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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櫻櫻,櫻櫻?”

耳邊的男聲溫柔輕緩,其中的擔憂卻掩藏不住。

楚櫻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。

夢裡的人緊緊地纏著她不讓她醒來,可近在咫尺的聲音卻這樣熟悉。這聲音伴著她長大,在她哭泣時撫慰過她,在她疲憊時鼓勵過她,他們相伴而長,是最熟悉彼此的人。

床上的人睫毛顫了顫。

楚原淮俯身湊近她,又低聲喊了一聲她的名字。

楚櫻睜開雙眼,看著麵前的男人許久才茫然地喊:“哥哥。”

楚原淮鬆了口氣,鏡片後的雙眸裡含著隻有她能看到的溫柔,他摸了摸她的發:“哥哥在這裡。”

她真的回來了。

楚櫻有瞬間的恍惚,她想起商晝,不知怎的卻生出後悔的情緒來。

即便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後悔,許是後悔沒帶他過來又或許是因為離開的時間太長。

一周的時間並不長,商晝與她都明白。

所以商晝百般不願也從未阻撓過她。

醫生來了又走,再三向楚原淮保證楚櫻沒事了。

楚櫻也終於從這恍惚的情緒中掙脫出來。

她捧著被子小口喝著溫水,聽著楚原淮溫聲道:“事故是對方全責,你的寶貝車送去車行了。幸好你人沒事,是哥哥不好,這樣大的雨還讓你出來,以後不會了。”

中途楚原淮的助理進來過一趟。

楚原淮眉眼間的溫柔都斂下,但麵上仍然溫和,聲音平靜。麵對他人時楚原淮都是這個狀態,看似溫和,其實沒什麼情緒。隻有在楚櫻麵前,他才像個常人。

楚櫻怔愣想,商晝也是這樣。

她回來不過那麼一會兒,短時間內已想起商晝數次。

她捏了捏眉心,片刻後又放棄掙紮。

也罷,畢竟對方是商晝。

楚櫻側頭看著楚原淮,他們兄妹生得很像。

眉眼如出一轍,隻他的麵上少了幾分豔色,眼下沒有那顆勾人的痣。

“哥哥。”

楚櫻又小聲喊,鳳眸巴巴地凝在他麵上。

楚原淮微怔。

他的妹妹一直張揚任性,很少有這樣乖順的時候。哪怕是最辛苦的那三年她雖然收斂了自己的脾氣,但也沒委屈自己。

楚原淮的心幾乎軟成一灘水。

他摸摸楚櫻的腦袋,哄道:“沒事了,櫻櫻不怕。”

說著楚原淮歎了一聲:“你睡了快一天,嚇壞哥哥了。”

他隻字不提楚櫻昏睡的時候他已經將對方祖宗十八代查了個遍,又發了火準備肅清楚氏內部。哪怕這件事是意外,也給了他警告。

楚原淮說完之後楚櫻卻久久不語。

她有些懵:“哥哥,我睡了多久?”

楚原淮掃了眼腕表:“車禍是昨天中午十二點半發生的,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一點。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了櫻櫻,哥哥說的夠清楚吧?”

他好笑道:“你一直沒醒,要不是醫生告訴我你隻是睡著了,我可能...”

後麵的話楚原淮沒往下說。

但意思他們都明白。

楚櫻卻呆了許久:“不到一天嗎?”

楚原淮無語:“...你這壞丫頭,還想睡多久。你就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吧。”

楚櫻緩了一會兒,忽然伸手扯了扯楚原淮的袖子,小聲道:“哥哥,我有事想和你說。你做一下心理準備,可能不是很好接受。”

她麵上的神情不似作假。

楚原淮蹙眉:“發生什麼事了?”

