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6、【76】【已替換】(1 / 2)

嫁嬌女 一笑笙簫 17880 字 6個月前

他望向溫幼蓉:“少主最是清楚,我祁族精銳在山中有何等優勢,不動武是最好的,不過這些人最終如何處決,並非我能決定。”

溫幼蓉在看到祁族人出現時,原本抱有的最後一絲希望,終究是破滅了。那道夾在眾多山哨中的主哨音,的確不是她聽錯,也不是她想多。

“鄭煜澄。”她看著麵前的男人,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:“我讓你早點走的。”

鄭煜澄衝她笑了笑,仍是以執手作回應:“溫公子請帶路。”

他們身後,鄭煜澄的暗衛已經被一一繳械,溫祿幾兄弟悶聲不語,用繩子將這些保護鄭煜澄的暗衛捆起來,和剛抓到的那些暗衛丟在一起,鎮守在側,幾乎不敢往阿呦的方向看。

威脅已經解除,溫震終是露出滿意一笑,側身作請:“少主請,大人請。”

……

山寨被燈火重新點亮,外出探尋的山部和水部族人相繼歸來,對著坐在正堂之外一把竹椅上的人作拜,安安靜靜退回自己的隊伍。

很快,溫震帶著溫幼蓉和鄭煜澄過來了。

遠遠地看到那人,溫幼蓉神情一凜,冷笑一下。

鄭煜澄看察覺她的神情變化,這才看向坐在那裡的人,

是個身穿玄色勁裝的女人,罩同色披風,束發金冠在火光中熠熠閃動。

她已有些年歲,但眉眼間流露出的冷豔,不難窺伺出年輕時的風貌。

鄭煜澄心中了然,已知她是誰。

“稟女侯,人已帶回。”

座上的人,正是溫幼蓉的生母,祁族的女首領,大齊唯一的鎮江女侯。

女侯看也沒看溫震,甚至沒有給出回應,溫震已自覺退到一旁,入列站好。

火光照亮的山寨,溫幼蓉與鄭煜澄並肩而立,麵朝著她。

溫女侯將溫幼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,臉上沒有一絲表情。

溫幼蓉眼眸微垂,不欲與她有任何眼神碰撞。

然女侯並無與她敘舊寒暄的意思,眼神轉向她身邊的男人時,終於勾了勾唇。

鄭煜澄搭手一拜:“並州刺史鄭煜澄,見過鎮江女侯。”

女侯亦將他上下打量一遍,隻是這一遍,並不如對著女兒來的那般仔細。

打量完了,她眼神飄向天邊:“方才,本侯似見到了飛焰傳訊,莫不是鄭大人於此行中的什麼安排?”

鄭煜澄眼觀鼻鼻觀心,不卑不亢:“正如女侯所言,在玢郡王手中逃出的兩名重犯已經落網,暗中刺殺郡王,屢次破壞並州協助救災的元凶也已抓到。”

女侯輕挑眉眼,“鄭大人好厲害。”

鄭煜澄這才抬眼,眸色清明:“但吾等此次進山,旨在營救郡王,若郡王有什麼三長兩短,恐怕下官難辭其咎。”

他再次搭手作拜:“女侯仗義相助,救出郡王,下官感激不

儘。不知女侯可否交出郡王,讓下官帶人下山,將此案了結。”

女侯抬手理腕間護手,“鄭大人,真是比本侯想象的還要聰明。難怪……”她眼神飄向一旁的溫幼蓉:“本侯這不爭氣的女兒,被鄭大人迷得神魂顛倒,讓本侯顏麵無存。”

溫幼蓉眼睫輕顫,仍然沒有抬眼看她。

鄭煜澄淡淡一笑,恭敬道:“下官與溫姑娘之事,另做彆談。待到公務處理完畢,下官自會登門提親,三書六聘,明媒正娶。”

溫幼蓉倏地抬眼,慢慢看向他。

鄭煜澄亦看向她,眉眼溫潤,那笑容令人安心。

女侯的目光掃過對視的兩人,多了一絲冷意:“本侯以為,不必了。”

鄭煜澄和溫幼蓉同時望向女侯。

女侯也不看他們,伸出食指虛點他們腳下的土地:“在這裡就能解決,何必出山。”

