哢嚓一聲,攝影師按下了快門鍵,閃關燈一閃,他們兩個人被印在了一張紙上,肩並著肩,直到登記完畢,溫語竹拿到了結婚證,才得以看見那張結婚照。
照片裡,顧寒往日寡淡得眉眼也變得溫柔,第一次笑意如此外露,倒是和旁邊皮笑肉不笑的溫語竹形成了極大的差彆,她也沒心思多去欣賞,將結婚證收了起來,下一刻她便聽見顧寒道:“這幾天先休息,下午找個時間,我們搬家。”
溫語竹不解:“什麼搬家?”
顧寒往前走,聞言,腳步一頓,側眸看著溫語竹,倏地道:“顧太太,除了我們的新家,你還想搬到哪裡?”
溫語竹沒有忽略他口中的那句我們。
可是他們......不是說好了是協議結婚嗎,溫語竹不同意,“不用,我們各住各的,三章裡麵的第一條就是不乾涉對方的私生活,顧先生不會是第一天就打算毀約了吧?”
顧寒想到不久前的那約法三章,眼底劃過一抹笑,他乾脆腳步一轉,徑直向她走去,垂眸看她,道:“溫小姐,我清楚的記得約法三章裡麵並沒有寫我們兩個不可以住在一起,結了婚就是夫妻,不管是否為合約關係,表麵上至少不能太過於敷衍,你覺得呢?”
又來這套說辭,溫語竹可沒單純到上當兩次,“顧先生,我同你結婚,我雖然不知道你和沈誠金是什麼約定,但是怎麼來說,結婚這件事你不虧,所以,在這個互幫互助的婚姻下,我覺得沒有必要如此當真,婚房什麼的,都不必了。”
顧寒盯著她好半晌,旋即低低的笑了笑,“語竹,既然按照你這麼說,我和你之間的婚姻是這麼的不值一提,讓你住進來是不可能的了,這樣吧,今天張秘書休息,我一隻手消不了毒,你幫我消毒,晚點我送你回去。”
溫語竹:“去醫院。”
“人多,”顧寒道:“而且晚點我有事,趕時間。”
溫語竹沉吟了一會兒,看著手上的紅本子,雖說百般不願結婚,但是一想到他可以幫她拿回母親的股份,她便應了。
上車前,溫語竹還特意叮囑了句,“消毒完就送我回家。”
顧寒淡淡的嗯了聲,也不知道到底聽進去了沒,溫語竹也不再多問,反正他若是反悔,她自己打車回去就行。
一路上溫語竹都在假寐,車子駛入半山腰的彆墅裡,昨夜天黑,她根本來不及欣賞這裡的風景,如今,倒是有空閒時間多看幾眼,周圍的環境屬實好,溫語竹覺得顧寒現在蠻會享受生活的。
車子駛入車庫,溫語竹下了車就往客廳裡走,顧寒睨了她一眼,自然是知道她想趕緊消毒趕緊回家,他將門順手一關,道:“吃完午飯再回去,我有點餓了。”
溫語竹覺得這人事多得很,但一看時間,也的確是到了飯點,她便順口應了,顧寒脫下西裝外套,挽起袖口,露出精瘦的手臂,然後順勢坐在了她的身側,將手伸出去,嗓音低低,“先消毒,晚點叫外賣。”
溫語竹也懶得做飯,叫外賣正和她心意,她打開醫療箱,從裡麵拿了碘伏和滅菌棉簽,黃色的液體沾上了顧寒的傷口,她細細瞧了眼,傷口好像很深,而且他皮膚本來就冷白,手上一點點傷口就透著粉和紅,倒顯得有點腫。
她垂著眼眸,和顧寒的距離有些近,
其實消毒倒不是難事,就是包紮的手續有些麻煩,她不是專業的,多少有些難以理清這些紗布和脫脂紗布又滅菌紗布的區彆。
她正在糾結,頭頂便響起了顧寒的聲音,“先用滅菌紗布貼在上麵,再用紗布繃帶,然後再用膠布貼著。”
溫語竹懵懵懂懂的照著顧寒說的做,折騰了一會兒功夫終於消毒成功,溫語竹鬆了口氣,成功了一件事,她有些小小的得意,眉眼都帶著笑。
顧寒睨了她一眼,嘴角一翹,盯著她放在桌麵上她的那本結婚證,眸光一頓,道:“去把垃圾扔到花園的小垃圾桶裡,碘伏招蚊子。”
溫語竹不疑有他,拎起幫他消毒完的垃圾往外走,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裡時,顧寒長臂一伸,將她的那本結婚證以及自己的那本,全都扔進了保險櫃裡。
溫語竹走在花園上,手機忽然響起,她低頭一看,是溫亮正和那個小三生的兒子溫聖發來的一條信息。
——【聽說老爸用你媽的股份讓你回國結婚?】
溫語竹沒搭理。
信息又來了。
——【溫語竹,你要是把錢都拿完了,你就等著吧,你看我放不放過你。】
她把垃圾一扔,原本想不理會,但是剛好自己這被設計結婚,以及回國以來的那種鬱悶都讓溫聖給撞上了,她正愁沒地方發泄呢,這不,剛好來了個出氣筒。
她冷笑,打了一句話回過去。氣的遠在國外的溫聖臉色漲紅,手機被他一把摔在了地上。
——【有媽生你沒媽養是嗎,我媽的錢關你毛事啊,連你爸現在都不敢這麼和我說話,你算哪根蔥?】
拿他以前罵她的話回懟他。
溫聖狠狠的吸了一口煙,然後凶神惡煞的看向了身邊一個金發碧眼的紋身兄弟,道:“這一波乾完,我能不能湊夠一張買機票的錢?”
