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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嬌女 一笑笙簫 12057 字 4個月前

敬安伯府。

曾經的秦金氏,如今的小金氏,在風波平息後,攜一雙兒女登門賠罪。

池夫人連忙將人請到茶室,上了冰鎮的甜湯。

“我觀妹妹氣色好了許多,果然是長安的水土更服你。”

小金氏握住一雙兒女的手,語態誠懇:“若非姐姐照拂,我哪裡能這樣容易撐過來。姐姐於我,有再造之恩。”

池夫人一半動容一般心虛,撐著笑道:“你我姐妹血濃於水,不要再說這樣見外的話。如今蓁兒退親脫了困,意兒前程剛有起色,要你操心的地方還很多。”

提到兒女,小金氏仿佛被注入力量,眼神又堅硬起來:“姐姐說的對,我再不會沉溺在從前那些事裡。”

小金氏又道:“今日我來,除了感謝姐姐,也想讓蓁兒給姐姐賠罪。”

池夫人愣住,看向秦蓁。

此前,秦蓁暗中相助陳徹,池夫人將她怒趕出府,眾人皆知。

小金氏是為這事來的。

秦蓁垂眼端坐,安靜溫婉,池夫人壓下那絲不自然的表情,笑道:“都過去了。”

小金氏很堅持:“蓁兒。”

秦蓁:“先時蓁兒令姨母失望,犯下大錯,望姨母不計前嫌,原諒蓁兒之過。”

池夫人輕咳一聲:“妹妹,其實我也很喜歡蓁兒這孩子,我可否與她單獨說幾句?”

小金氏當然願意。

兒子能有今日,是得了伯府保薦,小金氏沒想攀附伯府的高枝,再給女兒博什麼好處,但她不希望親姐姐對蓁兒生出齟齬,若能就此把話說開,往後才好自在相處。

秦意扶著小金氏去了偏廳,留池夫人與秦蓁在茶室。

池夫人飲了一口甜湯潤嗓:“你母親當真好了?”

秦蓁點頭:“大夫看過,氣血通暢脈象穩健,大抵是十幾年來最好的時候。”

池夫人有些後怕:“你可真敢。這是拿你母親的命在賭。”

秦蓁:“母親之前那樣,也未必長命百歲。”

池夫人不語。

秦蓁捏著瓷勺攪拌甜湯:“母親背負莫須有的罪名,忍受丈夫的陰鬱,多年委屈不得抒發;兒女被長房打壓,就連婚事都屢生波折,太不容易了。姨母願意出手相助,蓁兒十分感激,但這一刀,

須由母親親手揮出,方才能讓她從解恨的痛快中,重獲新生。”

池夫人眼神晦暗不明:“你算計她,就是為了讓她發泄?”

秦蓁笑了:“發泄?差不多吧。”

池夫人沒做回應。

妹妹到長安後,身體一直不好,即便決心反抗,依舊因心病未除,日漸虛弱。

當秦蓁找來,希望池夫人配合演戲趕她出伯府時,池夫人驚呆了。

她問,為何這麼做?

秦蓁說,幫母親治病。

這事其實不難,因為秦蓁是先斬後奏。

池夫人的憤怒簡直本色出演,趕得很痛快,她是真的責怪秦蓁去幫陳徹,更害怕自己的妹妹就這麼氣死。

但之後發生的事情,讓池夫人措手不及,細細思索後,又不免倒抽涼氣。

沒有秦蓁讓小金氏失望,就沒有小金氏決絕和離,秦霈就不會受刺激,那份萬言謝罪書也不會傳出,秦家不會遭殃,陳家不會因此退親,也不會遭人詬病;還有陳家之罪,陳寺卿對陳徹的期望……

這些都需要有人細心地察覺,抽絲剝繭地分析,再一件件理清,係到一根看不見的繩子上,於合適的時機揮刀斷繩,它們便能一個挨著一個主動跳下水。

池夫人毫不懷疑這是秦蓁的手筆。

她太會藏了,觀察籌謀,暗中安排,最後將揮刀的機會,遞給自己的母親。

秦蓁對小金氏來說,不僅是情感的寄托,更是她背負委屈以來第一次得以爆發的契機。

但這個爆發不儘如人意,她仍是軟弱的。

直到秦蓁反過去幫陳徹,令她驟失依靠,仿佛被全天下背棄,這才徹底狠了一把,真正站起來。

一個女人,什麼都沒了,還有什麼好怕的。

池夫人本來覺得秦蓁的決定太狠了,可現在想來,若妹妹真的被氣死,再也沒有站起來,伯府的動靜鬨得那麼大,秦蓁與間接弑母有何區彆?

