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笑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。
俞向安又找了附近一個大娘來打雜,負責洗菜洗盤子,這下子才輕鬆了。
看到新人來,其他四個人都不是很開心。
俞向安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,後來陸笑問她,會不會給他們降工資的時候才明白了過來。
俞向安給他們四個的試用期工資是每人三十,兩個月轉正,轉正加薪五塊起步,每個月另外還有獎金,包三餐,不包住宿。
這收入比起正式的工人都不低了。
還有獎金,那就更讓他們欣喜,忙碌?
忙碌好啊,這樣他們錢就拿的心安理得。
齊小惠從鄉下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受嫂子的白眼,她也沒辦法,這還是他們兩口子都是首都人,離的近,不然少不了要夫妻分離,現在雖然也不住在一塊,好歹能時不時的見一麵。
她帶著女兒住娘家,丈夫帶著兒子住婆家。
都是打地鋪。
但凡地方大點,都不會這樣艱難。
回來後到處去找工作,到處去碰壁,但一招工,那烏泱泱的人就讓人絕望。
現在是大冬天,不能睡地上,太亮了,娘兩個就睡在用凳子拚成的床上,翻個身都不敢,就怕一不小心掉下去。
她也哭過、罵過,沒用,所以一聽到有工作的時候她十分的開懷。
不管怎麼說都能有收入,至於臉,她早就沒有臉了。
天天被嫂子罵,自己女兒也跟著抬不起頭。
現在這是沒臉,但是有錢啊,要是能穩定,還能去租個房子。
因為知道她的困難,所以工作了十天之後,老板就給了她10塊的工資,說是預支的,剩餘的在下個月的月中發放。
有了這10塊錢,她立刻拿出其中的5塊拿給她媽,在大家夥都在的時候給的,有了這5塊錢,她嫂子的臉色立刻就好看了不少,沒有再指指點點的罵她是個吃白飯的了,讓她鬆了一口氣,她媽更是喜極而泣,不管怎麼說,能掙到錢就好。
而且除去剛開始的難為情,她發現這日子也沒有那麼難過。
忙的根本沒什麼心思想東想西,每天一回到去,倒頭就睡。
她第一個月拿到的工資三十,另外因為太忙,老板給了五塊的紅包。
第二個月也得到了三十五,她給她媽買了一塊布,給侄子買了一雙鞋,現在她嫂子不罵人了,對她笑臉相迎,女兒吃飯的時候打多一點,還問夠不夠,她終於能抬起頭來了,這點子辛苦算什麼。
現在多了人,她是不是沒有那五塊了?
而且轉正的工資是不是也會減少?
她還盤算著,要是能在這裡乾半年,就在附近租個小房子。
陸笑也是這樣忐忑,齊小惠不好意思說,他在廚房幫著打下手的時候就問了。
他爺爺現在每天要吃藥,如果不是俞向安給了他這份工作,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麼給爺爺買藥,要是沒有老板找上門,他都不敢想象他爺爺會怎麼樣。
是不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爺爺變得越來越重,越來越重以後就隻剩下他一個人?
每次回去看到爺爺好好地在那裡,就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,就怕做的哪裡不對,這樣的好日子沒有了,他們的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。
閒言碎語算什麼?忙碌算什麼?
口袋裡的錢才是真的,能買到的藥才是真的。
他恨不得再忙一些,得到更多的錢。
俞向安明白了:“你們放心,你們的待遇不變,何大娘來了可以讓你們做更多的事,這是有必要的。”她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。
魏福妮和顧南風聽到這話也鬆了一口氣。
不會影響他們的待遇就好。
他們接下來更不能懈怠了,能再招一個,就能再招第二個。
他們可知道,有很多人想來這裡工作呢。
那三餐都是實打實的,要是省一點帶一些回家,那就是給家裡添菜,工資也高,不必廠裡差。
他們很珍惜。
有了何大娘的加入,俞向安能批發的鹵味一下子增加了不少,收入也喜人。
鐘建強現在兩頭吃,一頭吃串串,一頭在這裡忙碌。
對俞向安的出貨量,他也是羨慕的,他也在想著要不要租個店鋪。
但是他剛買了房子,現在存款不大行。
俞向安在他那邊,每個月也能得到一兩百塊。
他們走的是薄利多銷的套路,收益沒有俞向安那麼誇張,但是比起工人,這收入已經很不多了,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能買得起房子。
他現在看到了俞向安的模式,也在想著要不要改變一下。
他之前的收入買了房,接下來存一陣子,就有本錢做點彆的了……
俞向安店鋪的人流量在這裡擺著,自然就落到了有心人的眼裡。
現在這時候比較亂,嚴打還沒到來。
偶爾附近有公安轉悠,也不一定是因為這裡。
這一天,俞向安的火鍋店裡就有人鬨事。
對方指著火鍋裡老鼠,拍桌大怒:“你們這店是怎麼開的?有著玩意兒,這誰敢吃啊,跟老鼠一起下鍋的。”
顧南風立刻上前:“等等您先彆生氣,我先看看。”
這一看,他就皺了眉頭,這老鼠個頭不是太大,但也不小啊,魏福妮剛剛端著過來的,她很肯定:“我剛剛端過來的時候沒有這東西。”
男子一聽這話,就拍桌子:“你這話說的就是折老鼠自己跑進去的?”