那人被這麼一問,仔仔細細的幫溫聖算了一下,“可以,我們這一單還需要五天的時間做完,到時候你可以有足夠的錢買回國的機票。”
溫聖狠狠的吸了吸腮,然後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木倉上,目光一頓,嘴角勾起,手忽然勾住身旁的人,道:“我幫你多乾三天,到時候你把機票錢給我,還有送我一把槍如何?”
“你上不去飛機的,”紋身男無情道。
“這個你放心,”溫聖眸光陰鷙,道:“你隻需要賣給我,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帶回去。”
“你想乾嘛?”紋身男問。
溫聖嘴角的笑漸深,帶著陰暗:“自然是有大用處了,放心,不會牽扯上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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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餐簡單的吃了一些,溫語竹原本打算吃完就回家,但是一看,外麵不知道何時已經下了大雪,她依舊沒打算停留在這裡,正欲和顧寒商量送她回去這件事,他卻很及時的來了一個電話。
似乎很忙,他和她打了招呼,“我臨時有事,你先在這裡玩一下,等我忙完再說。”
溫語竹沒有打擾他談生意,於是隻能百無聊賴的呆了一會兒,不過外麵剛好下了雪,顧寒的房子裡還有壁爐,是個很歐式的設計,她忽然來了靈感,隨手抽了一張紙拿起筆畫了起來。
她急需錢,所以在顧寒公司上班的同時,還偷偷的在外麵接單子。
顧寒坐在書房裡,看著監控裡麵正在畫畫的溫語竹,眉心一蹙,將畫麵調大,見她畫的是稿圖,看結構就知道不是他們公司的,顧寒心下瞬間如明鏡,他細細的又瞧了幾眼,旋即打了個電話給張秘書,“去查一下夫人私下在和哪個地產合作,告訴他們,給的價錢往高去,到時候一律算到我的賬上就行。”
張秘書辦事很快,不一會兒就打電話來了,“顧總,和夫人合作的這一家地產是近期剛搬回國的地產公司,查了好久才知道老板是謝焱,他沒掛名,沒人知道老板是他,聽說是個不好惹的主,脾氣很壞。”
顧寒眉一挑,謝焱......?
他嘴角一勾,“沒事,你隻管把我的話傳達過去,夫人這邊瞞著,對了,把謝焱約出來,就說我的名字。”
顧寒掛斷了電話,說是來書房忙工作,但桌前根本沒有一個文檔,一直到晚飯的時候,外賣到了,顧寒才再次走出去,這次的外賣不同於中餐時的隨便吃點,顧寒特意請了廚師,專門定製了晚餐,送到了這裡。
餐廳的員工將餐具擺好,菜式上好,向顧寒和溫語竹道了句用餐愉快便離開了彆墅。
偌大的彆墅裡隻有顧寒和溫語竹兩個人。
顧寒修長的手指撚著長把打火機,對著燭台點燃,燈在燭火燃起的那一刻全都暗了下去,屋內隻剩下兩盞燭台的光,不暗,隱隱有些朦朧和曖昧。
溫語竹隱隱察覺到顧寒想乾什麼,她眉心微蹙,著實不習慣這樣的浪漫,更何況,讓她下意識覺得不好的事是顧寒手上又拿起了一瓶紅酒,紅色的液體正緩緩地往高腳杯裡蜿蜒。
溫語竹心下直呼不妙,果不其然,顧寒嘴角一翹,將倒好的紅酒遞給她,附帶了一句話,“來,為我們的新婚之夜乾杯。”
溫語竹看著他的酒,久久沒回應。
知道她不願喝,顧寒企圖緩解這氣氛,道:“婚禮我已經在籌備了,晚些就可以——”
“顧寒,”溫語竹倏地叫他名字,他一頓,安靜的聽她說。
溫語竹借著虛弱的燭火看著他的雙眸,一字一句,頂頂的沒心肝,“婚禮這件事,你不需要籌備,你不給我婚禮就是對我最好的新婚禮物。”
顧寒眸光倏地一暗,陰鷙的盯著她半晌,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,“原因。”
“因為我不愛你,”安靜的客廳響起溫語竹的話,在這浪漫的氛圍裡,倒是略顯得突兀和奇怪,可她神態認真,沒有半點說笑的意味,“我可以和你結婚,但是我不可能和你辦婚禮,在我心裡,婚禮是隻和愛的人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,而不是一場合約。”
她是真的對顧寒沒有任何的感情,更不會因為和他結婚了,就變得將他看成心底重要的人,於她而言,他放棄她的那一瞬間,就一輩子不值得原諒。
顧寒盯著她看了好半晌,目光晦暗陰鷙,瘮人得很。
直到溫語竹的指尖都快把自己的掌心給掐出血時,他才緩緩開口,語氣自嘲,“可以,我答應你,婚禮不辦,你也答應我,把這杯酒喝了。”
溫語竹不知道顧寒為什麼要這麼執著的讓她喝這杯酒,但是不能對著他得寸進尺,這是溫語竹摸出來的道理,她接過,一口飲儘。
從而忽略掉了顧寒沉著眼眸,眼底欲色漸深,鬆扣子的動作。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