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0、晗雙(2 / 2)

嫁嬌女 一笑笙簫 13396 字 4個月前

秦蓁心道,這是要換個地方談正經事了。

史靳原本還在猶豫怎麼安排史翼,懷章王的人便來告訴他,為他們準備的水榭在最邊上,清靜無人擾,若史翼不便上船,可留在水榭處休息。史靳扯扯嘴角,忽覺外人傳道的那個殺伐果斷的懷章王,挺會照顧人。

安頓好了史翼,史靳想起那個席中對他露出疑惑之色的小姑娘,不免蹙眉。沒想幾年前短短一次碰麵,竟在今日重逢,可惜不是個好時候,若她一時口快說漏嘴,恐怕會引起不必要

的麻煩。

思及此,史靳讓人好好照看小公子,自己隱於暗色,沿著河岸水榭一路摸索過去。

水榭蓋頂設窗,尚能禦寒躲冷,秦蓁宴上多飲了幾盞酒,想到稍後還要談正事,她囑咐了池晗雙幾句,自己往美人榻上一倒,閉目養神。

鄭芸菡對史翼的事耿耿於懷,連聲可惜。池晗雙看了她一眼又一眼,終於沒忍住:“你要可惜,早四年前就該可惜了。”

鄭芸菡愣住:“什麼意思?”

池晗雙瞅一眼表姐,悄悄與好友咬耳朵:“大約四年前吧,我見過那個史翼,還有史靳。”

鄭芸菡大驚。

四年前?

方才殿下還說,史靳是初到長安,他四年前就來過長安?還是說,他們其實對長安熟悉的很?

鄭芸菡拉著好友到隱蔽處說話。

池晗雙見她緊張兮兮,安撫的拍拍她:“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,就是大約四年前,我偶然撞見一對夫婦拉扯個漂亮的男娃娃,那男娃娃不說話,就掉眼淚,我再一看,那種粗糙的人,怎麼可能養得出這樣精細漂亮的娃娃?立馬覺得不對。”

“我一時沒忍住,管了個閒事。那夫妻二人見我出麵,要對我動手,結果我帶的護衛剛拔刀,他們腳底抹油就跑了。就是兩個拍花子的!”

後來的故事就很簡單了。那男娃娃一問三不答,漆黑的眼珠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淵,池晗雙當時就覺得不對勁,乾脆不問,想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方法。

她給他買了一身新衣裳,找了家乾淨的客棧,把他身上原本的穿戴全除了,然後一件一件分給護衛,讓他們拿著東西上街走,隻要有人來問,領人過來就是。

這樣精雕細琢的男娃娃,不可能是被拐賣到長安的,隻可能是在長安與家人走散,隻要他家人緊張他,看到線索一定會找來。

之後,池晗雙就和他留在客棧裡等。可她是多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啊,瞅一眼邊上安靜自閉的漂亮男孩,轉身就在兜兜裡掏出幾顆七彩琉璃珠,擺在茶案上,自己跟自己玩彈珠。

玩著玩著,那小子自己湊過來了,她人美心善,自然帶著他一起玩,玩了不到半個時辰,他們家的人找來了。

鄭芸菡詫異:“找來的是史靳?

池晗雙:“當時他戴了那種鐵汁澆築的掛耳麵罩,我嚇了一跳,還以為是什麼惡修羅,但是不難認,看眼睛就能看出來。”

鄭芸菡好奇:“那你要和他相認嗎?”

“相認”兩個字讓池晗雙渾身不適,語重心長的解釋:“姐妹,相認的前提,是認識相交。我和他既沒交情又沒來往,他還戴著麵罩,‘一麵之緣’他連臉都沒有。‘相認’這個說法,可能不太適合我們。”

未免好友胡思亂想,池晗雙快刀斬亂麻的告誡:“我當你是朋友才說給你聽的,你聽完就過,千萬彆再提這事。”

鄭芸菡抿笑,分明是你自己心裡沒憋住。

轉念一想,也對,這史靳身份特殊,北厥與大齊關係敏感,他這個人到底什麼來頭,太子殿下自有法子知道,若她們多此一舉摻和其中,惹出麻煩反而不美。

鄭芸菡思忖片刻:“你放心,我不會對旁人說,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與秦表姐說說這事,殿下今日傳她來,想必還是和馬政有關,史靳這個人如何,我們可以靜觀其變,秦表姐也可以趁早防範呀。”

池晗雙越想越有道理,欣悅的摟住好友的肩膀:“你說得對,我就跟表姐打個招呼,讓他防著點這人。”

兩人達成一致,又開始商量起怎麼撮合秦蓁和鄭煜星,並沒有發現,暗處隱者的人影,從容的轉身走遠。

史靳習慣走夜路,認路本事也強,這條回去的路並不長,他走著走著,忽然想起了四年前險些弄丟史翼那次。

那時,他急瘋了,若非長安之地不宜鬨事,他會將隨身侍奉史翼的人直接處死。萬幸的是,外出尋找的人很快有了線索,有人拿著小公子的衣物在街上走動,他們並沒有遮掩,看衣著打扮,更像官宦之家的護衛。

他讓手下按兵不動,自己親自出馬。那護衛還挺謹慎,簡單問了他一些史翼身上的特彆之處,他一一答出,與那人去了客棧。

才走到樓梯口,他就聽到一聲哀嚎。

不是史靳,是個姑娘的。

一旁的護衛麵色一緊,輕咳一聲說,“有勞公子稍候,我們向姑娘通傳一聲。”

史靳見他臉色便了然,他不是通傳,是去打招呼,告訴她有人來了,

莫要咋呼著失了儀態。長安的姑娘,都很在意儀態,尤其是麵對外男時。

然而,那護衛還沒走近,就被一團軟墊趕了出來,氣呼呼的小姑娘惡聲惡氣:“出去出去!今日不贏了這扮豬吃老虎的小子,誰都彆想走!我們再來,這次我先!”

