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9、第 129 章(1 / 2)

嫁嬌女 一笑笙簫 14565 字 4個月前

劉家兄弟並著三個女子七手八腳的將劉氏抬走。

幾個外來女人這樣鬨,忠烈侯已經很惱火,連帶妻子都如此,忠烈侯惱怒之餘,又有些生疑,遲疑的往鄭煜堂身邊靠了靠。

不知是不是因為鄭煜堂人在病中,他一靠近,當真聞到了些不太好的味道,有些難聞,有些惡心,但並沒有劉氏和那幾個女子表現的那麼痛苦。

忽然間,他腦中出現了另一個畫麵。

原配裴氏病重那幾年,臥床不起,房裡也有怪味。

起先他還能念著裴氏的好,忍著做一個不棄糟糠的好丈夫,可裴氏還是發現了,她抬手把淩亂的碎發攏到耳後,低聲告訴他,彆再進房了,屋裡都是病氣,他是一家之主,不能有閃失。

他拒絕了幾次,後來再三確認是不是真的不用他進房,裴氏都毫不猶豫的點頭,他這才沒再進房,每次來,都是站在外麵,叫人傳話問候她,人也是歇在妾侍那頭。

裴氏死後,他才發現大半輩子被她照顧的多妥帖,他竟想不出她半點不好。

可這樣好的人,卻早早病逝,所以之後幾年,他痛不欲生,若非侯府不能沒有女主人打理,他可能真的不想再娶,最重要的是,再不會有女子比裴氏更好。

劉氏根本沒得比。

鄭煜堂房中古怪的味道不期然勾起了忠烈侯不好的回憶,他皺著眉頭叫來院裡灑掃的下人一頓嗬斥:“你們是怎麼乾活的,就讓公子整日睡在這樣的房裡?”

鄭煜堂麵無表情的看著忠烈侯,似乎已經十分疲倦:“父親……”

忠烈侯擰眉看向他。

鄭煜堂垂眸,並未看他,平聲道:“清桐,你向父親解釋一下。”

舒清桐輕輕頷首,對忠烈侯說道:“父親,煜堂這次病得突然,他總是不舒服,又說不出確切之處,禦醫說他元氣大損,體內食物難消,周身不暢不通,很容易在房中淤積氣味,即便清掃了,也很快會再有,下人並未躲懶。”

舒清桐握住丈夫的手,淡淡道:“兒媳與煜堂日日在一起,可能已經習慣,沒覺得有什麼。今日婆母送來的幾位娘子,兒媳瞧著都挺好,她們初來,不習慣,才當成要命的病氣,想來若是

習慣了,也就好了。”

忠烈侯一聽這話,眉頭皺得更緊了,他沒好氣哼一聲:“堂堂忠烈侯府大公子,世子爺,未來的侯爺,什麼時候要個伺候在側的妾侍奴婢,還要看她們適不適應,喜不喜歡?劉氏這蠢婦,都找的些什麼不懂事的東西!”

他再看大兒媳時,忽然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憐憫,又覺自己之前有遷怒之嫌,至少,她能不嫌兒子身上有味,依舊照料在側。不像劉氏和那幾個女人,分明隻是嫌棄兒子身上有味道,就做出這樣誇張的舉動來。

思及此,忠烈侯的語氣放低了些:“你也是,懷著身子,就不要太操勞,既然你也懂事想明白了,那你親自給煜堂挑些合適的女子伺候。也省的那些不懂事的東西來這裡鬨心惹笑話。你好歹是鎮遠將軍府出身的姑娘,莫要讓人覺得你不能容人,善妒霸道。”

鄭煜堂的臉色已經很不耐煩,舒清桐趕緊應付幾句,送走了他們。

劉家兄弟和那三個女人,忠烈侯少不得要親自打發,好不容易等房中沒人了,舒清桐長長舒了一口氣,淺笑著坐回去:“我方才演的好不好?”

她美眸璀璨,一如少女時候的明豔動人,又透著幾分做壞事的狡黠,鄭煜堂怎麼都看不厭,眼中隻有滿滿柔情:“好。”

他見她坐著不動,輕輕推了她一下。

舒清桐疑惑的看著他,鄭煜堂無奈又好笑:“人都走了,你也彆坐在這裡,味道不好聞。”