她話音剛落,兩個山部壯漢提著一個身著綠色錦袍的人走出來,這人身上染了血和泥,沒有發冠的頭上臟發散亂,已經意識不清。

是玢郡王。

玢郡王帶人入山,人馬的確是被賈桓和費堯給算計的,但是他本人,卻是被早已來到山中的女侯擄走的。

玢郡王被丟在女侯的腳邊,女侯抬腳踩在他軟趴趴的身體上:“祁族鎮守厲山湍河近百年,一向對朝中那些爾虞我詐沒有興趣。若真的需要我祁族之力賑災救民,本侯自是無話可說,傾力相助。可像他這樣,用輿論逼本侯就範,為他利用前來掙功的,本侯已經許多年不曾見過了。”

鄭煜澄靜靜地看著昏死過去的玢郡王,淡聲道:“朝堂上的譎詐算計,有時候難以三言兩語說清,下官以為,郡王也是受人唆使,絕無真正傷害祁族與女侯之心。”

女侯豎手叫停:“鄭大人才思敏捷,若要這樣辯,本侯可說不過你。本侯隻知道,他想用祁族之便為自己掙功,本侯允了,同理,他也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。我祁族依山而生,如今他將自己賠進山裡,或許是個不錯的結果。”

鄭煜澄眼神掠過一絲暗色,不再多言。

女侯輕笑:“看來鄭大人也無二話了。那好,我們再來聊聊你。”

溫幼蓉的眼神從軟趴趴的玢郡王身上轉到女侯身上,眼底冷清暈散開來。

鄭煜澄斂了笑意,淡聲道:“不知女侯有何賜教?”

女侯看著遠山暗處:“並州逃犯已經落網,暗中破壞並州州務的元凶也已經抓住,若是鄭刺史在帶人進山營救郡王之時,與郡王一同,全數死在山中,你覺得如何?”

鄭煜澄竟像是想了一下,誠懇道:“不知女侯何以要至下官於死地。”

女侯的眼神,終於落在了溫幼蓉的身上。

“是你親自動手,還是我來?”

這話,問的是溫幼蓉。

溫幼蓉冷冷的

看著女侯,“鄭大人已上奏朝廷,山部跟隨郡王探山一事已經了結。山部隻有探山之用,此事不會牽連山部,也不會牽連祁族。”

女侯重複了一遍:“你來,還是我來?”

恪姑姑終是不忍:“女侯……”

女侯揚手飛出一道匕首,直入恪姑姑身側的兵器架,那抑在冷傲之下的情緒終是有了波動,還有了逼迫:“溫幼蓉,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失望。”

跪地之人噤若寒蟬,溫震看著女侯,眉心微微蹙起。

一片死寂之中,鄭煜澄輕輕笑出聲來:“原來,女侯被逼到無奈之境,也隻能用殺人滅口這樣的招數?”

女侯瞥了他一眼,忽然起身:“將他拿下。”

溫幼蓉:“誰敢!”

女侯聞言,像是聽了個笑話,再次下令:“拿下!”

溫幼蓉一字一頓,仿佛從壓根中磨出的話:“若你們動了,就且記住,厲山祁族,再無什麼少主。”

女侯冷笑:“你本就不配!”話音剛落,她親自來拿人,溫幼蓉動身要攔。

溫震立刻高喊:“保護女侯!”

隨著他下令,女衛閃身上前將溫幼蓉隔開,可她們到底不敢傷她,隻將她反剪住。

溫幼蓉寡不敵眾,冷厲的盯著女侯:“你若敢殺他,我便敢殺你!”

女侯看也不看溫幼蓉,走到鄭煜澄麵前:“鄭大人方才說,想娶我的女兒?”

鄭煜澄勾唇:“是。”

女侯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,將他調轉向竹樓的方向,抬腳一踹,鄭煜澄狠狠撞在竹樓台階上,他身後,是意識不清的玢郡王。

溫幼蓉忽然爆發,抬腳狠踹女衛,以極快的速度掙脫跑向鄭煜澄,女侯忽然朝她發難,擒著她的手臂狠狠一扭,抬腿直踢她的小腿。

仿佛骨頭裂開的聲音響起,溫幼蓉臉色煞白,跌倒在地。

“阿呦!”鄭煜澄終於變了臉色,冷冷望向女侯。

不止是鄭煜澄,所有人都驚到了,尤其是溫震,他垂在身側的手隱隱發抖,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。

溫幼蓉半邊小腿與手骨傳來劇痛,可是她一聲都沒坑,單手撐著站起來,仍然往鄭煜澄的身邊靠。

女侯抬腳踹向她的腰腹,溫幼蓉悶哼一聲,再次倒地。

女侯神色冷靜的看著鄭煜澄:“你若真心愛阿呦,自己綁了自己,帶著玢郡王進去,若是怕火勢起來燒的難受,敲暈自己也好,先行了斷也好。否則,本侯隻能打死她了。”

