皎月無奈歎氣:“行了,你們就彆操心了。我都有數呢。”皎月甩了甩手裡的賬本,“我回到金陵,他要是還找不到,那就真的如清兒、沐兒所說,給他們換個爹吧。”
溪婼呆愣,盼星卻已經恍然大悟:“姑娘,你是故意回金陵的吧?”金陵是姑娘與陛下初遇的地方,陛下肯定會在此地安排了眼線。姑娘若是要躲,天下之大,那便真的如大海撈針,可若是回了金陵,那目標便小得多了,用不了多久,京城那邊自然會收到消息。
“也差不多時間了。”皎月眯了眯眼睛,“他這人,也就這點耐心了。”
當初,她定下五年之期,一來是為了原主的心願,用這五年時間,走遍大江南北,閱遍名川大山,享儘自由自在,而另一方麵,也算是對李懋的考驗吧。
五年的時間,對於一個帝王來說,不算長,可也不算短。他若是輕易放手了,皎月自然不會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。若是他始終執守,那她便與他餘生共度,也算是給原主一個完滿的結局。
何況,如今她有白衣樓在手,又有富可敵國的產業,就算是進了宮,還不是想出來就出來?依靠自己而立足,這才是原主真正想要的暢意自在吧。
第二日便是清兒和沐兒的生辰,盼星和溪婼早早準備起來。皎月親自為兩個孩子換上新衣,一行人熱熱鬨鬨地出門。
她們的目的地是毓秀園,就是昔日花朝節舉辦之所。皎月命人包下毓秀園,請來了雜耍班子,專為兩個孩子表演。
誰知,進了毓秀園後,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行人來。為首那紈絝一臉貪婪地看著皎月,眼中滿是淫·欲。
“喲,這是哪兒來的幾位美人?”一臉酒色的紈絝摸著下巴,貪婪地看著皎月一行人。皎月、盼星與溪婼都戴著麵紗,可即便如此,也遮不住三人的風采。
皎月雖生產過了,可是有星光助她調養,她隻增風韻,不減姿色,站在人群之中,便是最耀眼的存在。
這紈絝子弟乃如今的太守之子,昔日顧行雲得李懋賞識,他的父親顧太守也因此調往京城,新來的陸太守不知當年的過往,他的兒子自然就更不知曉了。
這盧公子早就盯上了皎月一行人,趁著今日機會,偷入毓秀園,便想劫色。
“這位小娘子。”盧公子故意往皎月跟前晃去,立即就有仆從攔在皎月幾人跟前,攔住了盧公子。
“何人敢如此無禮!還不速速離去!”
聽到這話,盧公子大笑起來:“在這金陵城裡,還沒有哪裡是小爺我不能去的!小娘子要是識相的話,就跟著我回去。”他瞟了清兒和沐兒一眼,“小爺不嫌棄你是個寡婦,你要是伺候好了小爺,這倆小崽子,我便許你養著。”
“大膽!”盼星怒道,清兒和沐兒是她們的眼珠子,哪能允許這般無賴如此輕蔑地對待!
“誰說我是寡婦的?”皎月淡淡地開口,那盧公子聽到她的聲音,更加興奮:“誰說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小爺我不嫌棄你!”
“混賬!”溪婼與盼星麵帶憤怒,可還沒等她們開口,便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怒喝。
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男人,盼星不由瞪大了眼睛,五年多過去了,李懋已經不是剛及弱冠的青年了,這五年的帝王生涯,讓他變得更加沉穩威嚴,但是他看向皎月的眼神,卻依舊小心翼翼,視若珍寶。
皎月卻絲毫不覺得驚奇,牽著清兒與沐兒的手,看向李懋,微微一笑:“你來了。”
盧公子怒視著李懋這個程咬金,不滿道:“你是哪個?竟然敢打擾小爺的好事?!”
李懋藏在袖子裡的手,因為憤怒而顫抖著:“竟敢擾我妻兒!來人,把這家夥拿下!”
李懋帶來的侍衛,立即迅猛地將盧公子一行人拿下,盧公子被人一腳踩在地上時還在拚命叫喚:“你是誰?!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?!”
