿善卻不知道他是如何將她看穿的。

“我沒、我沒有啊。”阿善唇瓣有些發乾,目光亂掃時她發現修墨也側頭朝她這兒看了一眼,裡麵的審視意味十足。

白衣刺客入侵王府時,唯一與他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隻有阿善與修白。隻是如今修白重傷未醒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,修墨默了一瞬,其實修白現在清不清醒都提供不了多少幫助,因為阿善才是那個與白衣刺客接觸最多的人。

最重要的是,那名武功高強的刺客完全可以瞬間殺了阿善,可他不僅停手了,還任由阿善傷了他,種種行為實在都太可疑了。

這些之前修墨都已經向容羨詳細彙報過了,也正因如此,容羨剛才才會特意觀察阿善的表情。此時他的想法不比修墨少,放在腿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敲打著,他看著阿善,半張臉在月光下有些模糊,帶著種莫名的壓迫感。

“我……去看看修白。”阿善如今進退兩難,現在她要忽然說回去那就顯得太心虛了,所以隻能找了個借口進屋。

在經過容羨身邊時,她感覺男人偏了偏頭似乎在看她,阿善沒敢同他對視,低著頭推開門匆匆進去。

……

修白還在重度昏迷中,他的氣息微弱,全靠阿善的血和珍貴藥材吊著。

阿善白天之所以讓玉清去取她的包袱,就是因為她包袱中放了很多用稀有藥材做成的藥丸,雖不能說吃一粒就能起死回生,但續上一口命還是可以的。

曾經高傲囂張的少年,明明病中嘴上都不肯饒人,如今他卻虛弱到連喘息都微弱,阿善心情有些複雜,一時間竟不敢靠過去。

燭火搖曳間,她並沒察覺到房門被人無聲推開,等到她回過神來時,麵前已經籠下一片陰影,她剛要回頭,就被人攔腰抱住。

“在想什麼?”自背後而來的擁抱夾雜著夜的寒涼,一點兒也不溫暖。

阿善感受到噴灑在她脖間的呼吸,說起來容羨很少主動親近她,哪怕這次他主動抱了她,但在阿善眼中這也毫無溫情可言,更像是帶有壓迫感的禁錮。

“……沒什麼。”阿善不安的動了動,她想退出身後人的懷抱,但這動作不僅沒讓她逃離,反而使腰間的手臂箍的更緊。

容羨怎麼會允許到手的獵物逃脫,他稍微一用力就化解了懷中人的掙紮,輕嗤了一聲,他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。

“那名白衣刺客認識你?”涼涼幽幽的嗓音在耳畔響起,容羨一開口就是阿善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。

阿善這會兒算是明白容羨為什麼忽然從背後抱住她了,就著這個姿勢,她根本就看不到問話人的表情。彆了彆頭,她硬邦邦吐出幾個字:“不認識。”

如今子佛身份不明,她這樣說不隻是為了保護子佛,更是為了保護自己。

“那就奇怪了。”她看不到容羨的表情,不代表容羨看不到她的。

身後的人很高,他微微一低頭就靠在了阿善肩膀上,近距離貼近時,暖源還是來自於阿善,她聽到容羨問她:“他不認識你?為什麼會在看到你時忽然停手?”

阿善還感覺容羨似乎是笑了,“據我所知,那名白衣刺客武功深不可測,能自由出入我南安王府而不被人察覺,可最後竟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傷到了。”

話在這個時候忽然停頓,容羨擁著阿善更緊了些,他偏頭看著阿善嫩汪汪的小臉問道:“我的小世子妃對此就沒什麼想說的嗎?”

阿善還能說什麼,她感覺自己無論說什麼都不對。

如果她說認識白衣刺客,那麼容羨絕對會深挖子佛與嘉王的關係,且不說她這樣做是給子佛找了麻煩,就憑著她自己和子佛的十年相伴,一旦子佛真和嘉王有關係,那麼容羨就絕不會信她是清白的。

而她如果不承認呢?

