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有夢手攥得生疼，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歐陽鋒，神色冷漠。
歐陽鋒推了推小桌子上的糕點和煎餅，“好吃的。”
“我要回桃花島。”
歐陽鋒臉上的表情淡了淡。
“黃藥師會來找我的。”
“你就這樣相信他？”
“我當然相信他。”淩有夢道，“他值得我相信。”
歐陽鋒的低低笑了一聲，他道，“你把東西先吃了。”
淩有夢一動不動，他道，“沒胃口。”
淩有夢實在是太油鹽不進了，歐陽鋒沉沉地吐出一口氣來，很想強硬的給淩有夢灌下去，卻又記得如今淩有夢記不得他。
若是記得他，說不定也不需要他威脅便乖乖的吃下去了。
“我不想生氣也不想逼你。”
淩有夢冷笑。
歐陽鋒一頓。
他伸出手捏住淩有夢的臉道，“嫂嫂，你想我喂你？”
淩有夢喉嚨發癢，他推開歐陽鋒，咳嗽聲一陣接過一陣，撕心裂肺的，連眼淚都滲出來。
“彆激動。”歐陽鋒忙又倒了杯水來，“先喝水。”
淩有夢一把把水拍開，水灑了一地，淩有夢勉強止住咳嗽聲，低聲道，“滾。”
歐陽鋒沉默下來。
淩有夢聲音沙啞，“我泡了那麼久的藥浴，紮了那麼多針，黃藥師為此給我換了許多藥，我分明已經沒有這樣咳嗽過了。”
歐陽鋒道，“嫂嫂，你不要再提黃藥師了，我會生氣的。”
“生氣要如何？”淩有夢冷笑，“要殺我？”
歐陽鋒呼吸一頓，他微微苦笑了一下，覺得棘手起來。
一點點，隻有一點點後悔。
他曾經為什麼要做得那樣過分？他為什麼任由歐陽克那樣傷害這個人，他為什麼總想著要這個人要求他……
那樣的高高在上，目中無人，在這個人眼中，他大概是最令人感到惡心的人了。
他聲音艱難道，“嫂嫂，你乖一點。”
“我不乖！”淩有夢討厭死這幾個字了，他冷冷地看著歐陽鋒，眼中的厭惡如同一把利劍，“你是真的讓我惡心。”
歐陽鋒閉了閉眼，他輕聲道，“好，我惡心，你討厭我。”
“都可以，但是你先把東西吃了。”
淩有夢不想與歐陽鋒說話，也不想看見歐陽鋒，他更不想吃這個人遞過來的東西。
淩有夢閉上眼，他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。
黃藥師醒來的時候還覺得頭暈。
外麵的曲靈風還在喊師父。
黃藥師想起淩有夢端水給他的模樣，猛地一下子下床，他一把打開門看著曲靈風。
“師父……”
“小夢呢？”黃藥師問。
曲靈風一怔，“我今日一日未曾見他，他不是與師父在一起嗎？”
黃藥師臉色沉了下來，他道，“備船，我要出去。”
“師父。”
“一刻鐘內，我要出去，把船備好。”
他昏睡了多久？他為什麼毫無防備地接了小夢的水？小夢給他下了多少藥？
歐陽鋒此人心狠手辣，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，若是小夢真的去了……
如今小夢……在哪裡？
。
淩有夢再次醒來是黑夜。
他躺在帳篷裡，外麵飄著一股香味。
淩有夢從帳篷裡鑽出來，門口守著的人笑道，“公子醒了？”
歐陽鋒和歐陽克聽見聲音，轉過頭來。
淩有夢皺了皺眉，他在歐陽克旁邊坐下，離歐陽鋒遠了些。
歐陽鋒的眼神在火焰下晦澀不明。
歐陽克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，他輕聲問，“餓了嗎？”
淩有夢點了點頭。
“我給你雞腿。”歐陽克聲音極其溫柔，他把雞腿遞給淩有夢道，“小心燙。”
淩有夢接過來道，“謝謝。”
歐陽克被無視了一整天，自從知道自己對淩有夢的心思後每天都在後悔，此刻被淩有夢前所未有的溫柔對待，此刻臉上的喜悅藏都藏不住，自然也沒發現歐陽鋒冷漠的目光。
“小夢。”歐陽克輕聲問，“好吃嗎？”
淩有夢道，“嗯。”
“你一日未進水，吃慢點。”歐陽克忙把水遞給淩有夢，“彆著急還有的。”
淩有夢接過水，看了歐陽克一眼道，“多謝。”
“謝我做什麼？”歐陽克笑容溫柔，“我應該做的。”
淩有夢輕聲道，“你比你旁邊那個人溫柔多了。”
歐陽克看了一眼歐陽鋒，歐陽鋒好像並未聽見這句話，歐陽克又回過頭來看著淩有夢，他輕輕笑了一下道，“我不會凶你的。”
淩有夢沒接話，他並不在意歐陽克對他什麼態度，他吃完雞腿，歐陽克又拿了白巾來給淩有夢擦手。
淩有夢接過道，“我自己來便好了。”
歐陽克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，他道，“好，你自己來。”
他並未發現，旁邊的歐陽鋒目光冷冽。
歐陽鋒想，自己對歐陽克太好了，今日對他的小嫂嫂也太溫柔了。
淩有夢緊了緊衣服，盯著跳動的火焰，垂下眸，他又在想黃藥師了。
他想他，想得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