李懋厭惡地看著他,給身後的葉銘一個眼色,葉銘立即拱手領命:“陛下請放心,臣立即就將此地太守拿下。”
“什麼?!陛下?!”盧公子驚恐地瞪著眼睛,他是陛下,那、那、那小娘子是……
盧公子拚命地扭頭想要去看皎月,李懋立即一腳踢過去,盧公子瞬間便沒了聲響,昏迷前,他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……完了,他竟然調戲了皇帝的女人!還將皇子公主叫做小崽子……
可是……陛下何時娶妻了?還有了這麼大的孩子?!
命人將不速之客清走後,李懋重新回頭看向了不遠處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。藏在袖子裡的手不受控製地抖動著,五年多了,距離上一次見麵,已經五年多了。
前五年,他遵守約定,不敢有任何行動,每一日都忍受著蝕骨的煎熬,直到五年之約一到,他便命人開始滿天下地尋找她的蹤跡。
可就如盼星所說,要找一個不知行蹤的人,那真是如大海撈針一般。若非皎月故意來到金陵,隻怕李懋是一輩子都彆想找到她了。
李懋幾乎是一接到消息,便馬不停蹄地趕往金陵。誰知剛到目的地,便聽到她被人調戲的場景。
李懋瞬間便怒了。誰敢說她是寡婦?!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。年紀大約四五歲的模樣,唇紅齒白,模樣似她,然而眉宇間又看得出他的影子。
李懋覺得,自己此生所有的運氣,似乎都用在遇到她了。五年的等待後,她竟然還能給他如此驚喜!
“月兒……”李懋顫聲著叫出皎月的名字,雙腿卻好似石頭似的釘在地上,生怕自己一動,就又從夢裡醒了過來。
“阿娘,他是誰啊?”清兒仰起頭,好奇地看著皎月。
皎月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,輕輕推了推他們:“不是說要找阿爹嗎?他就是你們阿爹啊。”
“真的嗎?!”清兒和沐兒同時驚喜地看向李懋,李懋蹲下身,朝他們張開了手臂:“我是你們的阿爹啊……”
清兒和沐兒對視一眼,終於同時衝向了他。小鋼炮似的兩個孩子,差點將李懋衝倒在地,可是他卻覺得無比滿足。聞著孩子身上的香氣,看著不遠處站著的那個盈盈淺笑的女子,李懋覺得,自己殘缺的心,終於被填滿了。
自從李懋登基後,勵精圖治,國泰民安,風調雨順,可以說,京城裡的百姓都有些無聊了,畢竟皇帝未婚,就連八卦,都找不到對象。
可就在這幾日,京城裡忽然就爆出了一個天大的八卦,陛下要立後了!立的還是一位無名無姓的民間女子!
這一消息,剛把眾人炸了個外焦裡嫩,還沒回神之際,陛下又丟下一顆重磅炸彈,他不僅要立後,還要冊封太子和長公主!
這、這、這哪裡來的太子和長公主啊?!難不成陛下是當了後爹?!
滿朝文武都瘋了,陛下您可是一枚正經的單身漢啊,這些年,連宮女也沒見您碰一個,您不能眼紅彆人有兒有女,就隨地撿啊!
耳聽為虛,眼見為實,眼看著滿朝文武似乎都對他要冊封太子之事滿是疑慮,李懋索性便帶著沐兒一同上朝。
皎月可是親自教導過一代帝王,沐兒和清兒由她親自教養,自然毫不怯場。麵對滿朝文武的打量,小家夥依舊鎮定如常,乖巧地跟在李懋身邊,那張與李懋有三四分相識的小臉,瞬間便俘獲了幾位執政大人的心。
不用看了!就是他了!
執政大人們本來早已對皇帝陛下失去了信心,都開始暗中觀察幾位皇弟與皇侄之中,是否有合適人選。沒想到,陛下竟帶了個意外驚喜,小皇子聰慧又乖巧,隻要確定血脈不亂,管他是什麼時候生的,為何這麼大了才帶回宮裡,冊封太子毫無疑慮!
次月,李懋迎娶皎月為後。同年,冊封沐兒為太子,清兒為長公主。
皎月為後後,不設問安,不限出行,宮內宮外,隨她心情。人人都道皇後任性,沒有規矩,然而陛下寵之,又能奈何?