鄭煜澄渾身都是冷意,剛要開口,眸光忽然一動,落在倒地的少女身上。

地上的溫幼蓉竟又動了。

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疼,哪怕站不穩了,爬也要爬到他的身邊。

女侯盯著她,慢慢走過去。

“女侯!”恪姑姑站起來,雙目泛紅:“這是少主啊……”

溫震看了

恪姑姑一眼,又看了向地上的少女,到了喉頭的話,又咽下去。

女侯眼中沒有半點波瀾:“她自己說的,隻要動手,祁族再無什麼少主。”她蹲下去,手捏著溫幼蓉的下巴,讓她看向自己。

“之前你怎麼說的?本侯撿了個便宜侯爵,又手握山水兩部精銳,我既不殺你,你定會來殺我,再將這些搶走。”

她目露嘲諷:“如今你這眼神的確想殺了我,卻不是為了這些,而是為了這個男人。”

溫幼蓉忍著劇痛,連聲喘息,她眼光偏向竹樓台階處,忽的笑了。

女侯眼底微暗:“你笑什麼?”

溫幼蓉喘了幾口,終於慢慢望向她,那雙眼裡竟無半點怨恨和憤怒:“我知道是為什麼……你裝的再大義凜然,再詭詐無情,我也知道是為什麼……”

女侯怔了一瞬,正欲起身,她忽然道:“母親,我都知道的……”

女侯沒動,轉回目光看著地上的的少女。

“母親傷過,方知人若有軟肋,該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。所以從我生下來開始,比起愛我,照顧我,你更熱衷於將我身上,所有可能成為軟肋的東西全部抽走。讓我學著自己給自己塑一個堅硬的殼子,裝在裡麵,刀槍不入,百毒不侵。”

溫熱的淚液盈入眼眶,她倒在地上,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流出來:“可是母親,那個堅硬的殼子,看似刀槍不入百毒不侵,可是那裡麵,全是細細密密的針,待在裡麵,並不舒服的……”

“母親,你從沒有想過,自己其實錯了嗎?”

“你以為的堅韌,是摒除一切,沒有軟肋,殺伐果斷,不被一切威脅羈絆……”

“可你更像練到極致的鋼,再進一步,反而易折。”

“我遇見一個人,她滿心都是羈絆,渾身都是軟肋,撒嬌哭泣時,仿佛能化成一灘水,可真正讓她堅韌頑強的,反而是這些軟肋和羈絆。”

“母親總覺得,愛我、照顧我,會讓我變得脆弱,不堪一擊,但其實,母親的堅硬和冷漠,才是讓我真正不堪一擊的元凶。”

女侯死死地盯著她,指尖微顫。

溫幼蓉又看了台階處一眼,低笑道:“母親現在一定很挫敗吧。你這樣費儘心思教養我,到頭來,我卻做了你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——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。”

女侯眼底用過一道莫名的情緒,終是笑了。

溫幼蓉迎著她的目光,沒有受傷的手臂試著撐起身子。

一旁,恪姑姑看的心驚膽戰,她怕女侯再次對少主下手。

溫震也看著溫幼蓉,他的眼神震驚又無措,似乎從沒有想過,女侯會這樣對待少主。

溫幼蓉撐起身子,離女侯更近,女侯並沒再動手。

她離女侯極近,哪怕渾身劇痛,依舊用最堅定的語氣說:“母親,其實你才是最

軟弱的人。隻因傷過一次,便讓自己麵目全非,活的冰冷僵硬。可我不同,我不是你。”

“我喜歡他,就敢麵對這份喜歡帶來的一切。今日他若不畏生死也要證明這份情意,我會很開心;他若臨陣退縮,醜態百出,想儘一切辦法求存活命,或許我會傷心一陣子,但我不會傷心一輩子,更不會戰戰兢兢將自己裝進殼子,一輩子不敢再麵對這些事情。憑著這個,足以證明我比你強。”

溫幼蓉離她很近,待說完這些,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。

溫震第一個反應過來:“女侯小心!”

溫幼蓉另一條完好的手臂忽然抽出一把匕首,狠狠刺向女侯的脖頸。

女侯一個失神,被鈍器擦到脖頸一側,隻覺生疼,下意識推開。

同一時間,昏迷的玢郡王忽然跳起來,一把撈起鄭煜澄,溫幼蓉像是不怕疼一般,爬起來跑過去:“進屋!”

三人躲進竹屋,轉身關上門。

溫震反應過來:“屋內有密道!”他下意識要開口叫人去攔,可轉過頭看到山部與水部的人時,竟如鯁在喉,根本喊不出來。

他們並不敢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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