舒清桐心裡某個位置像是被扯了一下。

起先,阿呦送來的是一個香包,讓他們把身上染上這香,如此一來,不該來的人,沒辦法近他們的身。

舒清桐隱約聽芸菡說過,阿呦會種香蠱。

她少時遊走在外,不喜外人碰觸時,會在對方身上種下香蠱,對方隻要不心生歹念就沒事,但若意圖不軌接近她,她身上散出的香味能無孔不入,令對方痛不欲生。

原本,她還想著怎麼將這味道藏一藏,阿呦說蠱蟲對這味道最敏感,哪怕藏起來,混入彆的味道,人的嗅覺混淆,它也能嗅到,效果一樣。

鄭煜堂盯著那香囊許久,提出用異味遮蓋。

異味也不難弄,就是人受罪。

一開始,舒清桐很意外。她認

識的鄭煜堂,從來都是個講究又細致的翩翩公子,彆說是身上有異味,就是稍稍出汗他也會清理乾淨,尤其在她有孕後,對很多味道都敏感,他更是仔細。

直到他向她說起些舊事,舒清桐心中隻剩心疼。

他照顧生母裴氏最後那幾年時,一直忍受著房間裡的異味,那是從病體衰弱的母親身上發出的,奴才再怎麼換被褥打掃,很快又會有。

而他的父親,在起先裝模作樣幾日後,再也不曾踏足那間房,來了也是站在外麵喊話。他的樣子再關心擔憂,也不妨礙他轉身後,擁著嬌軟香豔的美妾恣意暢快。

舒清桐想,鄭煜堂借異味遮蓋香蠱,或許不止是為了逼退劉氏和她送來的美妾,更像是在諷刺忠烈侯。

但更諷刺的是,忠烈侯竟能指著劉氏和那幾個美妾破口大罵。他可曾想過,他今日這些罵語,也是在罵從前的自己?

舒清桐抬手,輕輕拂過鄭煜堂的臉頰:“彆說你隻是裝的,有朝一日,即便你真的滿身惡臭,臥床不起,我也不會離開半步。”

鄭煜堂深深地看了她片刻,忽然抬手擰住她的臉,笑意清淺,語氣不爽:“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?!”

……

劉家兄弟很快就走了,真兒回來稟報消息時,鄭芸菡正守在爐子前,捏著一把蒲扇扇火。

“姑娘,您想的一點都沒錯,他們被侯爺趕走了。”

善兒在一邊幫忙備菜,見鄭芸菡神色淡淡恍若未聞,淡聲道:“姑娘放心,二少夫人的厲害咱們都見識過,她要讓大公子和大少夫人身邊無外人近身,那就不可能有人靠的近,大少夫人不會受委屈的。”

鄭芸菡守著湯,點了一下頭。

幾乎是劉家兄弟剛走,溫幼蓉就回府了。

她一路問著鄭芸菡找過來,見她在下廚,滿以為有好吃的,結果發現隻有補湯,興趣缺缺的樣子。

鄭芸菡這才露了輕快的笑臉,彎腰抱起藏在桌角的八珍盒送到她麵前。

蓋子揭開,溫幼蓉“哇”的一聲,眼睛都亮了。

裡麵全是各色果子曬得果脯,是她最喜歡的酸甜口味。

真兒如今對二少夫人敬畏有加,還帶著點推崇,連忙道:“二少夫人還不知道我們姑娘嗎?她便是漏了

自己,也不能漏了您的好呀。”

溫幼蓉聽得滿心熨帖,對她笑眯眯點頭。

鄭芸菡見她歡喜,也跟著高興,末了,少不得代大哥大嫂向她道謝。

畢竟是大哥院裡的事,她公務在身還要跟著操心,甚至冒險用蠱,若被朝中政敵得知,哪怕香蠱不是什麼害人性命的毒蠱,也少不得一番誇大其詞。

溫幼蓉一聽,非但覺得沒什麼,反而很興奮。

“這有什麼,我等的就是今日呀!我還得謝謝大哥大嫂呢!”她眸子烏亮,咬著杏脯,又抓一把分給真兒和善兒。

鄭芸菡不解:“你?謝他們?”

溫幼蓉看她一眼,神神秘秘的湊近:“我倒是想幫忙,可是哪用的上我呀,這都是遊清安排的。”

今日這些事,都是鄭煜澄安排,她隻在旁邊輔助罷了。

溫幼蓉很來勁:“我早聽遊清說過,你那個繼母劉氏,自從嫁進來就愛倒貼娘家,這侯府夫人的身份對她來說,就是貼在臉上的金箔,掛著娘家幾十張嘴的金窩,你們還小的時候,她從來沒有用心照顧過,一心隻想這麼製住你們。”

她笑起來:“既然是這樣,那好呀,不妨當著忠烈侯的麵,讓她在娘家和大兒子的事之間做選擇,看她更關心哪個。”

