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實在不敢當。”秦逍市井混跡數年,這場麵上的應付那是得心應手,笑道:“諸位大人如此抬愛,實在讓晚輩慚愧。侍郎大人,你能來探望,晚輩已經感激不儘,這些禮物實在不感受。”
周伯順故意沉著臉,道:“爵爺,這可不是我個人送的禮物。衙門裡大小官員,昨晚人人都出份子,連夜置備禮物,我這是代表著整個禮部的一份心,爵爺要是推辭,那就是看不起我禮部了。”
“這!”秦逍為難道:“真是讓前輩們破費了。侍郎大人,還請代為向禮部的前輩們表達晚輩最誠摯的謝意,晚輩出去之後,一定親自去道謝。”抬手道:“大人這麼早就過來,肯定還沒用早餐,剛好這裡早餐豐盛,大人賞臉,一起用餐。”
話聲未落,又聽外麵腳步聲響,一個聲音高聲道:“秦爵爺可起身了?國子監白佟求見。”
“是白祭酒?”周伯順一怔。
國子監是帝國最高學府和教育管理機構,掌理帝國最高教育,其下設有國子學、太學、四門學、書學、算學,那也是對文人最有權威的衙門,門下的學子,可說是帝國的絕對精英。
秦逍初略知道國子監是管讀書人的,實在沒料到國子監會有人過來。
“晚輩秦逍,見過大人。”秦逍看到一名白須老者進來,率先迎上拱手行禮,能夠成為國子監祭酒,這白大人當然是為滿腹經綸的大儒,秦逍對這樣的老先生由衷欽佩,可不敢失了半分禮數。
白須老者身邊,京都府尹夏彥之微躬著身子陪同,顯得十分恭敬。
白老先生卻是一臉溫和,上下打量一番,含笑道: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,才氣橫溢。”回頭看了一眼,數名隨從也都是捧著禮盒進來,白祭酒已經含笑道:“秦爵爺為我大唐立威,為百姓申冤,那句正者無敵更是振聾發聵,老夫已經讓門下各學以這四字為題,每人寫一篇文章。”
周伯順和唐靖都知道白佟乃是當代大儒,在文人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,即使是在朝堂上,也深得百官的尊敬,這位老先生今日竟然親自來到京都府探望秦逍,甚至也帶來禮物,簡直是匪夷所思。
兩人和夏彥之一樣,都微躬著身子,連氣息都不敢太大。
秦逍見到這位大儒,也是拘謹得很,尷尬道:“正者無敵這四字,也是當時晚輩脫口而出,讓先生見笑了。”
“脫口而出,才是肺腑之言。”白佟撫須含笑道:“國子監因為秦爵爺的事跡,一片褒獎,不過老夫多嘴,年輕人戒驕戒躁,勝不驕敗不餒,保持平常心,這才是好男兒。”抬手指著隨從放下的禮盒道:“這裡不是什麼金銀珠寶,國子監隻會文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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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所以昨晚大家各顯才華,有的為爵爺題字,有的為爵爺賦詩,亦有不少畫作也是贈送爵爺,大家的一點心意,你就收下。”
夏彥之三人卻是麵麵相覷。
國子監是什麼所在?
那裡多的是文采出眾的世子大儒,有不少人的才名遠揚,即使花銀子都求不到他們的字畫,現在倒好,這些人不但主動揮墨,竟然還有祭酒大人親自送上門,如此待遇,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。
秦逍雖然緊張,卻也知道出自國子監那些文士大儒的真跡可是了不得的東西,深深一禮,恭敬道:“晚輩何德何能,得到諸位前輩的厚愛,實在是愧不敢當。”
“正者無敵,世間有公道,這就是你的德行。”白佟微微一笑,道:“老夫就不多擾了,好好養傷,若有空閒,可到國子監轉一轉。”微微頷首,這才轉身離開,夏彥之急忙相送。
周伯順也笑道:“爵爺,敢拿出自己東西的可就不是一般人,國子監那些滿腹經綸的大儒們,都是心高氣傲之輩,這些字畫可要珍藏,恕我直言,即使是金山銀山,也比不過這些字畫。爵爺好好養傷,我也先告辭了。”
唐靖忙道:“下官送大人!”