阿善沒什麼氣勢的開口:“我沒什麼想說的。”

因為身體仍靠在容羨懷中,她實在沒什麼逃跑的餘地,隻能乾巴巴的解釋:“我是真不認識那名刺客。”

“我猜啊,或許有些刺客目標明確,隻殺自己要殺之人而不濫殺無辜,所以看到我才沒有殺我。”

容羨就看著她在這裡胡編,他順著她的話道:“嗯,那刺客仁慈的很,他在準備動手滅你口時忽然想起自己不殺無辜之人,所以不僅沒有殺你,還好脾氣讓你狠狠刺了一簪而不還手。”

阿善一噎,咬了咬唇口不擇言:“那他可能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姑娘!見我長得柔弱又沒什麼攻擊性,所以才沒同我計較。”

這話也不算是阿善臉皮厚,她長得的確是好看,人嬌嬌軟軟看著沒什麼攻擊力。容羨偏頭定定看了幾眼阿善的側顏,小姑娘皮膚白嫩睫毛長翹,秀氣的小鼻子下唇瓣微張水潤又柔軟,還自帶幾分笑意。

以前容羨對阿善不上心,所以從未認真看過她的相貌,如今聽她這麼誇著自己,他倒真好好看了幾眼。

“你倒是對自己的相貌很自信。”

阿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,她其實並不是這麼自戀張揚的人。同容羨大美人談起好皮相,阿善總覺得他這句話是在嘲諷自己。說起來她這還未長開的小臉實在是不能和容羨那張臉相提並論,但既然話已出口,她就必須圓下去。

“我長得好看為什麼不能自信。”阿善聲音越來越小,主要是自己都覺得這話羞恥有點不要臉:“你都不知道,喜歡我的人多著呢,說不定那白衣刺客也好我這口呢,刺客不殺我一定需要理由嗎?如果他真殺了我,哪還有你在這審問我的份兒……”

容羨本就沒什麼耐心,更懶得聽什麼好看不好看的無用話。眼看著自己問了半天阿善裝瘋賣傻的一句實話都不肯說,他終於把人從懷中推出。

“好,既然你不肯對我說實話,那我也就不勉強了。”

阿善才正要鬆氣,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大力抓住,她沒什麼防備,蹌踉著隨著容羨往外走了幾步,趕緊抱住了房中一根木柱,“你要帶我去哪兒?!”

容羨沒有強拉,停住腳步後隻是仍抓著阿善沒鬆手,聲音沒什麼起伏道:“我猜你大概是懷念暗閣了,上次去的匆忙我沒怎麼帶你逛,這次我一定帶你好好逛逛,再讓你玩玩裡麵的小玩具。”

阿善聽得毛骨悚然,睜大眼睛看向容羨時,隻見燭火下白衣俊美的男人對她莞爾一笑,看著她用很寵溺的語氣對她說:“或許你在裡麵玩的高興了,就願意同我講些我願意聽的話了。”

“不、不要……”阿善搖著頭,她看得出容羨不像是開玩笑,不由有些慌了。

容羨隻一拉就將阿善拉回身邊,他直接無視了阿善的抗拒,甚至還裝作溫柔夫君的樣子撫了撫她的臉頰,低頭湊近她‘安慰’:“乖不急,我馬上就帶去你。”

“不要,我不去。”阿善抵不住容羨的力氣,又被他拉著往前走了兩步。

剛才這狗男人話雖然說得好聽,但其中的威脅十分明顯了,暗閣能有什麼小玩具?他這是明擺著暗示她,他要對她用刑。

“求求你,我真的不想去。”阿善要被嚇哭了,暗閣的‘小玩具’她真的一個也不想嘗試。

身邊沒有能抓住的東西,所以她隻能去抓容羨的胳膊。“我沒有撒謊,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刺客,其實最開始他也是要殺我的,隻是我運氣好躲過去了,容羨你相信我,我沒有騙你。”

眼看著兩人就要出了房門,阿善急了,慌亂中她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修白,扒住門框大聲喊了句:“你不信可以問修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