若乾年後,待沐兒和清兒成年,沐兒接管這江山社稷,清兒則執掌白衣樓。
李懋便跟著皎月,暢遊這萬裡河山。自此,日出是你,日落是你,風雨是你,晴空是你。
李懋徹底貫徹跟屁蟲戰略,皎月到哪,他便到哪。白頭偕老,一世不分,
“嘶……”皎月再一次醒來時,發現自己倒在寒潭之中。徹骨的寒意令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,皎月撐著身子,掙紮著從寒潭裡爬了起來。
抓起潭邊的布巾,皎月先將自己裹了起來,一邊四處打量著周圍。
這是一個圓形的水潭,處於山洞之中,看著似是有人精心布置,與此同時,皎月腦海中不斷湧現出原主的回憶。
原主姓莫,名思君,乃斷劍山莊老夫人沈氏的侍女。又或者,她名為侍女,實際上,卻隻是沈夫人豢養的藥人罷了。
沈氏有一個親侄女,姓柴名寧兒,乃青城派掌門與沈氏之妹的女兒,也是斷劍山莊少莊主路元辰指腹為婚的未婚妻。
隻可惜,十二年前,青城派為魔教所滅,當時才三歲的柴寧兒也身中劇毒,幸虧沈氏及時趕到,勉強救下了柴寧兒一命。
可即便暫時救回一條命,柴寧兒卻依舊飽受劇毒之折磨。沈氏待柴寧兒猶如親女,不惜一切代價要救回柴寧兒。為此,甚至不惜一命換一命,她找到一位和柴寧兒相同年歲的女孩,從小就用藥養著,配以相應的功法,練上十年後,她的血,便成了解柴寧兒劇毒的解藥。
隻是這女孩也不是隨便哪個都行,她得是至陰之體,這樣她身體裡的血,才能壓得住柴寧兒身體裡純陽霸道的劇毒。
等到這女孩養足十年後,就可以一點一點地放血給柴寧兒。一開始不可以多,得讓柴寧兒適應一段時間,等到她適應了,就可以一次性為二人換血。這樣,柴寧兒便可徹底除毒,而那個小可憐,便隻能放乾滿身的血,痛苦地死去。
而如今,皎月便成了這個小可憐。
皎月是沈氏在外‘撿’來的小女孩,五六歲的時候便到了斷劍山莊。沈氏對她極好,幾乎當半個女兒來養,自小莫思君便每月都要浸在藥潭中,沈氏解釋說這是因為要傳授她沈氏獨門的武功,得配合藥潭才能事半功倍。
莫思君自然信她,因為沈氏待她太好了,雖然名為侍女,卻從不讓她乾重活,不僅親自傳授她功法,還讓她與柴寧兒一起學琴棋書畫、詩詞歌賦。
一開始原主還有些膽怯,可是沈氏卻安慰她說,柴寧兒身子不好,沒法學她的功法,日後嫁給路元辰,隻怕也沒法給斷劍山莊開枝散葉,所以沈氏才選中了她,自小跟柴寧兒一起養著,兩人感情好,一同嫁給路元辰的話,也不至於爭風吃醋。
莫思君被這一套話給忽悠住了,斷劍山莊少莊主路元辰俊朗非凡,十二歲便在江湖上一劍成名,哪個少女不懷春呢?莫思君得知沈氏竟然要將她許配給路元辰,當即便高興壞了。
她知道,這一切都是沾了柴寧兒的光,因為她身子不好,她才有了這個機會。所以莫思君更加勤快練功,待柴寧兒也更加用心,好讓沈氏知道,自己便是嫁給路元辰,也決不會搶柴寧兒的尊榮。
當莫思君練功十年後,沈氏開始為柴寧兒療毒,要放莫思君的血時,便哄騙她說,要看看她的誠意,能否為柴寧兒舍血棄肉。
隻是一小碗血而已,莫思君傻傻地都同意了。柴寧兒都將夫君分給她一半了,她舍一點血,又怎麼樣呢?
