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9校園(2 / 2)

過大門,寧子皓竟然刷臉讓門衛大爺放進去了!

程琰在心裡紮小人,學習好長得帥人見人愛,特權階級真是可恨!

空蕩蕩的校園沒了學生的朝氣,冷清清很是嚇人。青年和程琰緊緊十指相扣,眼神異常警惕,到了風聲鶴唳、草木皆兵的地步。

程琰來到天井,踮腳收起白萍的蓬蓬裙,認真疊好放進她抽屜。

漠漠昏黑的天空雷雲滾滾。一道閃電裂空而下,整個教室裡一瞬亮如白晝,寧子皓手心全是冷汗,說不出的煩躁。

程琰放好最後一件衣服,感歎兩個人乾活真是快。

突然,地動山搖!大地發出攝人心魄的嘶吼咆哮!

教學樓頂上的裂縫,迅猛蛇形蜿蜒擴大!教室裡,土石沙沙下落,整棟樓搖搖欲墜!

說時遲那時快,青年反應速度異於常人,拽起程琰,疾步飛跑!

近了!近了!教室門近在咫尺!隻需從講台上跳下來這一步!

水泥鋼筋從天而降,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接近著程琰的頭頂!

程琰身體先大腦做出反應,用力一推,寧子皓摔出門去!

程琰眼前一黑,後麵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。他最後的意識,是仰天悲號的青年沾滿鮮血和汙泥的雙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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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葉打著旋兒,在空中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。

時光荏苒,白駒過隙,十三年眨眼而逝。

一個身穿灰色西服的男人,踩著厚厚的金黃色落葉,發出沙沙的聲響。香煙煙霧繚繞,迷離了他的臉。

他穿過一座座灰色的水泥墓碑,繞過一棵槐樹。

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人籠罩在槐樹的斑駁陰影裡,閉目靠坐著高大的墓碑,懷裡抱著一束風信子,身邊放著黑漆琴盒。

一片金色落葉掉下,仿佛是在輕柔親吻白襯衣男人俊美無儔的臉頰。他眼皮動了動,睜眼看向來人,聲音冰寒:“把煙掐了,彆在他麵前吸煙。”

西裝男人,也就是寧子皓的哥哥寧玉,鍁滅煙頭,無奈道:“電話和短信都不回,你果然在這裡。老爺子生日回去嗎?”

寧子皓答非所問:“程琰那年對我說,生日願望是聽我拉小提琴。”

寧玉背靠大樹,雙手插在口袋裡,懶洋洋道:“人都已經……”

寧子皓厲聲道:“他沒死!”

寧玉舉手投降,他縱橫商場遊刃有餘,正是春風得意之時,不和弟弟爭口頭之利。

寧子皓重新閉上眼睛,淡淡道:“帶著你那張得意的笑臉從我麵前滾開。”

寧玉比他大十歲,兩個人巨大的年齡差讓他們從小就沒有共同語言,不僅不親密,關係還特彆僵,寧子皓根本沒有和程琰提及過這個哥哥。

寧玉忍不住掏出一支煙,含在嘴裡:“你是不打算回去了?”

寧子皓兀自說話:“我這個人特彆卑鄙,當初根本沒有為他想過。”

“你第一次在家裡大發脾氣,說你喜歡做生意,要辭去體製內工作,不想再做老爺子的提線木偶。結果他氣得心臟病犯了厥過去。我害怕了,從那開始,他說什麼我乾什麼,不讓我拉小提琴,我竟然乖乖聽話。”而寧子皓現在,已經成為蜚聲中外的小提琴家。

寧玉勸道:“都過來了……”

寧子皓:“是嗎?上次不還說真想沒生過我這個兒子?”

寧玉皺眉:“子皓,你彆這樣,他是咱們爸爸。”

寧子皓笑了,但笑意絲毫沒有到達眼底:“你不和我一樣把他氣得半死,在這兒充什麼孝子?”

寧玉默然無語,寧子皓淒涼一笑,說:“和他在一起的時候,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未來。我知道老爺子肯定不會同意,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,能瞞一年算一年,和我半夜偷聽德彪西的音樂一樣。”

寧玉手夾下煙,說:“老爺子是沒病裝病,可惜那時候誰都不知道。”

寧子皓前言不搭後語:“他沒死,我一定要找到他。”

寧玉直起身子,轉身走人,揚手道:“彆自欺欺人了,你好自為之吧。”

寧子皓打開黑漆琴盒,德爾德拉的《紀念曲》從這把名貴的小提琴上流瀉而出,在他愛上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少年的十四年紀念日拉響。

寧玉聽到琴聲,轉身回頭,眼光複雜。

那個少年永遠保持著年輕的容貌,他造就了寧子皓,他的死亡幫寧子皓破除了心魔;他同時也毀滅了寧子皓,讓寧子皓的時間跟著那個少年一起停留在過去。

一陣風掠過,墓碑前的紫藍色的風信子柔嫩花瓣顫抖,似乎在應和著哀鳴的小提琴。

風信子的花語是——永遠的懷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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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陳老師,醒醒!”一個輕柔的女聲喚到。

程琰感到有人輕推自己的背,頭從枕著的胳膊上抬起,看向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