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是在國外的那幾年,練成了稍微危險一點點就能夠感覺得到。
溫語竹收緊了抓著塑料袋的手,不動聲色的往反射鏡子裡看了眼,恨明顯的能看見那人的眼神有些閃躲,溫語竹拿出手機,不動聲色的按下了電梯鍵,電梯打開,她進去。
原本設想的是她進去了之後,如果那個人也進來了,她就出去報警,可是與設想裡的不同,他沒有跟著進來,而是站在原地,等著電梯關合,電梯隻剩下一個縫隙的時候,她和他的視線隔空對上。
那一刻,溫語竹像是忽然陷入了回憶,她覺得這個人的眼眸很熟悉,她愣了半天,忽然覺得自己的神經太過於敏感,可能是最近沒睡好,導致看什麼都不對勁。
這個人怎麼可能是他,他現在還在國外呢,而且以他的性格,要是回來了,不直接過來弄死她她都不姓溫。
溫語竹眸光微顫,默默的摁下了樓層數,然後一層一層的往上升,她認定是自己想太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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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.G總部的辦公室。
張秘書看著顧寒,低聲一咳,道:“顧總,聽人說,那個人剛出院就被人又搭進去了。”
顧寒似乎早有預料那般,視線望著高樓下的風景,單手插兜,另隻手轉動著手機,淡聲道:“太太還沒回家嗎?”
張秘書眼眸微顫,其實不怎麼敢在顧寒的麵前提起溫語竹,因為他的精神現在太過於敏感,張秘書這幾天都避開了這個話題,但是耐不住顧寒每天都孜孜不倦的問他一遍,“太太回去沒?”
張秘書依舊搖搖頭,然後為了避免刺激顧寒的情緒,他岔開話題道:“顧總知道是誰把那個人又打回了醫院嗎?”
顧寒沉吟片刻,心思根本不在張秘書的問話裡,卻也還是敷衍道:“謝焱。”
張秘書笑:“還真被您猜中了,的確是謝總給打進去的,顧總真聰明。”
這哄小孩的樣式顧寒是真的不願搭理,隨口回道:“按謝焱的脾氣,邊檸被下藥了,他能不去打?”
張秘書沒想到顧寒能接話,驚喜之餘道:“聽說那天謝總就到了,隻是聽說您......打了那個人,他就回去了,那時候我還以為他善心大發,沒讓那個人挨兩頓揍,沒想到謝總是憋到了今天而已。”
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顧寒的回話,張秘書抬眸一看,見他沒心思搭理他,於是也隻能默默的轉身走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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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語竹剛出電梯就聽見了手機聲音響起,是一條信息,上麵還有幾條,都是差不多的內容,每天一則天氣預報。
“今天天氣晴,宜出門,記得防曬。”
是一個陌生號碼,但是溫語竹卻知道是誰,因為這個套路,是她曾經追求顧寒的時候用的。
那時候的她,黏在顧寒的身後,極其不要臉的說:“顧寒,其實你說我們兩個挺巧的,你的名字帶一個寒,意味著寒冬,而我有一個溫,意識著溫暖,就像是我可以給你溫暖一樣,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?”
顧寒沒有予以理會,繼續抱著學生會的登記本往前走,溫語竹卻不依不饒的跟在後麵,莫名其妙來了一句,“今天天氣預報晴。”
顧寒不懂,回頭看她。
“宜出門,”溫語竹看著他笑,又加了一句,“也宜喜歡我。”
顧寒沉默的看了幾眼溫語竹,麵無表情的轉身走了。
此後溫語竹就每天都跟在顧寒的身邊,每天一個天氣預報。
“顧寒,今天晴,宜出門,宜喜歡我。”
“顧寒,今天雨天,小心路滑的同時,也要多想起語竹哦。”
“顧寒,今天陰天,灰黑色的天很危險,要把語竹帶在身邊。”
“顧寒,今天雷陣雨,宜和名字帶語的人同行,我覺得,我可以勉為其難的陪你!”
......