劉氏多年來當著偽善的繼母,沒有一日真正安生過,偏偏在父親麵前演得起勁,一顆真心皆留給自己的血親。

她想給大哥院裡添妾侍,想在父親麵前扮慈母賢妻,二哥便在朝中搞了劉氏的兄弟。

如此一來,劉氏的心思是放在兄弟的安慰上,還是放在大哥院裡,全憑她更在意哪個。

果然,她一聽兄弟出事,都顧不上大哥納妾的事,人一送就轉回去求情,精準無誤的踏入父親的雷池。

從前,母親將父親寵壞了,一度讓他覺得,女人就該全心全意的依附自己,以自己為天,以夫家榮辱為重,不得有半點自我。所以在之後的很多年裡,連父親自己都沒意識到,母親的態度,已經是他心中最好的標準。

鄭芸菡想,能這樣捏著劉氏的心思,卻是二哥的手筆。

溫幼蓉是真高興,之前她一力促成工部與太仆寺聯合辦學,又把兵部拉來,就是為了將鄭芸菡那幾位備選湊

齊,給鄭煜澄施加壓力,讓他好好看看,這些後生青年多麼厲害,多麼上進,他若是繼續消極無爭,以後菡菡被這些男人欺負,他的拳頭可就不硬了。

沒想到菡菡這出沒趕上,大哥這出卻是搶先激了他,她在一旁看著鄭煜澄精準打擊出手穩準狠,甚至連香蠱都是他先想到,用以隔絕外人,她就發自心底裡覺得自豪高興。

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!

又覺得她之前的想法沒錯。

很多事情,他不是不會做,也不是真的那樣淡泊,不願去做。

他像是在忍,又像是在心底藏了厭煩。

而她卻不知,他為何要忍,又在厭煩什麼。

思及此,溫幼蓉的笑意淡了幾分,她拖著下巴,喃喃道:“以前,我從沒想過以後還會嫁給誰。可嫁給他以後,我才覺得,我這輩子隻會嫁給他,隻會給他生小崽子,等小崽子生下來了,也要給他照顧,隻有他這樣好的人,才能養出好的小崽子。遊清其實很厲害的,可多半總是藏著,忍著,彆人說他,他看似無所謂,但我知道,就算再淡泊名利的人,聽到那些話也不會覺得多開心。”

她衝怔愣的鄭芸菡笑笑:“所以,你不要覺得麻煩了誰,我恨不得他一直這樣厲害才好呢!”

鄭芸菡捏著的蒲扇半晌未動,直至善兒喊了聲“湯滾了”,她才如夢初醒,連忙攪拌止沸。

溫幼蓉沒留意到鄭芸菡的異常,好奇道:“怎麼又是熬湯又做果脯呀,你不是才回來嗎,怎麼也不歇一歇。”

真兒告訴她,這本是為重陽出遊準備的,不止這些,鄭芸菡還準備了好些菊花酒,可是大公子病了,她就沒有出遊的心思了。

溫幼蓉一拍腦袋:“我想起來了,回來時我去了一趟太仆寺,三弟讓我告訴你,他和秦博士選了幾個不那麼顛簸勞累的出遊地,大哥本就是積勞成疾,大嫂雖然在府裡養胎,可每天都是事兒,越養越悶,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去走動走動,好好放鬆休息。你考慮考慮,再跟大哥大嫂商量一下,說不定他們也願意出去走走呢。”

鄭芸菡一聽,頓覺有理:“我稍後就去問他們。”

……

秦蓁原以為,鄭煜星的熱情彆有所圖,所以殷勤做事時

,多少會因心猿意馬摻水。

但她完全想錯了。

他根本是有了個名正言順占據她的書案理由。

助教的事本就不難,所謂瑣碎雜事,他做事效率高,又快又好,剩下的大把時間,便成了他摸摸這裡,翻翻那裡的大好時光,簡直不亦樂乎。

原本,秦蓁隻當沒看見,左右隻是辦公的書案,沒什麼私物,他看來看去都是些書冊圖鑒。

然這日散學,她發現教案某處有誤,遂回博士廳修改,剛一提筆,鄭煜星抱著一堆吃的進來,看她一眼,笑的古古怪怪,她心生疑竇,不動聲色的檢查著麵前的東西。

她自問做的不顯山不露水,一抬頭,竟發現他坐在自己的書案前,托腮看著她,嘴角噙笑,撞上她的眼神時,提示地指了指她手裡的筆。

秦蓁垂眼一看,差點沒把筆摔他臉上。

筆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刻了字。

鄭煜星三個大字,霸道又幼稚。

那種突突突的感覺又回來了,秦蓁扯扯嘴角,拿過書案左側的筆掛一一檢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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