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4、(六)(1 / 2)

嫁嬌女 一笑笙簫 14062 字 4個月前

鄭煜堂深吸一口氣,在心中默念十遍“這是菡菡喜歡的”,終於露出一個體麵的假笑:“說到定親一事,下官今日正要去拜見國公爺,請教一下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。”

衛元洲嘴角輕挑:“原就是本王要上貴府提親,有什麼誤會,鄭大人直接對本王說就是,省得秦國公又受累一趟來轉告本王。待誤會弄清楚,本王自會親自登門,向國公爺解釋清楚。”

鄭煜堂又默念十遍“菡菡喜歡的”,繼續笑道:“昨日府中急宣,下官一時慌了手腳,隻聽國公爺說,是相中弊府的‘琦姑娘’,便想到了三叔院中的芸琦。芸琦今年雖然才十二歲,但早已定下了青梅竹馬的娃娃親,下官便遺憾拒了。但到了晚間,又覺得不對。芸琦雖活潑可愛,一來年歲差太多,二來她是三叔院中的庶出,三來,小丫頭足不出戶,恐怕連王爺的英姿都不曾得見,無論怎麼想,她都不大適合懷章王妃這個身份,我們這才覺得奇怪。”

衛元洲慢慢抬眼,神情裡帶著“我就知道”的神情,轉眼看向鄭煜澄:“所以,鄭侍郎與女侯,還有本王的義妹舒氏,以及昨日在府中的諸位,大家一起,都聽錯了?”最後四個字,他咬的格外有深意。

鄭煜澄麵不改色的瞎掰:“正是如此。”又與鄭煜堂對視一眼,兄弟二人異口同聲:“我們都聽錯了。”

衛元洲低低的笑了一聲。

嘲諷!這一定是嘲諷!鄭煜堂眼角抽了抽,他自問不是一個小肚雞腸沒有肚量之人,但不知為何,他就是看不慣這個懷章王,哪裡哪裡都看不慣!

衛元洲搭在扶手上的大掌輕輕一拍:“本王反思了一下,此事確實有些突然,會聽錯也很正常。既然是個誤會,本王方才的唐突之舉,還請兩位公子見諒。”

鄭煜堂:“這……”

“不過來都來了。”衛元洲不容置喙的截斷鄭煜堂的話,目光堅定而淩厲:“本王索性再提一次。”

他起身對著二人搭手一拜:“本王傾慕貴府七姑娘鄭芸菡多時,誠心求娶。今日唐突登門,自知失禮,隻求兩位公子成全,本王必定按照禮儀規矩重來一遍,絕不折辱七姑娘

。”

鄭煜堂默念……

默念個屁!

舒清桐孕中睡不安穩,她喚來奴仆,小心翼翼避開睡在外側的兩個姑娘下榻,回自己院子去梳洗了,路上,嬤嬤小聲告訴她,懷章王一早就登門了,是大公子和二公子接待的,才離開沒多久。

舒清桐頗為驚訝,通常人家得知對方定親,自會撤去,哪有第二次登門的?

倘若定親之說都沒能將他逼退,那麼即便菡菡願意嫁人,六哥也難有機會了。

舒清桐不服氣的想,官大一級不止壓死人,還氣死人。

鄭煜堂還沒出門,正在書房翻找什麼。

舒清桐訝然走過去:“找什麼呢?”

鄭煜堂打開手中的書匣子,神情頓時一鬆,取出裡麵的東西。

是一本手抄法華經。

雖然已做許久的夫妻,但看到這個,舒清桐不免想起當日與他初識的情景,被少女情懷催的臉熱。

“怎麼把這個拿出來了。”她拿過書匣子合上,似嗔似疑。

鄭煜堂握著妻子手抄的經文,努力平心靜氣:“突然想讀一讀。”

舒清桐:……好好的,怎麼讀這個?