溫語竹的視線停在信息的界麵,等了一會兒,她退出,然後推開門進去。
腦海中又浮現了剛剛黑衣人的身影,此刻倒覺得是自己想多了,幾乎是菜剛放下的那一刻,那個發信息的號碼就打了一個電話過來,溫語竹想也沒想就掛斷。
沒什麼好說的,還是彆又吵起來。
溫語竹把菜放進冰箱裡,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拿出來放在陽台上晾乾,隻是眼神卻在下一刻看見樓下有一輛車,車門旁倚靠著一個男人,溫語竹定睛一看,是顧寒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,他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她的樓層,然後和站在陽台上的她視線對上。
溫語竹沒看幾眼就收回視線,手機卻在下一刻響起信息,是顧寒的。
——【下來,母親的股份拿回來了一點,我先把合同給你。】
但凡顧寒換一個理由她也可以直接拒絕,可他拿捏人心是最準的,知道她在意什麼,就拿什麼威脅她。
母親的股份是她最在意的。
說到底,還是因為母親去世前,牽著她的手,一字一句道:“囡囡,媽媽把股份都轉讓給你了,但是你現在還沒有成年,我就讓你爸爸先幫你保管了,到時候你長大了,可一定要拿回來啊。”
那時候的母親並不知道父親在外麵養了小三,但是夫妻本來就是最親密的,母親當然是哪裡感覺到不對勁但是又找不到證據,於是在轉讓股份這件事上,沒徹底的把父親防住。
那時候的溫語竹也不知道父親在外麵有家室,還是在葬禮上,他太開心,以至於喝多了,一是得意忘形,被葬禮上的人抓奸在床,溫語竹的母親沒有娘家親戚,大多數也沒來往了,所以沒人為母親說話。
溫亮正就更加過分了,把原本屬於溫語竹的股份打算給溫聖,最可悲的是,溫聖隻和她差了一歲,由此可見,溫亮正和小三已經認識了很久,也打外公的公司主意很久了。
可能是傲骨不允許她在這件事上讓步,也想讓母親死後有些尊嚴,她在股份這件事上,絲毫沒有退讓,也不會退讓。
溫語竹將最後一件衣服晾好,然後穿上鞋子往樓下走。
樓下,溫語竹看著靠在車門前的顧寒,伸出手,言簡意賅道:“合同。”
顧寒垂眸盯了她良久,旋即,笑容有些不達眼底,“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?”
溫語竹漠然的盯著他看,一言不發。
視線隔空對上,他們兩個人像是在做抗衡。
先是他敗下陣來,沉吟良久,忽然自嘲的扯了扯嘴角,旋即將手上的合同遞給了溫語竹,“暫時隻拿回了一些,到時候拿到了我再告訴你。”
溫語竹低低的嗯了聲,兩個人也有好幾天沒見麵了,倒是有些尷尬,她沒打算久留,卻忽然聽見顧寒道:“一起吃個飯?”
溫語竹拒絕的話到了嘴邊,驀然想起,股份是他幫她拿的,但是他大可不必如此,如果自己不去吃這頓飯,倒顯得像是一對情侶在鬨小脾氣,反倒去了,她請客,倒能夠把這點情誼給還掉。
她想了會兒,點頭道:“那就你挑一家,我請客,就當是謝謝你了。”
顧寒沒想到一頓飯也能被她說成公式化,他蹙眉,誤以為她是還在生氣,於是蹙眉道:“語竹,那晚的事......”
溫語竹就這麼平靜的看著他,打斷道:“我沒在生氣,我隻是想著,不想欠你而已。”
顧寒倒寧願她是生氣,也不願她隻是覺得不想欠他的,喉結滾動,他轉身開了車門,低聲道:“上車吧。”
顧寒帶著溫語竹來到的是廣場中心的湘菜館。
溫語竹很喜歡吃湘菜,顧寒不吃辣,但是和溫語竹在一起之後,他也在默默的改變自己的口味,現在變得無辣不歡,兩個人走進去,服務員上了菜單。
溫語竹把菜單遞給顧寒,顧寒沒客氣,勾了好幾個菜之後遞給溫語竹:“看看還要不要加些什麼。”
溫語竹正準備加一點自己喜歡吃的菜,卻看見自己想勾的那幾樣都被顧寒勾住了。
她默了默,才想起剛剛顧寒把菜單遞給她的時候說的是“看看還要不要加些什麼”他說的是加,不是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