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第一四八章(2 / 2)

裴闌作彆裴銘,獨自往老太君的暖閣走去。

暖閣裡黑漆漆的,唯有一個炭盆發出幽微的火光——老人家畏寒,即便入了夏,在涼夜裡也要點炭的。

裴銘推門而入,輕喚一聲:“祖母。”

好半晌,臥榻那頭才傳來顫顫巍巍一聲:“闌兒來了。”

裴闌點亮燭燈,步去臥榻前,握住老太君的手:“是,孫兒來了。”然後吩咐臥榻旁的兩名侍婢,“你們且下去吧,今夜由我侍奉在此即可。”

兩名侍婢應聲而退。

裴闌靜候在屋內,直到她們的腳步聲遠去,他才將燭燈擱在一旁,重新掩好門窗,回到榻前,摻著老太君下了地,將她扶到外間坐下。

老太君拄著杖,良久,悠悠歎了一口氣:“說吧。”

裴闌道:“已定好了,三日後。”

老太君目色一凝,愕然道:“這……就要舉兵了?”

裴闌頷首。

老太君目中的驚愕於是化作痛惜,她狠狠一敲木杖:“冤孽啊!”

老太君何等人也?她可是曾叱吒沙場多年,當朝頭一位的四品女將軍。

早在三公子在裴府水榭遇刺之時,她已猜到裴銘或許暗中結黨投奔了某位皇子,後來裴闌受裴銘指使,私藏雲洛密信,不予忠勇侯府翻案的機會,她更坐實了這個揣測。

可歎她為國效力忠心耿耿,生下的這個兒子,竟是個好大喜功善惡不分的孽障。

老太君苦勸了裴銘兩年,裴銘不予理會,眼下也隻有棄子保孫,護住裴闌了。

老太君想,闌兒縱然糊塗,到底是她帶大的,家中這麼多子孫都是從文的,隻有闌兒習武,是最像她的一個,是以她的話,就算裴銘不聽,闌兒一定會聽的。

做出這個決定,老太君便裝作病重,讓裴銘日日打發裴闌到榻前儘孝,暗中讓裴闌將外間的近況通通說與她聽。

沒想到,裴銘竟真的走到了起兵謀反的這一步。

祖孫二人一時間皆是默然,良久,裴闌道:“兩日前,三公子來見了我一麵,與我說了當年侯爺戰死塞北的真相。”

“是什麼?”老太君問。

“他說,”裴闌頓了頓,“是因為陵王與父親通敵。”

老太君大怔,猛地拄打木杖:“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!難怪他會執迷不悟!!裴府怎麼出了這麼一個混賬東西?!”

“但孫兒沒有真的信了三公子。”裴闌忙又道,“三公子也並非什麼正派之人,眼下看來,他的逆反之心隻怕不亞於陵王,豈知他是不是在挑撥。”

然而裴闌說這話的時候,卻不禁想起程昶當日冷言冷語的樣子。

他甚至坦蕩蕩地告訴他:“本王就是在挑撥,但事情的真相是什麼,裴將軍難道看不明白?當年招遠叛變,塞北戰死逾萬人,裴將軍可是親自到了塞北,見識了那裡的慘狀的。”

“孫兒……打算先將事情查明,再做下一步打算。”裴闌道,“就算,就算要逆了父親,那也該效忠陛下才是,終歸不能中了三公子的圈套。”

“查明?他們三日後就要舉兵了,你還有多少時間查明?”老太君問。

她說著,猛地握住裴闌的手:“闌兒,祖母有個法子。”

她一字一句地道:“去找阿汀。”

“阿汀?”

“是。忠勇雲氏一門最是忠直堅勇,到了眼下這個關頭,隻怕隻有她才能給你指一條明路。”

“可是阿汀與三公子……”

“祖母相信她。”老太君道,“你去請她來,讓祖母親自與她說。”

裴闌苦笑道:“祖母不是不知道,自……阿汀與孫兒退親後,無論孫兒怎麼請,阿汀她也再不願到裴府來了。”

此話不假,去年年關,乃至今年年關,裴闌都登過忠勇侯府的門,不為彆的,隻盼著雲浠能來裴府探望老太君。

然而他每回登門,都被推拒門外,雲浠不是不在,就是以一句事務纏身敷衍過去。

“那便請大夫為祖母下一劑猛藥。”老太君道,“你去告訴阿汀,就說祖母行將燈枯,臨終想要見她最後一麵。”

“這怎麼行?祖母的身子已然每況愈下,一劑猛藥下去,撐不住了怎麼辦?待孫兒再想想旁的法子。”

“還要想什麼法子!”老太君急道,“生死存亡之際,宮變一旦發生,流血萬萬千千,不說陵王敗北,裴府一府將被株連,若他成‘大業’,你今後敢為這樣的通敵之人戍守邊關?你放心,不看到你父親這個不肖子悔悟,祖母絕不咽下這最後一口氣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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