亭閣兩側湖水粼粼,再往前走,過了棧橋,則是一處密竹林。
程昶本能的警覺起來。
眼前這位家將,跟了王府三十年,忠心耿耿,一直很得琮親王信任,按理是不會有問題的。
他總不至於這麼倒黴,撞上了傳聞中那種一輩子隻用一次,用過則棄的暗棋吧?
程昶頓住步子,問:“你說父親尋我,他人在哪裡?”
“回小王爺的話,王爺殿下正是在小竹軒等著您呢。”家將回道,又賠笑,“三公子這是吃醉酒,不記得裴府的路了,穿過前麵棧橋與竹林,小竹軒就到了。”
琮親王有頭風症,人多熱鬨的場合大都呆不太久,酒過三巡就愛尋個清淨地方養著。
這是琮親王的習慣,程昶知道。
可是……
本著小心為上,保命第一的原則,程昶道:“你去與父親說一聲,我不過去了,有什麼要事,回王府再說。”
言訖,掉頭往回走。
身後的家將沒答話,程昶走了幾步,慢慢覺得不對。
暗夜本是寂無聲的,可漸漸的,四周忽然傳來湖水浮動的聲音。
水聲越來越大,程昶側目一望,隻見長廊兩側的水麵上泛起漣漪,四名蒙著麵的黑衣人自水下冒了頭,背上背著刀,扶住一側的欄杆,就要往長廊上攀爬。
程昶一下愣住。
上輩子他做過心臟搭橋手術,裝過起搏器,為了畢業論文和工作項目,拚著命不要,熬過幾宿通宵,甚至還因為談戀愛進過重症監護,也算是命懸一線生死時速了,可是……他哪裡見過這陣仗?!
怎麼辦?
程昶想。
還能怎麼辦……趕緊跑啊!
電光火石間,程昶拔腿就跑,可是已太晚了,一名黑衣人已躍上了長廊,舉刀就向他砍來,程昶偏頭一躲,正待繼續跑,一刃刀風迎麵襲來。
森森寒氣撲麵,程昶心想,完了,又想,所以我穿過來兩個多月是乾嘛來了?
就為著再死一次?
那寒氣尚未割到喉間,胳膊忽然被人一拽,程昶猛地跌退兩步,堪堪避過一擊。
他側目一看,不知打哪兒竄出一個下人打扮的仆從,將他往身後一帶,迎麵就與四名黑衣人纏鬥起來。
這仆從武藝雖高,奈何赤手空拳,不過一刻就落了下風,他無奈,衝著程昶道:“你快走!”
程昶哪有不知道走的,可他前麵的路又被攔住了。
是先才帶他過來的家將。
家將道:“小王爺,得罪了。”
手心一翻,從袖囊裡掏出一柄短刃,抬手便朝程昶刺來。
他身形極快,比那四名黑衣殺手更勝,程昶隻覺眼前冷光一閃,短刃已到了喉嚨間。
就在這時,身旁有人喚了句:“三公子當心!”
一隻手從旁側伸來,空手將短刃打偏。
竟是雲浠趕到了。
刃鋒擦著程昶的耳邊劃過,那家將反應也是極快,一招不得,橫刃一揮,便在雲浠的手心拉出一道血口子。
鮮血淋淋而落,雲浠似乎絲毫不覺得疼,順著家將的手往前一帶,封住他的手腕,就勢一折,短刃頃刻從他手裡脫落。
這是傷敵一千,自損八百的招式。
那家將見勢不好,要去奪刃,但雲浠比他更快,腳跟往上一勾,尚未落地的短刃又淩空飛起,雲浠右手仍與家將纏鬥,騰出左手來淩空一撈,將短刃握在手裡,頃刻回敬了家將一刀。
這是她自小學武,父親教給她的本事。
沙場上是搏命的地方,右手受傷,就用左手,雙手沒了,還有雙腿,不能懼疼,也不能懼死,隻要你進一分,敵人就能退一分。
家將捂住傷了的右肩,上下打量雲浠一眼。
實在看不出,眼前明明是一個大家小姐,竟這麼厲害。
小王爺不會武功,他們五打二,未必就沒有勝算,不過……家將耳根子動了動,此處雖然僻靜,不會一直無人來,他們鬨出這樣的動靜,隻怕很快就有人趕到了。
如此一想,他暗道一聲:“走!”
四名黑衣人聞言,頃刻放棄與那刀疤仆從纏鬥,與家將一起往欄杆外一躍,沒入水中。
那掌心有刀疤的仆從見他們走了,剛要上前來與程昶說什麼,隻見水榭儘頭,有幾人朝這處趕來,他步子一頓,猶豫了一下,頃刻閃身往密竹林裡去了。
雲浠本是要追,程昶將她攔下,說:“不必追,他既有心,日後還會來尋我們的。”
雲浠默想了一會兒,反應過來程昶話裡的意思——
此人原是受真凶指使,來加害三公子的,而今忽然反過來相幫,八成是真凶看艄公投案,怕艄公供出此人,想要殺了他滅口,他才來找三公子尋求庇護。
雲浠心神微緩,看向程昶,忍不住擔憂地問:“三公子,您沒事吧?”
作者有話要說: 明天見!
程三兒的過往戀愛史以後會提一句的,沒有白月光,沒有朱砂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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