秦逍拱手送彆周伯順,看著堆放在那邊的禮盒,腦子有些發懵,緩步走到桌邊,屁股還沒坐熱,就聽得唐靖聲音從外麵傳來:“爵爺,爵爺,太常寺的上官大人來了!”
“太常寺?”秦逍起身迎上去,之前唐靖進了門來,一臉笑容道:“太常寺卿上官大人前來探望爵爺了。”
“爵爺身體可安好?”一名年近六十的官員精神健爍,帶著幾名隨從過來:“本官聽聞爵爺在京都府養傷,代表太常寺的諸位同僚前來探望。”上下打量,含笑道:“看來沒什麼大礙,這就好,這就好。”回身道:“胡署令,你來幫爵爺把把脈,看看情況如何?”
後麵上前一名六十多歲的老頭兒,上官大人含笑介紹道:“這是太醫署的胡署令,醫術精湛,起死回生,聽聞爵爺受傷,本官就請了他一同前來,讓他幫爵爺瞧瞧。”
大唐太醫署歸屬於太常寺,署內的太醫隻為宮中貴人和帝國貴族診病,秦逍雖然隻是子爵,但有了爵位就已經擁有貴族的身份,雖然正常情況下,一名子爵還不至於讓署令親自出手,但今日太常寺卿親自登門探望,帶上太醫署的署令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。
胡署令笑道:“爵爺請坐,讓下官為你把脈。”
接二連三來的客人,讓秦逍隻覺得匪夷所思,胡署令一說話,秦逍回過神,忙道:“不敢不敢,隻是輕傷,已經處理好,不敢勞煩署令大人。”
“大人,瞧爵爺的氣色和說話聲音,一切如常,確實沒有太大問題。”胡署令向上官大人拱手道:“流血之後,服用一些補血藥材便好。”指著隨從放下的禮盒道:“這裡麵有多種名貴的補血藥材,是下官精挑細選,爵爺服用之後,必然會精氣飽滿,傷勢也會迅速痊愈。”
上官大人向秦逍笑道:“這些都是一些補血養氣的藥材,太常寺同僚們的一點心意,爵爺收下,早日康複。”向胡署令道:“回頭差一名醫術精湛的太醫過來,爵爺養傷其間,讓他就待在京都府,隨時注意爵爺的身體。爵爺好端端進來,自然也要安然無恙走出京都府。”說到這裡,有意無意瞥了唐靖一眼,唐靖是個精明人,上官大人這一眼,他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。
秦爵爺進了你們京都府,不是囚犯,隻是在這裡養傷,如果離開京都府的時候,少一根毫毛,朝中的文武大臣們可就不答應了。
唐靖麵上賠笑,心裡直發毛,心想幸虧秦逍來到京都府之後,京都府這邊殷勤招待,不敢有絲毫的怠慢,如果真的怠慢了甚至將秦爵爺當成囚犯關進大獄,京都府恐怕真的要成為滿朝之敵。
他禁不住後怕,幸虧自己和府尹大人聰慧絕倫,知道秦爵爺是個燙手山芋,從一開始就熱情款待,若是因為刑部的原因慢待爵爺,自己和府尹大人隻怕沒什麼好下場。
這一上午,前來探視的官員不在少數,來一撥走一撥,大部分官員秦逍根本不認識,好在夏彥之和唐靖充分發揮了地主之誼,專門安排人隨時上茶,每來一位客人,先行派人跑過來向秦逍稟報,告知官位和姓名,如此也不至於讓爵爺猝不及防,萬一不知對方的身份和名姓鬨出笑話,那就是京都府照顧爵爺不周了。
京都府衙門,從來都隻有府裡的官差和囚犯進出,何曾出現過各司衙門的官員絡繹不絕登門,作為三法司之一的京都府衙門,竟似乎變成了秦逍的府邸,談笑有鴻儒,往來無白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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