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(1 / 2)

今日是老太君的壽宴,琮親王不願喧賓奪主,與陵王一樣免了眾人的禮,領著王妃與程昶入了席。

貴人們都到了,這就開了宴。

雲浠是三品侯爵府的嫡出小姐,坐次並不低,與姚素素和一位尚書府小姐挨著,抬眼就能望見老太君。

菜肴全是珍饈,天南地北的菜式都有,酒過三巡,下人們端上來一份糯米甜棗兒。

老太君一看,笑道:“老了,吃不來甜了。”又招呼裴闌,“闌兒,你過來。”

裴闌起身,頗恭謹地喚了聲:“祖母。”

“你去,幫祖母把這份甜棗兒拿給阿汀。”

裴闌愣了愣,一時沒動,回頭往雲浠那個方向看了眼,也不知是在看雲浠,還是在看垂眸不言的姚素素。

老太君催道:“愣著做什麼,你不是知道她最愛吃甜口兒的麼?”

裴闌隻好稱是,端起那份糯米甜棗兒,步到雲浠座前:“請慢用。”

雲浠“嗯”了聲。

老太君彎眼瞧著,煌煌燈火下,裴闌英俊,雲浠動人,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
她忍不住對陵王與琮親王道:“叫殿下與王爺見笑,這兩個孩子,小時候一起長大,那會兒闌兒渾得很,知道小丫頭嘴饞愛吃甜,居然半夜溜出兵營給她買冰糖果子呢。”

陵王與琮親王什麼人物,哪能聽不出老太君話外的意思,都道:“裴將軍至情至性,此乃好事。”

宴席上並不必多拘禮,一時酒酣食足,眾人端起杯盞,四處走動起來。

琮親王妃笑著朝坐下一方招了招手,不一會兒,就有幾人步上來與王府敬酒。

雲浠看了一眼,這是禮部林郎中一家子,林郎中的夫人張氏是琮親王妃的表妹,之前就是她傷了腿,吳大夫才來侯府出義診的。

琮親王妃一時說得高興,擱下酒盞,去拉林氏小姐的手,那林氏小姐生得眉若遠山,眼如秋水,是個頗動人的美人。

王妃越看越喜歡,又側過臉,對程昶說了些什麼,程昶不過是點了下頭,不知怎麼,林氏小姐的臉倏然就紅了。

“阿汀。”

“阿汀?”

身旁有人一連喚了她兩聲,雲浠回過神,隻見羅姝笑盈盈地立在自己桌旁,說:“我方才過來時撞見素素,原還想著找你倆一塊兒說說話,她精神似乎不好,讓丫鬟抱了雪團兒來,說要去花園裡獨自待一會兒。”

又補一句,“雪團兒就是皇貴妃娘娘賞給她的那隻能識美人的貓。”

雲浠點頭:“我知道。”

羅姝又往座上老太君那裡看了一眼,輕聲道:“阿汀,恭喜你呀。”

雲浠一愣:“恭喜我什麼?”

羅姝詫然一樂,拿手輕輕一推她,一副開玩笑的樣子:“你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,今日說是老太君的壽宴,誰不知道老太君是借著自己的壽宴,要為你和裴二哥哥的親事做主了呢。還請來了陵王殿下與琮親王做鑒證,這天底下,怕隻有禦賜的金婚才能遮得住你這風頭。”

“老太君自小便疼你,把你當親孫女,真是舍不得叫你吃一點兒虧……”

雲浠聽羅姝絮絮叨叨地說著,有些心不在焉,目光不知不覺,又落到那林氏小姐身上。

琮親王妃與張氏愈說愈開懷,杯中酒水吃儘,喚來一名下人去添更烈的酒。

程昶與那林氏小姐在一旁陪著,程昶倒是能時不時應承王妃一兩句話,隻那林氏小姐,耳根子已紅得要滴出血來。

“瞧她那小家子的氣的模樣,還當自己能飛上枝頭成鳳凰,嫁進王府做王世子妃呢?”

“就是,平日裡真是瞧不出來,這個林若楠居然是這樣的人。想做王世子妃想做得瘋了?連三公子也敢嫁。”

不期然,一旁壓低著的聲音落入耳裡。

雲浠移目看了一眼,竟是幾戶人家的女兒湊在一起說那林氏小姐的閒話。

“什麼王世子妃?林家小門小戶的,堂堂親王府,如何瞧得上眼?依我看,琮親王妃也就是看三公子到年紀了,先納個側室罷了。”

“什麼側室,要娶一定先娶正妃。”一旁有個明白些的道,“正因為琮親王府的門第太高,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,等三公子封了王世子,他的正妃,出身絕不能太高貴。

“像林府這樣的,剛剛好。”

一眾小姐姑娘皆愣了愣。

聽明白的沉默不語,有幾個糊塗的緊著趕著地追問。

雲浠又移目去看程昶。

那邊正好來了位王府的家將,湊到程昶耳畔說了句什麼。

程昶聽後,點了下頭,跟著家將往西麵的水榭去了。

他剛走沒一會兒,給琮親王妃與張氏換酒的下人過來了。將新的酒壺擱在桌上,又將舊的杯盞往托盤裡收撿。

不知何故,這收杯盞的下人似乎有些情急,端起托盤要走,轉身與一名廝役撞了個滿懷。

他動作甚穩,人雖晃了晃,托盤裡的杯盞卻紋絲不動,還順道伸手扶了一把廝役。

就是他伸手的這一刻,雲浠一下怔住。

因她看見,那下人的右手掌心,有一道又粗又深的刀疤。

之前來京兆府投案的艄公說,那個把金磚給他,讓他去加害三公子的黑衣人,右手手心就有這麼一道刀疤。

那艄公還比劃,“這麼長,這麼深,就像有人拿刀險些將他的右手切成兩半,後來又縫上的。”

這下人手心的刀疤,與艄公說的一模一樣!

他撞了廝役,走到角落,似乎見沒人注意自己,腳步飛快地追著程昶離開的方向去了。

“阿汀?”羅姝又喚雲浠,“你今日是怎麼了?老是走神。”又掩唇笑,“待會兒老太君要為你和裴二哥哥定日子了,你可彆——”

不等她說完,雲浠扔下一句:“我有要事。”人已匆匆離開。

程昶跟著家將往水榭走,越走越覺得不對勁。

方才周遭還有三兩賓客,這會兒漸漸已無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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