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然笑了,眉眼微垂看向她時笑得特彆漂亮,他懂得,如今的尤念既然敢問這個問題,那自然是因為她終於察覺到了他對她的愛。
從她的掌心中一點點抽出自己的手指,裴然眼看著尤念因他這個動作眸光變得越來越暗淡,就在她顫了顫睫毛心中之火即將熄滅的時候,裴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,他俯身靠近尤念,在她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道:“愛啊,我當然愛你。”
如果不愛,他也不會畫地為牢苦守著她這麼多年,她不快樂的那些日子中,他又何嘗好受過?
想起尤念在千紙鶴中記錄的片段,裴然歎息的補充了一句:“如果我說我從校園時期就很愛很愛你了,你敢信嗎?”
尤念的眼眶瞬間紅了,堆積了多年的酸澀壓在她心裡使她窒息的喘不上氣,裴然這句話就像是個導.火.索,尤念微張著嘴巴劇烈喘息了兩下,她幾乎是哭著說出來:“我、不、信。”
她不信,她就是因為在校園時期對裴然失望了太多次,才會對他死心。
“在我失憶的時候,我做夢時記起了校園往事,醒來時你對我說,你和楊采妮沒有親上,你根本就是騙我的!”
尤念再說這句話時有些撕心裂肺,她實在是太壓抑了。
失憶時她回憶起來的片段零散,要麼是裴然對她好的樣子,要麼就是裴然對她不好的樣子,有時候壞多於好,她被零散的記憶誤導,總以為裴然校園時對她很壞,可是直到等她真正恢複記憶時,才懂得承受所有記憶的苦。
其實校園時期,裴然對她大多數都是很好的,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喜歡他,但也就是因為這些好,所以他做出的那些壞才足以像刀子刺穿她的心臟,尤念每每在想起裴然好時,再回想起他的壞,夾縫中求生的她過得太苦,被逼的險些崩潰。
當年尤念忍著生理期的疼痛走出教室後,站在酷熱的夏日底下聽了好久好久的蟬叫。
等到下課鈴聲響起時,她頭暈目眩,扶牆而站時楊采妮從陰涼中走出,她碰了碰自己紅腫的唇瓣,帶著惡意的笑容對尤念說道:“尤念你剛剛都看到了吧,裴然他真的很喜歡我。”
“欸,他這人實在太強勢了,剛剛把我抱得那麼緊嘴巴都給我親腫了。”緩步走到尤念身邊,楊采妮貼著她耳朵笑著道:“尤念,你被裴然吻過嗎?”
“被他親吻,真的是太爽了呢。”
那天天很熱,樹上的知了尖銳的叫聲刺痛尤念的耳膜,酷熱的太陽燒灼著尤念的全身肌膚,而她的心卻冷成一片。
她想,這應該隻是人間酷刑中的其中一種。
尤念後來與裴然的隔閡,也就是從這一次開始。從頭到尾乃至此刻,她都以為楊采妮說的話是真的,因為一次一次,楊采妮總是會以不同的方式出現在裴然身邊,後來有一次,楊采妮還告訴她:“尤念,這次你可真要恭喜我了哦。”
“知道嗎?我已經成為裴然的女朋友了。”
真好呢,女朋友。
尤念終於又多了一個理由忘記裴然。
這些刺痛尤念的往事,被尤念一件一件都寫在了千紙鶴中,如果不是裴然提前看完了尤念的千紙鶴,還真是要被她問懵了。
“念念,楊采妮從頭到尾都在騙你。”自從看了千紙鶴中的秘密,裴然就一直期待著尤念有一天來質問他,不過他一直都沒有等到。
其實也不怪尤念不敢質問他,隻因為楊采妮那些謊言編的實在是太真實了。
那真的是個手段十分高明的女人,她背著裴然暗地裡一次次算計著他們二人。從校園時期到二人婚後,他們的感情破裂,還真的是要‘多虧了’楊采妮的破壞。
“我沒有親過她,也從沒讓她當過我女朋友。”
裴然知道自己這樣蒼白的解釋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,他隻能拋出一個重磅炸.彈,“你是知道我有多討厭裴楚的,所以我怎麼可能去動他身邊的人。”
“你、你說什麼?”尤念眼淚糊了一臉,還以為自己剛才幻聽了。
裴然捧住尤念仍舊有些滾燙的臉頰,四目相對的時候,他對她一字一句道:“我說,楊采妮喜歡的人是裴楚,一直以來她都是在為裴楚做事。”
“你仔細想想,為什麼每次楊采妮刺激到你後,裴楚都會準點出現,你再仔細想想,為什麼每次我們二人的關係一有所緩和,裴楚總會因為我而出事。”
“念念,裴楚不是個好人,這話我說了很多遍了,可你從來都不肯聽。以前的你是因為受兒時的他所影響,可是你失憶後是不記得他的,你好好想想,失憶時你真覺得他對你好嗎?”