鄭煜堂衝她鎮定一笑:“我去上值了,有事就派人去找我。”

舒清桐:“菡菡要做餛飩,不吃點再走嗎?”

鄭煜堂深吸一口氣,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怒意,“不吃,飽了。”

一大早,被氣飽了。

舒清桐看看他手裡的經文,又看看他,心疼又同情,“路上小心。”

……

咚。

一顆小餛飩從瓷勺滑落,砸入湯裡,濺起湯汁幾滴。

鄭芸菡吃的兩腮鼓鼓,烏黑圓溜的眸子緊盯著鄭煜澄,驚詫夾雜著歡喜爭先恐後的湧出來,含含糊糊道:“就、就已經解釋清楚了嗎?”

鄭煜澄笑笑,拉長嗓音:“嗯——再不解釋清楚,你不是要以淚洗麵了。”

鄭芸菡還要說什麼,鄭煜澄無奈道:“慌什麼,先吃完再說。”

鄭芸菡嘿嘿一笑,飛快咽下口中食物。說來也怪,此前她並不急於讓衛元洲登門,可一聽說他早早就來了,她又忍不住想打聽他和兄長們說了什麼,聊得如何。

鄭煜澄衝溫幼蓉揚揚下巴:“看看,還沒到出門的時候,侯府已經留不住她,心都飛了。”

溫幼蓉一想到培育多時的趙齊蒙計劃打了水漂,就有些氣餒,再一想衛元洲那個霸道性子,肯定會綁著菡菡不許她時常跟娘家親近,遂湊上去與她打商量:“他哪裡好啊,又老又凶,你喜歡那樣的,等趙齊蒙再老個幾歲,也是一樣的。”

鄭芸菡努努嘴,二哥這種做派的,長安城也不少啊,你怎麼不換一個。

鄭煜澄失笑:“怎麼又說到我了?”

溫幼蓉當即反駁:“這怎麼能一樣,誰都不是遊清!”

鄭芸菡彎唇笑:“所以,誰也不是元洲哥哥啊。”

元洲哥哥……

鄭煜澄和溫幼蓉同時在腦子裡勾勒出衛元洲那張冷厲的臉,再配上菡菡這聲甜膩的“元洲哥哥”,紛紛抖落一地雞皮疙瘩,溫幼蓉逃回丈夫身邊,與他小聲咬耳朵:“太膩了。”

鄭煜澄:“忍一忍,等她嫁出去就好了。”

鄭芸菡:……

……

玩笑開完了,鄭煜澄還是肅起臉來與她說正事。

“大哥的意思是,以往的交情是以往的事,如今正式談婚論嫁,兩家難免被更多人主意到,在禮成之前,你們都不可亂了男女大防,能不見麵就不要見麵,見了麵也要規矩守禮,能不能做到?”

鄭芸菡的心情經過一番大起大落,已經四平八穩,比起三哥搞出來的事,大哥二哥提出的要求已經十分能接受了。

她當即應下:“我一定聽話,絕不亂來。”

出門上值時,鄭煜澄同溫幼蓉一道乘車。

剛坐下,鄭煜澄輕輕歎了一聲。

下一刻,肩上長了顆腦袋,她歪頭問他:“歎什麼氣呀?”

鄭煜澄抬手勾住她的肩膀,悠悠道:“早間,大哥惱怒懷章王的唐突和霸道,我勸了;他不喜這個妹婿,要叮囑芸菡的話,我也說了;原以為能接受這件事,我還打趣她了,可不知為何,心裡還是空落了一片,尤其想到她出嫁時,就……”

溫幼蓉忍笑,一本正經道:“就不是個滋味兒?”

鄭煜澄被點中所想,食指虛點了幾下:“差不多。”

溫幼蓉笑起來,撲進他懷裡:“那是自然,我與菡菡玩在一起,也舍不得她嫁的不好,你自小照顧她,長兄如父,二兄入母嘛。”

鄭煜澄麵無表情,擰她

的臉:“二兄如什麼?我沒聽清。”

溫幼蓉嗷嗷吃痛:“亦如父,亦如父!”