楚櫻抿唇:“不能在這裡說,回家說。”

楚原淮看了眼她的點滴,道:“醫生說打完點滴就能出院了,這幾天住哥哥那裡。櫻櫻,不管出什麼事,都有哥哥在,彆擔心。”

楚櫻心想但願你聽了之後也能這麼淡定。

但她當然沒說出來,隻乖覺地應道:“好。”

雖然楚櫻知道楚原淮知道這件事之後最終會妥協,畢竟這是她想要的。但這個過程或許不會那麼容易,這也是楚櫻要七天的緣由。

所以這七天楚櫻打算當一個隻聽哥哥話的乖寶寶。

且千萬不能惹楚原淮生氣。

這些年楚原淮生氣的次數寥寥可數,但每次都很嚇人,是連楚櫻都不敢輕易去勸的程度。她覺得自己該認慫的時候還是得認。

打完點滴後醫生又來看了一遍。

這個醫生真是被楚原淮弄怕了,擦著汗保證楚櫻一點兒事都沒有了。

楚原淮瞥他一眼:“謝謝您。”

醫生:“...應該的。”

說完就帶著小護士一塊兒溜走了。

說來也怪,這男人明明生得好,看起來脾氣也不錯。

怎麼眼神就那麼嚇人呢。

楚櫻剛掀開被子,腳還沒落地就被楚原淮打橫抱了起來。她呆了一下,不好意思地推楚原淮:“哥哥,我都多大的人了!”

楚原淮瞅這掙紮的小丫頭一眼,語氣涼涼的:“多大哥哥都能抱你,老實點。”

楚櫻:“......”

算了,剛剛才想好要當乖寶寶的。

在楚原淮看起來楚櫻的年紀確實不大。

這小丫頭剛過了二十一歲生日,若不是他被困在國外回不來,也不至於把那麼多事壓在她身上。想到這裡楚原淮心裡的火氣又被勾上來。

楚原淮抱著楚櫻上了車。

他從回來到昨天為止一直在忙公司的事,都沒好好問楚櫻這三年是怎麼過的。其實也不必問,他去過她的辦公室,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但家裡的事確是旁人說不清楚的。

楚原淮思索片刻,放緩語氣對楚櫻說:“櫻櫻,這些天母親打了很多電話給我。那些話我聽過就忘了,往後你不願見她就不必見,有哥哥在。”

楚原淮小心翼翼地顧及著楚櫻的情緒,卻不知她早已不在乎了。

和商晝相處這一年,他們之間一直是雙向的,商晝或多或少都治愈了楚櫻心裡的傷痕。再加上她遠離了原來的生活後,能更平靜客觀地去看待這些事。

原來的那些情緒早就散了。

楚櫻對楚原淮笑了一下:“哥哥,我早就不在意了。我對父親的感情本來就隻有那麼一點,更多的真的沒有了,我也不想在你們麵前裝,沒意思。”

楚原淮在心裡歎了口氣。

父親母親在楚櫻身上放的心思不多,將她交給保姆傭人便不再管了。從小到大除了楚原淮和錢,楚櫻什麼都沒有。

楚原淮溫聲哄道:“沒關係,櫻櫻高興最重要。”

他當時狠下心出國,將她一個人留在國內為的也是今日。往後楚櫻想做什麼便做什麼,有他在,誰都不能成為她的絆腳石,包括他的母親。

楚櫻聽到楚原淮這句話之後又默默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氣。

櫻櫻你可以!為了旦旦!

.

雖說楚原淮坐擁資產千億,但他和楚櫻一樣,不喜歡住太大的房子。他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大平層,除了自己的房間和楚櫻的房間外連客房都沒留。

楚櫻輕車熟路地輸入自己的指紋打開房門,嘴裡還念叨著:“中午吃什麼?我不想喝粥,嘴裡一點兒味道都沒有,再喝粥我就要暴斃了。”

跟在她身後的楚原淮輕“嘖”一聲,彈了下她的腦門:“再胡說以後你就住在這裡。”

楚櫻:“......”