可惜啊,這個傻丫頭,根本就不知道,柴寧兒到最後,也沒打算將路元辰分給她,而她要的,也不隻是那一點點血。莫思君到最後,不僅丟了一顆芳心,還丟了卿卿性命。
而直到臨死前,莫思君才回想起來,自己本也不是什麼被家人丟棄的孤女,她是被沈氏掠奪來的,雖然記不清自己究竟姓甚名誰,但是她卻記得她也是有父母寵愛、兄長疼愛的人,是沈氏用藥抹去了回憶,讓她一個本該被嬌寵長大的女孩,不但以侍女之身卑賤地活著,最終還賠上大好性命。
皎月收集完所有的記憶,總算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寒潭裡泡著了。她這分明泡的是藥潭啊。算一算年紀,下個月就是她來到斷劍山莊十年的日子了,也就是說,下一次浸完藥潭,就該到她給柴寧兒放血的時候了。
“實在是太疼了……”
皎月抬起頭,便看到半空中有一個藍衣少女屈膝抱著自己,瑟瑟發抖,“姑娘,求求你,救救我,我不想就那麼死去……太疼了……真的太疼了……”
“好……”皎月溫柔地對著她伸出手,“我答應你,這一世,不會再讓你成為彆人的踏腳石了。”
藍衣少女試探著將手放到皎月手中:“姑娘,以我之身,複我之仇!這一世,便交給姑娘了……”
說罷,那藍衣少女緩緩起身,化作星光飄散而去。
皎月看著那消散在空氣中的點點光芒,歎了口氣,既然弄清楚了自己身處何地,那她也就不用太緊張了。此地應當是沈氏為莫思君準備的藥潭,平日裡應當沒有人會來這裡。
皎月不經意地看到潭水中倒映出來的身影,原主的長相不差,不施粉黛也足夠清麗雅致,隻是因為身為侍女,總是自覺低人一等,那一雙澄澈的眸子總是低垂著,顯得有些畏縮。
皎月卻不然,她傲然於世,那一身錚錚傲骨,是融入骨子裡的。當她成了莫思君,要改變的,可不隻是她的命運。
淡掃娥眉眼含春,膚如脂凝溫如玉,櫻唇不點而紅,腮邊兩屢微濕的發絲更是平添幾分風情,水綠色的裡衣濕噠噠地貼在身上,顯出姣好的身段。明明還是同一具身體,可是氣質卻又截然不同。
皎月收回了視線,準備開始換衣服,這濕噠噠的衣服,真是挑戰她的底線。可是皎月脫去外衣,剛準備換下濕透的裡衣,就聽到不遠處一聲清脆的劍鳴聲。
皎月想起來了,此地離路元辰平日練劍的梅林不遠,發出這聲響的,應當就是原主愛慕了一生、甚至不惜為他舍血棄命的斷劍山莊少莊主路元辰了。
皎月停下了換衣的動作,嘴角勾起了一抹涼薄的笑,這路元辰,在原主的記憶中,始終就是一個冰冷的劍客,除了練劍,其餘的從不關心。因此,原主在此地浸藥潭時,從不敢過去打擾他。
而就是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,卻是沈氏能夠在斷劍山莊甚至江湖上肆無忌憚的靠山,也是柴寧兒心心念念、不惜害人也要活著的原因。
皎月笑了起來,看來,拿下這個路元辰,便能一石二鳥地打擊沈氏和柴寧兒兩個?
皎月低頭,看了一眼身上濕透了的衣服,伸出白嫩的小腳,用力一勾,放在潭邊的乾爽衣服便掉進了潭水裡。
“啊!”隨著那衣裳落入潭水之中,皎月恰時地發出驚呼聲。隨即,她便聽到那劍鳴聲瞬間停住。
路元辰聞聲而來,看到的便是一個嬌弱的少女披散著長發,雙手環抱著胸口,瑟瑟發抖地倒在地上,濕透的衣裳遮不住畢露的曲線,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好似受驚的小鹿似的張皇不安。
待看清楚來人是他時,少女本能地朝他伸出了手,眼中滿是信賴與心安,好似見到了她最愛的那個人。
作者有話要說: 三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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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始新的地圖啦~,新m..??..???? 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