她隻會背上不孝之名,往後一切都受波及。

她的確是在給母親“治病”,賭上自己的名聲來治。

諸多情緒掠過心頭,池夫人再看秦蓁時,複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
秦蓁迎上她的眼神,緩緩道:“母親養育之恩,我姐弟二人一生不忘。母親生,我方生,母親死,我無顏活。”

池夫人心思被看穿,目光呆了一下。

秦蓁起身,對池夫人行了一個大禮:“姨母與母親姐妹情深,令蓁兒受益頗多。今後,姨母與母親如何相處,蓁兒與晗雙,便該如何相處。”

池夫人終於歎服,這孩子心思太細了。

任誰發現身邊有這樣一個人,都會心生警惕,和睦相處還好,一旦利益對立,這些招數豈不是要用到自己身上?

池夫人其實還沒顧慮到這一點,隻是覺得秦蓁做事風格略狠,沒想她自己先想到這一點,搶先表態。

池夫人搖頭笑道:“你孝順母親,姨母很欣慰;你與晗雙勝似親姐妹,有你看著晗雙,我更放心,難道做姨母的,還擔心你會加害自己的表妹嗎?”

秦蓁也笑了:“姨母所言甚是。”

池夫人笑著,心思開了小差——這些事情雖有籌劃,但若哪一環出了錯,如今該是什麼境況?

想來想去,隻覺得慶幸,追根溯源,若無陳家受牽連,事情鬨**出外室,這事情恐怕沒這麼快抖出,也就沒有後頭這些。

……

晗雙去了書社,秦蓁一人坐在池邊喂魚,身邊忽然探出一顆腦袋:“姐姐。”

唇紅麵白的俊俏青年笑嘻嘻坐在她身邊,自她手中撚了飼料一起喂魚:“你跟姨母說開了?”

秦蓁“嗯”了一聲。

秦意側首看過去,隻覺得自家姐姐仿佛鍍了一層光,溫婉柔美。

下一刻,秦蓁將手伸到他麵前。

秦意麵露不解,把手裡的魚飼料倒回她手裡。

秦蓁手一抖,魚飼料儘數入水,繼續攤手作討要狀,善意提醒:“願賭服輸。”

溫婉柔美之光,在此刻全碎了。

秦意俊臉一垮,腦袋咚得砸向她的肩膀,開始撒嬌:“姐姐~~~”

纖長的手指無情的推開他,即便是弟弟,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。

秦意慢吞吞的將最喜歡的玉佩解下來,猶猶豫豫遞過去。

秦蓁將玉佩收好,輕輕撫摸鬢發:“對了,母親接下來可能又會為我張羅婚事。”

她載著濃厚的興趣,問他:“還賭嗎?”

秦意慫了。

當初秦家為秦蓁定下陳徹時並沒有問過秦蓁的意思。

在秦家看來,能嫁給陳徹,是秦蓁高攀。

那時的秦蓁

,對鏡托腮,自鏡中對他笑:“便是高攀,我不想嫁,還有誰能按著我嫁?我有信心讓他們陳家主動退親,賭嗎?”

年少無知的秦意,賭了這一局。

姐姐,比現實更能教他做人。

話又說回來……

“姐,你真要讓母親繼續張羅婚事嗎?我記得你以前說過,在長安有個恩人,他多大,娶妻生子了嗎?在這裡的多半非富即貴,你要不要考慮以身相許?”

從小到大,秦意從來沒見過姐姐對哪個男人動過真心,就算是他這親弟弟,也經常被教做人。這恩人如果是個男人,那就不是一般的男人了!

秦蓁笑若春風,音色柔潤:“我考慮讓你來當擋箭牌,讓你嘗嘗選畫像選到做噩夢的滋味,有興趣嗎?”

秦意雙手合十作拜神狀:“小的嘴賤,姐姐莫怪。”

然後趕緊扯開話題:“陛下要萬寶園避暑,太子日前還差人來知會了我,我覺得姐姐猜測的大改很快就要來了,到時候我帶姐姐一起。”

秦蓁抬頭看天,感慨道:“今年的夏日,的確綿長燥人。”

……

萬寶園是齊國開國皇帝修建的一處避暑園林,距離長安城半日路程,因今年的夏日格外綿長磨人,加上朝中幾樁大事終於塵埃落定,盛武帝大悅之下,拖家帶口,攜一眾臣子及家眷,浩浩蕩蕩來到萬寶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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