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王強迫的女子, 不知幾何, 能讓他留下印象的並不多。至於為何會記得那個在客棧裡匆忙劫掠的女子,一來是那女子確實很美,不敢說萬裡挑一, 起碼也是百裡挑一的美人兒。二來,則是因為那女子夠烈, 被他寵幸了, 竟還想著為夫報仇。
嗬嗬, 跟著他,不比跟著她那個行商的相公強嗎?竟然如此想不通,那他也隻好辣手摧花, 將一個嬌滴滴的美人,打死了事。
周王還恍惚記得,他掐著那美人的脖子, 一拳拳下去, 那美人兒掙紮卻無力呼喊求救, 看著她越來越無助的模樣, 他越有施暴的快感。他把她打得頭破血流, 七孔都在冒血, 原本嬌嫩的臉頰上被尖銳的石子劃出傷痕,哈哈哈, 這就是不肯服從他的下場!
最後,他讓人把已經停止掙紮卻還有一口氣的女子扔到了荒郊野嶺,想象著野犬餓狼是如何一口一口撕咬蠶食了她, 周王心裡就感覺到無比暢快。
順我者生,逆我者死。
然而此刻,周王卻又看到了那個女子。她依偎在父皇身邊,臉上紋了一朵豔麗的牡丹,雪膚紅唇,嬌豔無比,而那目光中卻又透露出涼薄和譏諷。
是她。他不會認錯的,她竟然沒死?!
周王瞪大了眼睛看著座上那女子。那女子嬌嗔地看向身邊花白頭發的皇帝,撒嬌道:“陛下,您看啊,周王也在看人家呢。”
那女子笑起來的時候,麵上那朵牡丹花,好似綻放開來,更顯勾魂奪魄,然而她的眼睛裡,卻沒有一絲嬌俏,唯有報仇的決心與堅毅。這女子,便是盼星了。
在皎月的幫助下,她臉上的疤痕在休養多月後,淡了不少,可是依舊無法徹底根除。皎月索性便替她紋上了這朵牡丹,不僅遮蓋了傷疤,還令原本清純氣質的盼星,多了幾絲嫵媚與妖嬈。
盼星名義上跟著李媽媽南下臨安,實際上卻是在皎月的安排下,北上京城,一舞成名,名動京城。李懋這個太子雖然一向低調,但是想法子把一個美人送到宮裡,卻還是可以做得到的。
盼星跟在皎月身邊這麼長時間,她本就是聰慧的女子,學了皎月的三分嫵媚,加上她本就是從小被精心培養的花魁,沒費什麼力氣,就將這年邁的老皇帝迷得暈頭轉向。
盼星雖然答應皎月不會貿然行動,送掉自己的性命,可是這不代表她就放棄了報仇的念頭。隨侍在年邁的老皇帝身邊,盼星等得就是這個時候,周王和齊王回京,也就是她報仇的開始。
“陛下,這兩位王爺……怎麼稱呼啊?”盼星疑惑又好奇地看著齊王周王,周王的額頭上卻瞬間淌下了冷汗。父皇的年紀上去以後,就開始如同獸類一般警惕入侵者,而他第一個謹防的,就是他們這些兒子。
父皇寵幸的美人,卻對他們兄弟另眼相看,父皇能好受才怪呢!周王瞬間便明白,這女子是有備而來,她不在乎父皇的寵愛,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,隻要能讓父皇猜忌他們,她就算成功了!
“孽子!”果然一聽盼星的話,皇上頓時就吃味不已,看著滿頭烏發的兩個兒子,再想想方才二人哭喪似的大喊,是不是心裡就盼著自己早死呢?!
“還不快滾出去!給朕回府,好好反省!”皇上怒喝,齊王和周王有苦難言,磕了頭後連忙退了出去。
盼星看著周王狼狽離去的背影,心裡冷笑一聲,麵上卻對著皇上露出崇拜的眼神:“陛下,您罵他們,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,果然還是您厲害呢。”
聽到美人奉承,皇上果然大樂起來,年齡的弱勢他無法彌補,可是他手中握著的權柄,卻是這些兒子沒有的。盼星三言兩語,就將皇帝對權欲的把控,激發到最高。誰敢打他皇位的主意,那就是找死!此時太子再送上齊王與周王私營鹽鐵的證據……方能讓皇帝
周王心裡暗暗叫苦,但是在宮裡卻不敢表露出來,直到出了宮門,他才拉著哥哥想要說盼星的事。
“哥,大事不好了!”周王滿臉急切,但是齊王卻完全沒有心思聽他說話,方才驚鴻一瞥,他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,翩然若仙,綽約嫋嫋,是她!
“你先回府!有事明日再說!”齊王搶過一邊侍衛手中的馬韁,翻身上馬,立即朝著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。她究竟是誰,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,她……到底有何目的?!
齊王心中一堆疑惑,根本無心關心弟弟在說什麼,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,追上她,追上她!
如果她真是趙怡然……齊王握緊手中韁繩,麵露堅定,他一定要弄清楚真相!
青石黛瓦的小巷子裡,皎月撐著油紙傘,款款而行。身後,踢踏踢踏的馬蹄聲越來越近,皎月微微一笑,卻好似沒有察覺,繼續慢慢地走著。
“籲!”齊王勒住馬韁,停在了皎月身後,手中的鞭子順勢甩了出去,恰好將皎月手中的紙傘給打飛出去。
“啪”的一聲,紙傘落地,皎月故作訝異地回頭,恰好對上齊王直白而火熱的目光。
“果然是你!”
皎月收起臉上的詫異,微微一笑:“原來是齊王殿下。”
齊王緊盯著皎月,那夜的場景再一次出現在他腦海中,她幽怨的眼神,哀泣的訴說,令齊王總是生出一種不知恍惚之感。
那一夜發生的事,究竟是夢境還是事實?那一截袖子,會不會是他不小心從某位侍女身上扯下來的?而她所說的那些話,會不會隻是他的……臆想?
“你怎麼會在京城?”齊王坐在馬上,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。這個女子,身上藏著太多謎底。她若是趙怡然,那她怎麼會神通廣大到假死脫身?若她不是趙怡然,她又是誰?神秘失蹤,又突然出現在京城……
皎月微微一笑:“殿下說笑了,我為何不能出現在京城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