他對麵的人也應聲:“對啊,這你們今天一定給我們個說話,這惡心的。”
魏福妮僵著一張臉,看向顧南風,顧南風:“您先彆生氣,我先了解一下情況,陸笑、陸笑,你出來一下。”
陸笑帶著圍裙從後麵廚房過來了,看到這老鼠,也很肯定:“這上桌的時候絕對沒有,廚房的衛生也抓得嚴,這裡養了兩隻貓,有哪隻老鼠不要命的留在這裡。”
男子冷笑了,揚聲:“好啊,這是店大欺客了,睜著眼睛說瞎話,大家來看看,來看看,這老鼠可不是我在說假話。”
周圍其他吃飯的客人就站起來,看著指指點點。
“對啊,這老鼠就在鍋裡啊。”
“我們吃的不會也有老鼠吧。”
“這店裡的衛生行不行啊。”
男子同伴聽著,揚聲:“你們老板呢?讓你們老板過來,這要是有老鼠,我們可不乾,我們接下來就得去醫院洗胃了,這不知道多臟!”
男子也道:“醫藥費要他們出!”
聽到動靜,俞向安從後麵廚房過來,看了一下這鍋子,然後氣笑了:“這是點的菌菇鍋底,老鼠這麼大,上菜的時候應該能看見,就算太忙忽視了,真有老鼠,這位客人,這鍋底自帶的菌菇都快吃完了,你們才發現?”
她轉向周圍看著的人:“你們也看見了,這老鼠個頭在這裡,上來了你們吃的下去?”
俞向安這話一出,其他人看著這隻老鼠也回過味來了;“這麼大,又不是眼瞎。”
“眼瞎了那些菌菇也不能吃完啊。”
“這是吃完了想訛錢吧。”
俞向安指揮著陸笑:“你去跟公安局報案,就說我們店鋪來了兩個故意栽贓陷害的。”
陸笑摘下圍裙就往外跑,一點不打折扣:“哎!這就去!”
一聽她這麼說,兩個人就灰溜溜的跑了。
他們這裡的規矩,是先點菜,再結賬,最後上菜的。
賬已經結了。
圍觀的其他食客:“看這做賊心虛,跑了。”
“沒老鼠就好,不然吃不下去了。”
俞向安朝四周在座的拱拱手:“不好意思,讓大家夥看了一場鬨劇了,在座的每一桌都送一碟子小菜,請大家見諒。”
食客們笑了:“老板這事辦的敞亮。”
“那就謝謝老板了。”
“老板你放心,下回我們還來……”
隨後陸笑也進來了,魏福妮問他:“你真去報公安了?這麼快?”
陸笑嘿嘿直笑:“沒有沒有,我就拐了個彎等了一會兒,看到他們兩個跑了,我就回來了。”
俞向安也笑:“這點事沒必要去,這事你辦的好,不過要是對方不依不饒的,你就去,我們正經做生意,光明正大,被欺負了就找公安評理去!”
顧南風和魏福妮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們剛剛沒反應過來。”他們就沒往他們故意往客人自己往裡麵扔老鼠這方麵想去。
俞向安安慰他們:“這是頭一回,心裡有些慌吧,以後遇到事了多想想,以和為貴,做生意的遇到的各種人都有……”
事後林川柏知道了這件事,有些擔心:“要是有其他人也來鬨事怎麼辦?”
俞向安安慰他: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無論什麼時候,隻要是開門做生意的,難免會遇到這種人,有的時候還得要破財消災,今天來的這兩個算是有些臉的,有的無賴,就是報了警察也沒辦法。”
她爺爺開的餐館就遇過這種人。
他也不做什麼多過分的事,但是不達目的,就在餐館裡麵影響其他客人,那種才叫惡心。
“你心裡有數就行,現在賺了多少錢了?”
“幾千塊了,怎麼了。”
“既然手裡有錢了,那我們去古玩街?那邊有好東西,還有國營店鋪,裡麵的古董都是真的,賣給外國人的,有的價格貴,有的價格還成。”
俞向安:“那就去!”
古玩街在那十年都是蕭條的,撥亂反正之後這裡才有了人氣,等到改革開放,這裡的人流量慢慢的就大了一些,不過來這裡買東西的人哈市不多,相當一部分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,來這裡買“特產”。
兩邊有店鋪,街道邊也有擺攤的。
這些擺攤的很多都是國家還回來的東西。
有些人是怕了,擔心這些還會惹來禍事,就會把一些東西拿出來賣。
比如笨重的瓷器。
那些精致小巧好藏的東西,不少人都放著。
這要是不會再來一遭,肯定值錢。
俞向安和林川柏在來之前還特意做過功課。
讓他們分辨真假那不行,知道一些背後的曆史典故,知道時期,那就可以了。
這時候也不是說沒有假貨,那些真的價值高昂的,什麼時候都有仿製品。
俞向安和林川柏主要看眼緣。
看著可以,價格合適,那就買了。
兩個人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看過去。
在一個賣瓷碗瓷碟的攤位麵前停了下來。
攤主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,看到有人停下來,悶聲悶氣的聲音從厚厚的圍巾下傳出來:“這邊的一塊錢一個,這邊的五塊錢一個,這邊的一個二十塊。”
一塊錢一個的是有些細碎缺口的,五塊錢的是看著完好,個頭不太大的,二十塊一個的是大的、看上去更亮眼的。
俞向安先在一塊錢一個的那堆裡蹲下身體,一個個的看。
林川柏問那攤主:“我可以上手嗎?”
“可以,但是打壞了要賠。”
“好。”
俞向安看著,有些有落款,看著是清朝的,時代不是太遠,品相也不是很好,怪不得這麼便宜。
她移開視線去看五塊的,拿起那個鯉魚戲水的碟子正看著的時候,一句帶著外國人腔調的中文從背後傳來:“著個瓷器浩看,臻麼賣?”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