這個威脅確實有效。

即便楚櫻已經成年了,楚原淮還是給她規定了嚴格的作息時間,包括門禁。楚原淮忙,她自己住的時候還能鑽空子出去玩兒,但住在這兒可就真的溜不出去了。

楚櫻在心裡悄悄想,還是旦旦好。

旦旦就隻聽她的話。

楚原淮在看著活潑的楚櫻,不由舒了口氣。

他原先一直擔心楚櫻這樣的性格會因此變得更具鋒芒,畢竟壓抑了那麼久。但不想她反而柔和下來,看起來又像是小姑娘了。

午餐時間楚櫻沒提商晝的事。

畢竟這不是小事,免得她哥哥聽了飯都吃不下了。

吃完飯後楚原淮去廚房洗碗,楚櫻穿著拖鞋啪嗒啪嗒跟在他後麵哥哥哥哥的叫,隻把楚原淮叫得腦袋疼。他無奈地點了點她的眉心:“去沙發上坐著,彆著急,哥哥很快就洗完了。”

楚櫻眨巴眨巴眼,其實她就是心虛。

因為楚原淮不會立即答應的,說不定還得和她冷戰幾天。

但他這麼說了她隻能去沙發上呆著。

趁著這會兒功夫楚櫻還琢磨了一下怎麼和楚原淮提這件事。

廚房裡。

楚原淮垂眸細致地洗著碗,水聲嘩嘩作響。

他和楚櫻是親兄妹,他了解她。

他有預感,接下來楚櫻說的話他並不想聽。

所以找了這樣的借口避開,他得做一下心理建設,免得被那小丫頭氣死。

半小時後。

楚原淮和楚櫻麵對麵坐著,兩人大眼瞪小眼。

楚原淮再怎麼躲都躲不過去了。

他揉了揉眉心,溫聲道:“什麼事,說吧。”

楚櫻輕咳一聲,鼓起勇氣:“哥哥,其實我出車禍之後...”

這一年說長並不長,但真的說起來卻也不短。

除了有關於商晝的某些事,楚櫻對著楚原淮幾乎毫無隱瞞。在遇到商晝之前,楚原淮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信任的人。

期間楚原淮一直安靜地聽著。

臉色不怎麼好看,待聽到那本書要求她去觸碰商晝的時候他差點就沒忍住。

等楚櫻說完的時候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。楚原淮臉色陰沉,心裡把那個叫商晝的人鞭打了一千一萬遍,是什麼樣的狗東西拐走了他妹妹?

楚原淮陰惻惻地問:“你要回去?再也不回來了?”

楚櫻咽了咽口水:“不是哥哥,可能後麵有辦法回來或者讓你過去。”

楚原淮半晌沒說話,最後擺了擺手:“你彆和我說話,我今天不想看到你。晚飯我會讓人準備好,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
說完楚原淮就拿著鑰匙出門了。

楚櫻小心翼翼地目送著楚原淮離開,還跑到窗前觀察了一下楚原淮是自己開車還是坐車走。當她看到楚原淮開了輛跑車離開的時候她不由捏緊了窗簾。

楚原淮比她想象的還難以接受這件事。

楚櫻歎了口氣。

...

這一天楚櫻都乖乖地呆在家裡,順便想念了一下她的旦旦。在這裡她的手機聯係人很多,親近的或疏遠的朋友都發來信息問她怎麼樣,有沒有受傷。

楚櫻發了條朋友圈報平安。

最後又開始盯著微信發呆,她想商晝了。

那麼多聯係人卻沒有她想要的那一個。

她抿唇,也不知道商晝會不會想她。

近十二點的時候楚原淮開門回來。

一進門他就看見了坐在落地窗的楚櫻。

因為剛出院,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,眉眼間微微帶著落寞。這個神情一看就是在想念某個人,很顯然就是她口中那個叫商晝的男人。

楚櫻想的沒錯。

這件事對楚原淮來說確實難以接受。

這個叫商晝的男人他怎麼想都不是個好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