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因為歐陽鋒。
若不是因為歐陽鋒，現在淩有夢並不是這副模樣。
歐陽克似乎忘記了，曾經在白駝山莊的時候，他對淩有夢做的時候要更加過分。如今他隻會一昧的埋責歐陽鋒。
歐陽克心裡，終於埋下了對歐陽鋒的絲絲惡意。
下了雨。
淩有夢在雨聲中睜開眼，他這次沒在馬車裡，而是在客棧的房間中。
歐陽鋒溫聲道，“醒了？”
淩有夢看著歐陽鋒的臉，腦子混亂了好一陣，才道，“你又想做什麼？”
歐陽鋒笑了笑，“我並沒有想做什麼。”
他牢牢記得醫士說淩有夢是心病，即便是表麵忘記了意識中也不曾忘記，所以不能受刺激這樣的話。
淩有夢聽著窗外的雨聲，樓下嘈雜的交談聲，他道，“你出去。”
歐陽鋒道，“好，我出去，但是你要把桌上的東西吃了。”
淩有夢微微閉了閉眼輕輕地嗯了一聲。
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，關門聲響起。
淩有夢下了床，扶著牆走到窗邊。
他推開窗，外麵冰涼的雨點打進來，打在了他的臉上。
淩有夢輕聲道，“黃藥師……”
官道上，終於找到方向的男人在雨幕中對著身下的馬一鞭打下去。
淩有夢伸出手指接了一滴水放進口中，涼涼的，沒有什麼特彆的味道。
好困。
這些人他一個也不想看見，還不如睡著。
他順著牆滑下去，躺在地上，閉上了眼睛。
“著涼了，燒得厲害。”
“需要先給他散熱。”
歐陽鋒擠乾帕子給淩有夢敷在額頭上，他的表情是冷的，心底卻是煎熬的，推開門發現淩有夢倒在地上的時候，他第一次覺得恐懼。
歐陽鋒再一次後悔起來，曾經不應該那樣對他，也不至於如今一點餘地都留不下。
“對不起。”歐陽鋒的聲音很低，“我不該殺了那個下人。”
昏睡中的淩有夢眉頭緊皺起來，他好像是聽見了，喃喃著，“我錯了，我不跑了，我會乖的。”
歐陽鋒一愣，床上的少年的夢囈已經透著恐懼與悲哀，“我會乖的，會很乖。”
他甚至顫抖起來，好像冷到了極點，牙齒都打著戰，眼角都滲出淚來。
歐陽鋒心底的悔恨越演越烈，他緊緊抱住淩有夢低聲道，“對不起，對不起。”
但是他還是不想放手，淩有夢……他的小嫂嫂，隻能是他的。
總會忘記的。
每天都忘記他，他每天都和他的小嫂嫂重新認識，終有一日會忘記黃藥師，隻記得他。
他曾經是很混蛋，現在他在知道錯了，他想要彌補，他的小嫂嫂如今不記得的，他都會記得。
淩有夢這一次昏睡了許久，他站在迷霧中，眼前終於亮了起來。
他看見了桃花島。
黃藥師無奈道，“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？”
他尷尬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，又有些委屈，“你為什麼還不來找我？”
“馬上就來了。”黃藥師朝他伸出手來，“不要怕，對自己好一點。”
“我很難受，我頭疼，我還想哭。”
“那就哭吧，你方才十六歲，遇到這些事情，都是可以哭的。”
他搖了搖頭，咬了咬唇，眼淚無聲無息地掉下來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。
黃藥師將他抱在懷裡，低聲道，“你答應我的，我們還要成親。”
淩有夢又點了點頭。
“不要睡太久了，要吃東西，不能讓自己難過。”
淩有夢又點頭。
“我很快就來接你。”
淩有夢睜開眼，麵前是歐陽鋒布滿血絲的雙眼，見到淩有夢終於睜開眼，那張頹廢英挺的臉上露出笑容來，淩有夢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不曾醒來過。
他道，“嫂……”
“我餓了。”淩有夢的聲音沙啞著道，“我想吃東西。”
歐陽鋒有些激動有些欣喜，他道，“好，我這就讓人給你送吃得上來。”
淩有夢嗯了一聲，又閉上眼。
願意吃東西就好，歐陽鋒對淩有夢的冷漠都沒有那樣在意了。
“客棧的東西簡陋，稍微將就一下，等回去了就好了。”
淩有夢困乏地嗯了一聲，他腦子空白一片，什麼都不想去想。
他慢騰騰地拿起筷子，外麵歐陽克敲了敲門道，“叔叔。”
歐陽鋒看了一眼淩有夢站起身來問，“怎麼了？”
歐陽克的視線從淩有夢身上移開，他低聲道，“黃藥師要趕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