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第五十五個吻(2 / 2)

薄荷味熱吻 容光 9809 字 4個月前

程亦川惱羞成怒,把胸一挺:“露了又怎麼樣?你就說吧,我到底哪點比他差了?”

都是一個腦袋兩隻手,當誰沒肌肉?

程亦川從小到大引以為榮的不隻是滑雪技巧,他從牙牙學語起就被叔叔阿姨們誇讚模樣生的好,後來長大了,更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,女生們青睞有加的對象。

怎麼擱宋詩意這兒,就好像成了個乳臭未乾、毫無男性魅力的小男生?

宋詩意撲哧一聲笑出來,“行行行,你不差,你身材好的很,誰都不如你。”

她當打發稚童一般,去陽台上拿衣架來,讓他晾衣服。

程亦川有氣無處發,隻恨恨地咬牙切齒,好你個丁俊亞,趁人不備露肉是吧?還打算用肉體吸引彆人的注意,真是陰險狡詐,卑鄙無恥!

他氣勢洶洶把衣服掛上,另一邊,宋詩意找了件放在陸小雙家的夏天的睡衣。

“這件挺寬鬆的,之前我放小雙這兒的背心,要不你先湊合穿?”

程亦川眼睛一眯,下巴高抬:“不穿。”

宋詩意一頓,還以為他的潔癖上頭了,“喲,你還嫌棄我?不穿拉倒。”

程亦川沒吭聲,瞪著眼珠子看著她,心道,他都能在你麵前什麼都不穿,我穿什麼?

怎麼,當誰不會露肉?

看不起誰啊,當誰身材拿不出手嗎!!!

於是露肉的程亦川頂著鮮活的肉體在屋子裡晃蕩了一整晚,晃得宋詩意頭暈眼花。

秉承運動員的良好作息,兩人早早躺下。一個在閣樓上,一個在下鋪。

開放式的loft,上麵的人翻個身,下麵的也能察覺到。躺了一會兒,宋詩意低聲說了句:“彆動了,程亦川。”

上麵的人一頓:“我吵著你了?”

“咯吱咯吱,跟老鼠似的。”

程亦川嘟囔:“這床也太硬了。”

“將就睡一晚吧。基地的床也沒軟到哪兒去,你是怎麼睡著的?”

“我到隊裡第二天,網上買了張席夢思。”聽語氣他還挺得意。

“……”她早該猜到。

既然睡不著,那就說說話。

隔著塊樓板,宋詩意為他千裡迢迢趕來北京致謝,雖說這聲謝謝來得遲了些,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。

程亦川說:“謝謝這種話,留到將來再說吧。”

“哪個將來?”

“你的腿完全康複,重新站在亞布力的那個將來。”

宋詩意一頓,沒想到他又提了一遍。下午是她失態了,被生活磋磨得千瘡百孔,又被現實打得萬念俱焚,他問什麼她就答了什麼,後來想想,不免好笑。這世界上沒那麼多如果,如果腿能康複,如果有機會重頭來過,如果……

她自己也知道,這腿是沒法好起來了。

孫健平當初找遍了隊裡能用的資源,把她從國內送去香港,最終也還是沒能完全治好,程亦川的話不過是安慰她罷了。

她好笑:“你還上癮了?安慰的話,說一次就夠了。”

上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,那家夥爬了起來,從床邊的欄杆上探了個腦袋出來,“誰安慰你了?我是認真的。”

宋詩意躺在床上,與那個腦袋對視著,他的眼神裡有一種執拗的光彩,令她一愣。

認真的?

那人趴在床邊,問她:“知道TomGilbert嗎?”

名字似乎有點耳熟,但她搖了搖頭。

“那澳大利亞的跳台滑雪運動員Ashley呢?”

“廢話。”練滑雪的誰不知道?

樓上的人露出小白牙,燦爛一笑:“知道就好。Gilbert當年是她的康複醫生,她受的傷比你嚴重多了,最後都照樣拿了冬奧會冠軍。你這點小傷小痛的,不在話下。”

宋詩意錯愕地望著他:“你是讓我去找他?”

可她上哪兒找去?

程亦川一臉神氣地伸出手指頭,搖了搖,“Nonono,我程亦川一向幫人幫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人我已經替你聯絡好了,就等你上門。”

他把Gilbert對她的病情評估說了一遍,明明是孩子氣地趴在床邊的模樣,說話的樣子卻很專注。她從不知道他對她的腿傷竟知道得如此詳儘,也沒想到那句讓她重頭來過並非戲言。

宋詩意怔怔地看著半空中的腦袋和那仿佛永遠喋喋不休的嘴,半晌才開口:“你什麼時候找的他?”

“那晚你帶我去吃涮羊肉的時候。”

“怎麼找到的?”

她不是傻子,那樣一個隻在新聞報紙上出現過的外國康複醫生,找起來有多費勁,又要走多少彎路?可程亦川竟隻字不提,就這麼憑空替她抓來了救命稻草。

按照程亦川的性子,本該得意洋洋說一說自己是怎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讓遠在歐洲的程翰動用了多麼大的人脈,才終於找到Gilbert,並順利說服他接下宋詩意的案例。可他在半空中俯視著躺在床上的人,張了張嘴,最終省去了那說不清的勞苦功高。

她披散著頭發睡在枕頭上,素淨纖細,黑發像朵盛開的花,越發襯得她麵容蒼白。

沒有了高山白雪,宋詩意就隻是普普通通的姑娘,二十五歲,也會哭泣,也有脆弱的靈魂。旁人一生中中能夠受到的挫折,她也毫不例外要一一走過。

程亦川俯瞰著她,收起了神氣,收起了得意。

他低聲說:“信息時代,找一找,總能找到。”

那並不是什麼關鍵所在,關鍵的是——

“宋詩意,你會好起來的。”

重新踏上雪山,回到亞布力,曾經的輝煌,曾經的驕傲,統統會回來。他不願看她這樣柔弱地向生活臣服,她就該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姑娘,似笑非笑的捧著手心裡他的簽名,甩甩馬尾,說他還嫩得很。

像是在勸慰她,又像是在勸慰自己,程亦川的聲音像是希臘神話裡的阿波羅,能夠預言未來。

他說:“要拿冠軍的不止是我,還有我們前世界亞軍。”

他笑出一口小白牙,懶洋洋地說:“我等你啊,師姐。”

良久,他聽見下方的人歎了口氣:“程亦川,這筆債,我可能還不起。”

是金錢,也是人情。

他翻身躺在床上,說:“我才不要你還。我程亦川一向做好事不留名——”

“你就叫我紅領巾。”剩下的話,她喃喃出口,和他低聲應和。

笑的同時,眼眶有些熱。

她問:“程亦川,你是天使嗎?”

樓上傳來他洋洋得意的笑:“現在知道我好了吧?再給你一次機會,說,我和丁俊亞誰的身材好?”

宋詩意低聲笑起來,片刻後,存心說:“丁俊亞。”

樓上的笑聲沒有了,下一秒,那隻腦袋又一次探了出來,帶著憤怒的表情:“你說什麼?有膽再說一遍?!”

樓下的人終於沒忍住,放聲大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