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第二十個吻(1 / 2)

薄荷味熱吻 容光 9764 字 6個月前

第二十章

都是運動員, 隊裡每周量體重, 對體型和重量都有嚴格要求。因此, 所謂的宵夜也不過是食堂裡的一杯脫脂牛奶,兩人皆是一手捧杯, 一手拿隻青椒茄子餡的素包子, 邊啃邊往宿舍走。

程亦川嘀嘀咕咕:“這也算是請宵夜, 不知道是請哪門子的宵夜……”

“嫌這嫌那,有種彆吃。”宋詩意伸手來搶, 卻被他眼疾手快躲了開去。

他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啃了,塞了一嘴東西, 話都說得含含糊糊:“請都請了, 整磨還要搜肥去?”(請都請了,怎麼還要收回去)

宋詩意看得好笑:“不是嫌棄嗎?”

他終於把嘴裡的東西都吞咽下去,用一種“我給你三分薄麵”的表情看著她, 說:“不浪費糧食是種美德,何況也是你的一點心意, 我就勉為其難——哎,你上哪兒去?”

宋詩意在看見他的表情那一刻,就已經有預感他會大放厥詞, 白眼一翻,轉身走了。

他在後麵嚷嚷,她就頭也不回擺擺手:“宵夜也請了, 各回各家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程亦川有點心煩, 怎麼每一次都是這樣?她跟他的見麵好像總以她的率先離場告終, 多少次他話都沒說完,她就這麼瀟灑揮手、揚長而去。

“喂!”突如其來的衝動,他衝她喊,“宋詩意!”

那個人影一頓,回過頭來,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,一臉疑惑地看著他:“怎麼了?”

他張了張嘴,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最後隻能罵了句shit,朝反方向走了。

*

魏光嚴一如既往回來得很晚,十點鐘,大汗淋漓推開了宿舍的門。

程亦川坐在床上看書,英文原著,Catch-22。

前幾天他從本科同學那要來了這學期老師給的書單,訓練回來抽空讀一讀。他不想承認,但又不得不承認,魏光嚴的刻苦在冥冥之中也推動著他往前走。

聽見開門聲,程亦川沒抬頭,還靠在枕頭上埋頭讀著。

這一陣和魏光嚴的相處就這麼一直不冷不熱的,沒有過多衝突,也沒有什麼交流。反正就是同一屋簷下一同居住的陌生人,沒必要交心。

可魏光嚴脫了衣服,換上T恤,忽然回頭看著他。

“今天收卷的時候,你改了宋詩意的卷子吧?”

程亦川倏地抬頭,腦中警鈴大作,嘴唇動了動,“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”

“我看見了。”魏光嚴直視著他,“你趁她走了,把她的答案改了。”

“你看錯了。”

“眼睛長在我自己臉上,看沒看錯,我比你清楚。”

兩人對視片刻,程亦川率先沉不住氣,扔了書,跳下床,改變了自己仰視他氣場不夠的局麵:“魏光嚴,你要乾什麼?”

魏光嚴一頓,眉頭皺了起來:“我要乾什麼?我能乾什麼?”

程亦川冷笑一聲:“你最好什麼都彆乾。”

他比魏光嚴還要高幾公分,居高臨下俯視著,眯眼說:“你跟我之間的事,不要牽扯其他人。要是讓我知道你去告密了——”

“告密?”魏光嚴怒從中起,推了程亦川一把,“滾□□蛋吧!誰他媽要告密了?程亦川,你少看不起人,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人嗎?背地裡打小報告?”

“是。”程亦川答得斬釘截鐵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魏光嚴氣得說不出話來,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了,死死等著他,好半天才咬牙切齒說:“是,我是從你來隊裡那天起就不待見你,但你用不著把我想得那麼壞。盧金元做事沒底線,不代表我也沒有。我再不喜歡你,也不會背地裡搞什麼肮臟手段!”

說完,他一把扯下掛在衣架上的毛巾,轉身進了衛生間。

留下程亦川一個人站在房間中央,擔憂被疑惑取而代之:哎,這人好像……也沒那麼壞?

*

在下一節英語課來臨之前,考試成績不會出來,於是日子又成了三點一線:食堂、雪場和宿舍。

對卷子被改一事毫不知情的宋詩意,在母親生日前一周,把禮物寄回了北京。

隔日卻收到陸小雙的電話:“你媽不收,冷著臉說打哪兒寄的退回哪兒去。”

宋詩意沒想到鐘淑儀的怒氣值已經到達這個高度了,從前那麼要麵子的人,如今在外人麵前也不想做做場麵了。

她一頓:“你勸了沒?”

陸小雙有氣無力地說:“怎麼可能沒勸?我口水都說乾了,她連門都沒讓我進。你是沒看見她那張臉,滿臉就一句話——知道你倆一個鼻孔出氣的。”

宋詩意笑了兩聲,隻能草草回答: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那這禮物——”

“先放你那兒,我給她打個電話,想想法子。”

說是想法子,其實也沒法子。

鐘淑儀這人是個倔脾氣,一輩子都這麼要強,不撞南牆不回頭,從來都說一不二。丈夫去世後,她隻剩下這個女兒,更是執拗到沒法說。

自打宋詩意歸隊後,她就徹底和女兒斷了聯係。

國家集訓隊每次集訓完畢,都會給運動員一段休假時間,年初時宋詩意回過一次北京,被拒之門外。當時是大晚上,她沒法進屋,隻能去陸小雙家裡湊合了一晚,打算第二天又回家繼續磨。

她還以為隻要功夫深,鐵杵磨成針。

哪知道鐵杵沒給她這機會,第二天連家裡的小賣部也收攤了,報了個夕陽紅的廉價旅行團,一走了之。

家門口貼了一張字條:你一天不退役,就一天彆認我這個媽。

宋詩意深吸一口氣,撥通了母親的號碼。

無人接聽是理所當然的事,她連撥六七次,始終沒撥通。彆無他法,她把電話打去了隔壁鄰居家。

“張叔,我媽可能手機靜音,沒聽見我的電話,麻煩您幫我看一下她在家嗎,行嗎?”

電話很快交到了鐘淑儀手裡。

家事能叫陸小雙知道,因為她畢竟隻算半個外人。可鄰裡鄰居的,鐘淑儀的麵子還是要強行撐住,不好直接拒絕。

那邊很快響起了久違的聲音:“什麼事?”

生硬、冷淡,但畢竟還是接電話了。

宋詩意記不清她有多久沒和母親通過話了,也許是三五個月,又或許更久了。起初她的電話鐘淑儀還會接,回回都和她扯皮,要她退役回家。可發覺她完全沒有放棄的念頭,也絕不可能退役後,索性電話也不接了。

鐘淑儀不是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人,母女倆長得很像,都很秀氣,可惜身體裡都藏著同樣的靈魂,跟鋼筋鐵鑄的一樣。

於是宋詩意隻能每隔一陣就給她發信息,大多是說自己在隊裡過得很好,偶爾夾雜幾句隊裡的趣事,或是周末出門的所見所聞。

信息無一例外,石沉大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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