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眼鏡(1 / 2)

在一片沉默中, 葉杭湊過去:“姐,帶零食了嗎?”

井希從小電驢的前車簍裡拎出一袋膨化食品:“給。一共七十二塊八毛, 記得微信轉給我。”

葉杭喜滋滋接過去, 翻了一下塑料袋:“謝謝姐, 可樂還是無糖的,還有薯片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有點太接地氣了吧。

井希摘下手套和帽子, 衝他們幾個人笑:“晚上好, 我是井希,接下來半個月要和大家一起拍戲。”

大名鼎鼎的小花旦, 誰不認識?

池重喬幾人和她打過招呼,井希熱情邀請幾個人進她的房間抵足夜談,被幾人驚恐地拒絕了, 井希麵露遺憾。

……

不過雖然沒有和井希秉燭夜談,但幾個人休息一會兒後,還是一起去了導演於爍的房間問好。

於導年紀大了, 精力不像年輕人那樣旺盛,和他們聊了會兒劇本就撐不住了,幾個人看看時間也紛紛告辭。

池重喬趕著回去給陸遇舟打電話, 溜得最快, 關上門就摸出手機給陸遇舟撥了視頻通話的請求。

他是不長記性的, 完全不記得白天的時候自己是揣著什麼心情掛的電話。就是覺得戲還沒開始拍, 飛機落地才幾個小時, 他就已經開始想。

視頻請求幾乎一秒就通過了。

池重喬低聲道:“接這麼快?”

陸遇舟摘下眼鏡, 指尖在眼鏡框上細細摩挲, 眼中帶笑:“是啊,我等喬哥呢。”

池重喬目光一低又看見了那副細邊眼睛,瞬間回想起昨晚直播時他戴的就是這副眼鏡。

放眼鏡的架子上有六七副防輻射的眼睛,池重喬當時之所以借這副就是因為這副不常用,但他借完之後,這副常年被冷落的細邊眼鏡突然就成了愛寵。連陸遇舟之前最喜歡的那副金絲邊的都退後三尺,偶爾才能被“寵幸”一次。

池重喬:“……”拿著手機的手指蠢蠢欲動——他又想掛電話了!

……

次日,劇組眾人包了個農家樂吃了一頓飯,下午,劇組開機。

在開機儀式過後,池重喬和葉杭抓緊時間化妝——他和葉杭要拍第一場戲。

賀煜作為男主,既不是皇子也不是王爺,他十五歲時是靖遠侯之子,十五歲後靖遠侯戰死沙場他就承了爵位,人稱小侯爺。不過小侯爺他生在武將家,自小卻不喜歡舞槍弄棒,一門心思鑽研各種“歪門邪道”。

劇的開篇,賀煜十七,而這次外景中賀煜也將將二十。

化妝師小心給池重喬掃了一下眉:“池老師抬一下臉。”

池重喬順著化妝師的力道抬起臉,他臉色素白,眉目點漆,睫毛落下時,隻露出一線目光,幽深靜默。而越如此,唇上那點紅就越驚心動魄。

賀煜就像一幅黑白水墨,稍微沾點什麼顏色,就格外鮮明。

化妝師不小心對上鏡子裡的目光,愣了愣,訥訥道:“這樣可以了。”

池重喬衝他一笑:“麻煩了。”

化妝師艱難道:“您可千萬彆這麼看我……”

池重喬搖搖頭,起身讓開位置給下一個人化妝,自己則拿著劇本出去了。已經化好妝的葉杭站在邊上背台詞,池重喬走過去。

於爍原本正看著攝像布置機位,見池重喬化完妝,就衝兩人招招手:“咱們第一場不難……”

第一場戲是池重喬和葉杭的對手戲,兩人從高高的山寺拾階而上,期間由葉杭扮演的顧聞從頭說到尾,反而是作為男主的賀煜沒幾句台詞。

池重喬和葉杭恭恭敬敬坐在於爍麵前,聽著於導講戲。

於爍捏著劇本:“這場戲不難,就是葉杭的台詞比較多,注意不要打磕絆,一定要背熟。重喬主要是眼神戲,賀煜在這個階段已經二十了,重喬要注意拿捏成熟和青澀的度……”