鄭煜澄鬆了手,改為輕輕揉:“下次再亂學這種話,我就收拾你。”

溫幼蓉窩在他懷裡不起,一邊任他揉臉,一邊含糊不清的說:“萬一以後我們生個女兒,你一定是個嚴父。”

鄭煜澄沒說話,心裡在想——倘若是個女兒,有些事情就必須從娃娃抓起了!

……

衛元洲從早上起心情就很不錯。

“傳話的人到了嗎?”

樊刃恭敬道:“王爺放心,已經如實告知太妃所有的事,太妃欣喜非常,讓王爺不必掛心,從今日起便會讓人開始籌備迎娶王妃一事。”

衛元洲笑笑:“也彆太累著母妃,若是人手不夠,就從宮裡借人。”

樊刃有些意外,王爺多年來低調行事,很少高調鋪張,宮中都是有經驗的老人,也能抬高婚事的門麵,王爺這是認準了人家姑娘,要風光迎娶啊。

然而,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。

太子將一份文書遞給衛元洲,“今日早朝後,鄭煜堂向父皇呈遞了一份奏書,當中論及馬政,皇叔請過目。”

衛元洲接過一看,神色驟變。

原本太子此次推行新政,就是為了將大齊的馬駒資源抓在手中,一改從前的被動狀態,無論是太子的立場還是他的本心,都更想全部收攏,再逐級整合。而一直以來與史靳接洽處理相關事宜的衛元洲,便是太子認定的掌權人選。

衛元洲也一直謀於此事。

但鄭煜堂今日這份奏書,卻是論及馬政掌權者,應避免獨斷獨行,或該從一開始就分權而設,相互監督,相互約束。

這種設權本不稀奇,也有一定的道理,加上鄭煜堂那妙筆生花,善思善辯的本事,此言一出眾人稱道,也有些明白太子的心意,想要提出一些反對意見的,但口舌之辯,在鄭煜堂的麵前,簡直不堪一擊。

盛武帝對此沒有明確表態,而是讓太子好好看看這份奏書。

其實太子很看重鄭煜堂,之前史靳那件事,也是鄭煜堂和鄭煜澄在朝上舌戰群雄,力保史靳,這才沒讓計劃打亂,保全了大局。

可還沒兩天,這鄭煜堂就搞起事情來了。

馬政散亂多年,

好不容易借著這次大改清繳一番,朝中附和之人,多數是想在這當中分一杯羹,若讓他們占據一部分權利,他以後想收回來就更難。

太子摸著下巴,半是玩笑半是認真:“這奏書,看的孤都忍不住反思起來,他是不是衝著孤來的。”

他看向懷章王,:“皇叔覺得,會不會是孤令煜星受傷一事,叫鄭煜堂這廝護起短來?”

衛元洲心頭沉甸甸,麵上還要雲淡風輕:“護短?”

太子低笑一聲:“孤可不是胡說,這忠烈侯府的幾個,護短時六親不認,孤比任何人都瞧得清楚。鄭煜堂是可用之才,如今他居中書舍人之位,其師嚴右相亦是孤之老師,嚴右相一向睿智明理,孤十分崇敬,鄭煜堂便是他為孤培養的人才。待時機成熟,自會引他為接班人。站在鄭煜堂的角度,議政上奏都是常事,孤就是覺得……”

太子“嘶”了一聲,帶著濃濃的疑惑:“他這奏書提的蹊蹺,會不會裡麵有什麼孤不知道的誤會。”

衛元洲輕輕吐出一口氣,對太子搭手作拜:“或可讓臣去探問一番。分權設職本是好意,但並非什麼時候都適用,總有情況特殊的例子,若鄭大人能明白此事,或許會有轉機。”

太子神色一鬆:“那便有勞皇叔了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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