史靳神色一厲,三兩招放倒門外的護衛,無聲無息,然後輕輕推開半開的門,往內探去。

乾淨整潔的房間,正對著房門的是一張矮桌。桌上放了一張茶盤,圍邊約兩指寬深,茶盤之中,是顏色各異的琉璃珠。

明麗的少女自安靜的男童手中摳出一顆碧色琉璃珠,把手裡的黃色塞給他,強硬的耍賴:“碧色旺我,跟你換!”

隻有四歲的史翼安安靜靜,由著麵前的小姐姐換走她喜歡的顏色。

她氣的腮幫子鼓鼓,雙手捧著琉璃珠不停吹氣,不甘的碎碎念:“靈蛇步法是吧,有什麼大不了的,我也會!”

她認認真真比劃著球珠撞上茶盤四壁反彈的角度,高深莫測的丈量茶盤中珠與珠之間的距離,然後露出胸有成竹的冷笑,對著一個角度將手中琉璃珠彈出。

砰!琉璃珠撞上茶盤邊沿,向另一個角度彈出,又是砰砰兩聲,被茶盤邊沿反彈的球珠在場中瘋狂進行靈蛇走位,完美錯過所有目標珠子,一顆都沒彈到,直至悠悠停頓。

史翼看一眼眸子瞪得老大的小姐姐,細白的食指圈著黃色的球珠,沒有任何做作的手頭丈量比劃,抵在後頭的拇指嘣得彈出,球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撞上茶盤邊沿,迅速彈出,砰砰砰,三次撞入撞出,連中三顆球珠!
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少女捶桌,淒厲的哀嚎再次響起,她驟然伸手抓住史翼的衣袖,猙獰的臉湊上來:“你……”

史靳臉色一沉,以為她不服輸要動手,正與闖入,忽又僵住。

少女的猙獰漸漸褪去,閃閃的眸光漸漸蓄了崇拜和乞求,漂亮的手指慢慢鬆開史翼的袖子,隻剩指尖捏著他衣袖的一角,可憐巴巴的搖起來:“你教我啊,我給你錢,給你買好吃的,這些,這些珠子我都送你,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!教我吧……”

一個十多歲的妙齡少女,拉著一個四歲男孩的袖子乞求的樣子

,讓史靳慢慢彆開臉,不忍直視。

下一刻,房內傳來撲哧的低笑聲。

史靳渾身一震,不可置信的看回去。

一向討厭被碰的史翼,被第一次見的姐姐拉著袖子,非但不反感,竟笑了。

那是史翼出生以來,第一次這樣笑。

可惜,她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,他們此次到長安,也隻有兩日時間,史靳雖然震驚意外,還是推門而入,向少女道明身份來意,前一刻還沉迷遊戲的少女忽然眯眼,細細打量起他和史翼,其實不用他多說,兩人的眼睛足以證明。

但她還是很謹慎的問了些問題,最後,她竟生氣的嗬斥教訓他,道他粗心大意不負責任。

沒有人敢這樣跟史靳說話,連史翼都看呆了。

史靳全無反駁,努力做出認真聽訓的樣子,大掌按住弟弟的頭,將他天真詫異的眼神壓下去,不許看。

原本,他想找到史翼就走,用銀錢答謝即是,可那一刻,他忽然想請麵前這個小姑娘吃飯,或者再給些彆的答謝。隻要她要,隻要他有。

她終於訓完,沒等史靳開口,忽然扭頭盯著外麵的天色,繼而臉色一白,問他:“什麼時辰了?”

他回答了一個時辰,她跳起來就走,邊走邊嘀咕:“我的菡菡呀……”

最終,史靳沒能答謝她,隻能看著她帶人跑掉。

更沒想到的是,她剛走,史翼竟邁著小腿兒要追,史靳連忙按住他,他忽然爆發,扭打著要掙脫,史靳惱了,他就是這樣對仆從發脾氣抗拒,他們才不敢對他來硬的,竟讓他跑了。

他吼了一句,史翼一抖,開始簌簌流淚。他要那個姐姐,小腦袋一直盯著她離開的方向,哭的很慘,史靳抱著他回去,他一直哭到晚上,還不見收勢頭。

史靳思來想去,讓人準備筆墨,依照記憶,將白日裡見過的那個姑娘畫了下來,史翼看到畫像,竟真的不哭了,吸著鼻子看畫,看著看著,低頭從懷裡扯出一個繡花兜兜。

是姐姐送的,裡頭全是七彩琉璃珠。

……

夜裡的涼風吹來,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道急躁的聲音。

“父親,我沒有辦法了,求您讓我最後一搏,若我成了,於家族無害!”

史靳步子一頓,恍然回神。他從不會走錯路的,可這片刻的失神,竟讓他走了岔路,誤闖了父女說話的小林。

他轉身要走,忽聽一道耳熟的聲音,似席間那位相爺,低聲質問:“你真要做太子側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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