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逍是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出現的,將淩有夢抱著站在了島上。
那雙霧蒙蒙的灰色眸子沒有感情地看著楊逍，楊逍心神不定,他不認輸地看著黃藥師,卻見黃藥師又在低頭看著懷裡的青年時露出些許笑容來。
淩有夢輕輕扯了扯男人的手臂道，“輕一點，會疼的。”
“對不起。”男人熟練的道歉,他道,“有點害怕。”
淩有夢轉過頭去看黃藥師，然後微微地彎了彎唇,“你來了。”
“嗯,我來了。”黃藥師輕聲道,“許久未曾見你，會害怕你再次離我而去。”
淩有夢微微搖了搖頭，他道，“不是說過了？生死與共，永不分離。”
除非他真的死了。
黃藥師將淩有夢抱緊了些，他喟歎一聲,“總算，總算又抱到你了。”
淩有夢伸手抓住抱著自己的那隻手,他睫毛微彎,卻沒有說話。
小船遙遙地飄過來,張無忌站在船頭,他的視線從灰眸男人身上移到淩有夢身上,微微怔了怔。
楊逍轉頭看了張無忌一眼淡淡笑了一聲,“教主,你也來了？你為何知道他在這裡？”
為何知道已經不重要了。
張無忌喃喃,“原來小師叔沒有騙我,他真的有心上人。”
這個人明顯不是正常的人類，一個人類和一個怪物顯然是無法抗衡的。
楊逍思及此，深深地凝視了淩有夢一眼，淩有夢顯然發現了，但是他不曾說話。
楊逍朝船夫道，“走吧，回去。”
楊逍走了，張無忌不知他走時是什麼心情，他卻靠近了桃花島叫道，“小師叔。”
淩有夢那雙淺淡漂亮的眸子望向了張無忌，沒有說話。
張無忌道，“小師叔，你要走了嗎？”
要走了嗎？
淩有夢回頭看向黃藥師，白發灰眸的男人溫和地笑了笑道，“看你。”
淩有夢搖了搖頭，“不走，就在桃花島。”
張無忌笑了起來，很快，他又收了笑容，低聲道，“小師叔，你現在開心嗎？”
淩有夢道，“嗯，開心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張無忌在甲板上坐了下來，他低聲道，“那就好，開心就是好的。”
淩有夢沉默了片刻才道，“張無忌，你回去吧。”
張無忌笑了笑道，“要回去的。”
他低聲道，“小師叔。”也許就是最後一次叫淩有夢小師叔了。
淩有夢握緊黃藥師的手，他不知自己與黃藥師最後究竟如何，但是至少如今，他還想與這個人在一起。
他道，“你走吧，我也走了。”
他拉著黃藥師轉身離開，沒有回頭看張無忌一眼。
。
【少俠，不會後悔嗎？】係統問，【若是留在這個世界，你便隻能如同普通人那般生老病死……黃藥師如今是不會死的，你們也沒有永遠。】
【他不老不死，而你會變成一副老人的模樣，他還會如同現在這樣喜歡你嗎？】係統追問，【人心從來都是經不起考驗的。】
淩有夢道，【不老不死啊……我曾說他像神仙似的，如今雖然不知道他是真的變成了什麼，但是好像有點那種味道了。】
係統：【……】它不相信淩有夢是戀愛腦，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連生命都會放棄。
淩有夢輕聲問，【係統，你說我的靈魂究竟是什麼樣的呢？】
係統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淩有夢的時候了，剛剛成年的卻意外失去雙親的母親，守著偌大的家產卻如同掉入狼窩裡的兔子。
周圍的人不是覬覦他的人便是覬覦他父母留下的產業。
它看見。
漆黑的屋子裡，他那個名義上的表哥，掐著他的脖子低低笑著說，“小夢，你把一切都交付於我，我會護你周全。”
溫文爾雅的表哥，好似扯下了那張虛偽的麵具，他道，“我有個朋友，十分喜歡你。”
往日對他笑意滿滿的朋友把他困在教室，溫和道，“你跟我在一起，我便保住你爸媽留下的產業，也保護你。”
慈眉善目的大伯笑容可掬，“小夢啊，這偌大的家業，你怎麼守得住啊。”
所有人都在逼他。
逼他就範，逼他到受不了的那一日。
終於，有人不甘心地開車在他回家的路上等著他。
淩有夢不覺得疼，他隻是有些迷茫地想，這是……要死了嗎？
不想死，不甘心。
係統在這個時候降臨，它說，【來自21世紀的少年，你願意與我一起去進行一場冒險嗎？】
冒險？什麼冒險？
【去到你們人類口中的武俠世界，追隨一位強者，好好地活下去。】
淩有夢想，哪裡都好，隻要活下去。
係統又說，【不過先提醒好了，若是選擇錯了，你便會永遠的死去了。】
淩有夢說，好。
他想要活下去，他不想死。
活著的執念讓他跟係統簽訂了契約，它與係統之間便是互相牽製。
淩有夢知道，係統肯定也是有目的的，但是他並不在意係統的目的，他的目的達到就好了，他隻想，活下去而已。
他沒有做錯任何事，為什麼死的人要是他呢？
而現在，他還是想活下去的。
係統掃描著淩有夢的身體機能，這個人經過這麼多世界的錘煉，無論是靈魂還是身體都已經與平常人不一樣了。
【愛情與生命，孰是孰非呢？】係統喃喃道。
【愛情與生命？】淩有夢搖了搖頭笑了一聲，【係統，你想多了，愛情於我並非那樣重要。】
【那你為什麼要選擇黃藥師？】係統不懂，【以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？】
【那樣很好嗎？】淩有夢問，【你覺得那樣很好嗎？總是忘記很好嗎？你覺得黃藥師不好嗎？你覺得我很自由嗎？】
係統道，【可是每次你都是自由自在的啊，有愛你的人，你愛的人，能去任何地方，記不記得真的那麼重要嗎？】
【不重要嗎？】淩有夢問，【我突然記起來那麼多信息，雜亂地塞在我的腦子裡，我竟然不覺得那是我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事情。】
係統啞然。
許久係統才說，【你不是隻想活下來嗎？】
【嗯，我想活下來。】淩有夢道，【現在也是。】
【你對黃藥師的感情真的有那麼重嗎？】
淩有夢微微笑了笑，【你覺得我對他……如何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