尤念太震驚了,一時間大腦空白極為無措。
“你、你……”她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,本能的不想相信裴然說的是真的。
這麼多年以來,裴楚以一個大哥哥的形象陪著她成長,在裴然被眾人追捧站在最高處的時候,隻有裴楚是願意陪著她蹲在角落玩的。
裴楚性格溫柔,他雖然年長裴然一歲,但沒有他強勢霸道,小時候也經常會被裴然欺負。
大多數的時候,裴楚都是失落的笑一笑,對於自己想要而裴然又想要的東西他從來不去爭搶,隻有裴然欺負到尤念的時候,他才會把溫柔化成尖刀,明知打不過裴然,但他還是會把尤念護在身後,輕聲說道:“小九,念念是我們的妹妹,你不可以欺負她。”
裴楚一直保護著尤念,從小時候一直護著她長大,在校園裡他也一直是謙謙柔和的少年,卻為了尤念與裴然打過很多次架。
尤念至今都忘不了,有一次裴楚坐在樹下,他潔白的襯衣上滿是灰塵,白皙的麵容上也多了很多傷痕。尤念哭著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,他笑著抓住她的手腕,對她柔聲說道:“念念彆怕,我會一直護著你的。”
如果說人這一生會遇到兩種人,那麼其中一種會以極為溫和的姿態出現,留下點點光輝。另一種人,讓人愛不能,恨不得,丟不下,忘不了。前者溫柔了你的歲月撫平了你的傷痕,後者卻以一種極其霸道的方式出現,讓你刻骨銘心。
裴楚就是尤念生命中的第一種人,他用一點點的溫柔攻克了尤念的內心,這麼多年以來尤念一直把他當親人,而裴然在開場就用了第二種方式出現,他在尤念心裡留下深刻烙痕的同時也令她疼痛,所以大多數時候,尤念的心都是偏向裴楚的。
她是真的不敢相信,多年來一直對她很好的親人,竟然會從很早之前就在算計她。尤念不敢信,也不能信,信了,就是否定了自己曾經有過的溫暖。
這件事對尤念來講實在太難消化了,原本她是覺得自己病好多了,誰知聽了裴然的話後,她暈暈乎乎的又開始飄了。
裴然等了她多日都等不到她的主動攤牌,原本今日他是想主動出擊找尤念好好談談的,沒想到兩人的談話卻在這種時候進行了。
“算了。”裴然知道尤念已經動搖了,“這些事等你清醒了再說。”
他不急的,畢竟有人會比他更著急。
就算裴楚手段再高超,但人無完人他也總有露餡的時候。以前的尤念是受裴楚的蒙蔽自然發現不了他的不對勁,但失憶的那段時間足以讓尤念清醒,再加上裴楚過於心急,他隻會暴.露了越來越多的破綻。
轟隆隆——
遠處滾著悶雷,未開燈的房間中看著有些壓抑。
重新躺回床上的尤念因為剛才的事情,仍舊久久不能恢複平靜。傾聽著暴雨的聲音,很久很久之後,她忽然喊了一聲裴然。
“嗯?”
裴然走到窗邊,指腹觸到被堵住的縫隙處,仍能感受到絲絲的涼意往屋內湧。
尤念這會兒心跳已經平穩了,她閉上眼睛,在又一道悶雷響起的時候,她很輕的對他說道:“我也好愛你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 我:快誇我,我連續更新兩個月了!
第二天,斷更。
……今天我的臉是真的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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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到生命中的兩種人時,第一種溫柔的人讓我想起了景哥哥。
是誰說溫柔的人就一定無害的?
景哥哥溫柔嗎?溫柔死了。無害嗎?他其實賊壞壞的。
可能大多數人都會覺得第一種人不會有第二種人驚豔,那是因為你遇到的第一種人沒有把溫柔刻入骨子裡。當溫柔成為武器的時候,它比的過任何利器,等你發現自己進入陷阱的時候,其實你已經落入了圈套。
今天來個小問題,你們更喜歡哪種人呢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