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索收斂思緒, 把錄音筆塞回包裡, 跨下床去給舍嚴開門。
房裡開著窗,門一開, 一陣風起,舍嚴打量她。
她沒洗頭, 隻洗了澡, 光著兩隻腳還沒穿襪子, 衣服上都是褶子, 她應該剛從床上下來。
舍嚴拎著兩個塑料袋問:“房裡吃還是下樓?”
“你都拿上來了,房裡吃吧。”
施索回屋, 把床上用的小桌子打開,讓舍嚴把吃的擺在上麵, 然後把角落裡的凳子搬到床邊說:“你坐這兒。”
她自己則跨上床,熟練地盤了個腿。
施索很喜歡在床上吃飯,她覺得人一天中最放鬆的時間就是在床上度過的這一段, 吃飯是件身心愉悅的事, 床才是它最佳的享受場所。
施索幫著把餐盒拿出來,問:“你買了什麼?”
“酸湯肥牛, 西芹炒山藥, 西葫蘆炒肉,”舍嚴把飯盒拿出來,“菠蘿炒飯。”
“今天有點素。”施索隨口說了句。
舍嚴見她不像經曆過上午的場景後沒胃口的樣子, 他問:“再點份葷的?”
“不用。”施索問, “你夠吃嗎?”
“夠了, 炒飯量很大。”
“那就不用再點了。”施索說。
兩份飯拿了出來,舍嚴把清空的塑料袋繞成一個結,先放到床頭櫃。
施索手上也清空了一個塑料袋,她胡亂團了下就想扔到地上,反正待會兒還要裝快餐盒。見到舍嚴把袋子打結,又規規矩矩放到桌上,施索動作慢了慢,想了下,她說:“今天的事你怎麼看?”
“嗯?”
“如果讓你來做這條新聞,你會怎麼做?”
舍嚴拆著筷子說:“先放結果,再講過程和起因。”
“沒問你順序,內容呢?內容怎麼做?”
舍嚴道:“台裡跟律所有合作關係,報道點到為止,不用太深入。”
“如果能深入下去,你覺得能怎麼做?”
舍嚴把筷子放到施索麵前的飯盒上,說:“探討年輕人的抗壓能力。”
“還有呢?”
“危房改造的問題。”
施索:“……”
舍嚴笑了下,說:“飯菜冷了不好吃。”
“嗯。”施索點頭,把已經變成一團的塑料袋隨手往床頭櫃上一扔。
酸湯肥牛比較開胃,施索盯著它吃,把肥牛清乾淨,她邊撈底下的土豆粉,邊問:“你怎麼看梁橋這人?”
舍嚴看了她一眼,說:“普通人,普通律師。”
簡單兩個詞,都是普通,施索細細咀嚼了下舍嚴的回答,覺得挺有意思,“普通人?普通律師?”她重複了一遍。
努力工作,力爭上遊,這是普通人。功利心重,看中輸贏,這是普通律師。舍嚴覺得沒什麼好說的,人人都是這樣,努力工作學習,在工作和學習中不斷競爭,人人普通。
把土豆粉挑出來,放進施索碗裡,他又聽施索問了一句:“那你怎麼看我?”
舍嚴筷子一頓,抬眸看著施索。
因為用小桌子吃飯,兩人間距離縮得比平時近,他能看清施索眼眸中的影子,她眼中是他。
反過來,他眼中也是她。“就這麼看。”舍嚴答。
施索沒明白,她放大雙眼,露出一個問號。舍嚴停下筷子靜靜地回視她,施索正要問,忽然注意到舍嚴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