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劈裡啪啦，院子裡隻殘留一地紅紙，院外鞭炮聲還絡繹不絕。
寧子皓進屋，夾起一個程琰包的餃子，程琰緊張催促：“快嘗嘗，味道怎麼樣？”
寧子皓放一個到嘴裡，眉宇微折，旋即不著痕跡舒展開：“好吃。”
程琰整個人尾巴都翹起來，轉念一想，餃子餡料都是男人調好的，難吃能難吃成什麼樣？
他拿手中筷子敲了敲男人的筷子，說：“馬屁拍得一點兒誠意都沒有！”
寧子皓笑著看他，放進嘴裡一個餃子，一咬開，糖餡簡直能甜到人的心裡去。
他訝異道：“偷偷撥給我的？我遇到你比中頭等六|合|彩還要幸運，哪裡還需要再多點好運？”
程琰又拿筷子敲他：“油嘴滑舌！吃飯！”
吃完飯男人刷了碗，和程琰一起窩在沙發裡守歲，拿起他的手：“該剪剪指甲了，你掐透了幾個餃子皮？”
男人拿著指甲剪，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，神情認真到像是在照顧國寶大熊貓。
程琰窩在他懷裡，男人身上的暖意把他包圍，沒過多久睡著在沙發上。
寧子皓把他打橫抱起來，送回臥室掖好被角。
新年鐘聲敲響，男人在程琰唇上印下一吻，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年要一起走下去。
寒假過去，程琰這期間一直看教輔備課，香葉月桂還沒冒出新芽，他站到了講台上。
說來也奇怪，從結婚大宴賓客以後，程琰好像突破了自我，不再怯生。
這天，程琰站在講台上，朝賊眉鼠眼傳紙條的男生擲出粉筆頭，那叫一個穩準狠，不偏不倚，正好打在搗蛋鬼額頭上。
他不經意一瞥，男人在後窗眼帶笑意盯著往裡看。
程琰吩咐：“把課文讀兩遍。”旋即自己小跑出去。兩個人結婚已經大半年，還那麼如膠似漆，每天都過得像熱戀。
男人幫他抹去臉頰上一道粉筆灰，程琰問道：“你怎麼來啦？”
寧子皓挑眉：“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，還是榮譽校友，憑什麼不能來？”
程琰還惦記著屋裡的學生，寧子皓問：“程老師，我可以進去旁聽嗎？”
程琰也不願讓他在這兒站著，把人領進來，搬了講台上的椅子讓寧子皓坐在後麵。
他頂著男人黏在他身上的灼熱視線，好不容易挨到下課，學生都跑食堂去了，隻剩下他們倆個。
程琰站在講台上收拾書，十三年過去，教學設備先進多了，講台上的黑板拉開，裡麵是電子白板。
程琰感慨道：“學生說悄悄話、傳紙條，你站在講台上都能看清楚，隻不過當老師的不點破。想當年咱們倆上課傳那麼多紙條……”
他現在才知道，當時老師們到底是有多寵寧子皓這樣的好學生了。
寧子皓眉眼彎彎看著他，說：“維也納那邊邀請我去和交響樂團合作一場演出，我把時間訂在你暑假，程老師願意坐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嗎？儘管座無虛席，但我實際上隻為你一個人演奏，這樣你才不會吃醋。”
程琰嗔怒：“自戀鬼，誰要吃你的醋？”他粉筆頭擲過去，男人偏頭躲開，眼中全是包容和寵溺。
維也納□□，肅穆的金色音樂女神像站在兩旁柱子上，水晶吊燈鱗次櫛比，幾何花紋在穹頂上排列出一個個目眩神迷的圖案。
寧子皓身穿燕尾服，肩上架著小提琴，另一手拿琴弓，背後是交響樂團，帥氣逼人吸睛得很。
演奏全程，他卻視滿座觀眾若無睹，心裡眼裡隻有程琰一個人，愛意隨著深情的曲調傳達出來。
程琰覺得，他與寧子皓度過的日子是那麼慢，每分每秒都是讓人感到是最好的享受；但同時又那麼快，因為快樂的時光總是一閃而逝。
兩個人一生沒有紅過臉拌過嘴，收養在膝下的一兒一女都長大成為驚世之才，為兩人養老送終。
程琰和男人同時失去了呼吸，兩手緊緊相握，生同裘死同穴，他們來生還會見麵。
——————
程琰還沒回複意識，哭著對係統說：“你網速又延遲？疼死我了，我上輩子砸廢墟底下都沒這麼疼。”
係統安慰道：“再等等，馬上給你痛覺屏蔽。”
程琰生理眼淚根本停不下來，身上全是冷汗，淚眼朦朧看到自己身旁有注射器，冰涼的液體竄進他的血管，肆無忌憚馳騁著，整個手臂好像灼燒一樣。
係統：“over我再給你加個不掉頭發的福利。”
程琰：“你個大屁|眼子，我疼了有十五分鐘！”
係統：“那這不怪我，體質好的化療可能隻有輕微不適，但整個人機體功能完全紊亂也有，你自己身體不好怪誰?崽，這瓶阿黴素還有七個小時，你要不要看個電影？
程琰身邊連個陪床的人都沒有，點頭答應。
係統放了個悲劇愛情電影，程琰看到最後，泣不成聲，特想衝到電影裡去暴打渣男。
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病房，在床邊椅子上金刀大馬地坐了下來。
程琰問係統：“記憶包我還沒看，這人誰？”
係統：“崽，這是阿爸未來的女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