池重喬點頭。

他是親眼看著劇本改成現在這個樣子的,如果說黎溪作為編劇是親爸,那他就是乾爹。正因為見證了劇本的修改和人設的豐滿,他對劇本和人物有更深層次的理解。

在池重喬眼裡,賀煜就是他看著長大的。

池重喬低下頭,看著劇本上的賀煜兩個字,目露慈愛。

而葉杭就不同了,他很緊張。《國士》並不是一部單純的古偶劇,刨除不現實的設定和元素,這完全就是一部正劇。

葉杭出道五年多,偶像劇出身,雖然演技在小生中算是能打,但叫他演正劇,他內心還是慫。

而且和他搭戲這位,可是業內出了名的好演技。

他費了那麼大的勁進了劇組,也很想領教一下池重喬的演技。作為四小生中人氣最低,但功底最紮實的演員,他真的很好奇自己和池重喬之間到底差了多少。

他雖然沒有看過池重喬的劇,但從剪輯片段中可以感覺到媒體和粉絲稱讚的“好演技”並不是空泛的敷衍誇獎。

而賀煜這樣一個有壓迫力的角色,池重喬肯定不會收著演,早之前就聽其他演員提起池重喬的演技很有重量,也就是俗稱的很壓人,不知道真的爆發起來會怎麼樣。

葉杭深吸一口氣——不管怎麼樣,這場問題應該不大。

於爍講完戲就上去看機位和布景了,葉杭趁這個時間飛快掃了眼池重喬,對方重新整理了一遍寬袍大袖,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的眼神,於是轉過來對他一笑。

哦,看他老父親一樣的眼神……等等,老父親一樣的眼神?

葉杭隱約覺得不對勁。

這時候,副導演拿著喇叭衝台階下的兩個人喊:“重喬和葉杭準備!”

啪——

板子合起的聲音清脆響亮。

賀煜拾階而上,天上飄著細雨,他撐了一把傘,走得不急不緩。

顧聞也撐著傘,跟在他身後念念叨叨:“今早上衡王殿下來信,說雲揚舞弊案已經指了景王殿下來查,富榮估計要保不住。殿下讓我告訴你,此次景王殿下必然要在雲揚安插自己的人手,可能會乾擾咱們這邊的動作,你到底什麼打算?誒,你彆不說話啊!”

賀煜舉著傘,仿佛根本沒聽到。

顧聞急了:“賀明州,賀煜!侯爺!靖遠侯!你有沒有在聽啊?”

賀煜掃了他一眼,那目光如有重量,承載著十萬裡山河一般的浩渺,一眼就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
顧聞被他看得一愣,呆了片刻才湊過去低聲道:“我聽說,今年年初開始,今上的身子就不如前了。這次景王查舞弊案,忠王殿下隻領了個閒差,你說今上……”

賀煜突然一抬傘:“到了。”

顧聞跟在他身後念念叨叨,聞言沒刹住腳步,差點撞上賀煜:“什麼到了?”

賀煜收傘,緩緩抬起眼睛:“鐘鳴寺。”

……

於導一喊停,池重喬就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外套披在身上。雲市雖然氣候溫暖,但畢竟已經十二月,身上的道具服擋不住風,還是會冷的。

他見於導半天沒吭聲,心裡猜到剛才那段可能沒讓於導滿意。

葉杭的臉色已經是妝都遮不住的蒼白了——第一場要是就n,他恐怕有幾天都不好意思見人。但他也清楚,八成是要重拍的,他那一愣太明顯了。

葉杭怎麼都沒想到,這麼平緩的一場戲,他居然都沒接得住。

池重喬走過去,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葉杭尷尬道:“抱歉啊,剛才拍戲的時候走神了。”

池重喬道:“沒有,挺好的。”

葉杭那一愣剪輯過去就行了,完全沒必要重拍,演員的表演不可能完美無缺,必然存在瑕疵,需要剪輯和後期拯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