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衍之拔了劍後, 是第二日清晨方才清醒過來，被傷口給疼醒的。
饒是他意誌驚人，但胸口破了這麼大一個窟窿, 又沒用麻佛散的情形下, 生理上到底還是抵抗不過。
他醒來後, 守在他床邊的宮人立刻便是驚喜的喊了起來。
緊接著，皇帝、皇後、顧家人……甚至是後宮裡的嬪妃，也都圍到了他的床邊。
顧衍之微微愣了一下, 最終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, 蒼白的麵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, 他輕聲衝著皇帝開口說了一句：“微臣幸不辱命！”
而就是這麼一句話，皇帝的眼眶子一下子紅了起來。
他緊緊握住了顧衍之的手，嘴裡隻是不停的念叨著一句：“好孩子！好孩子！”
顧衍之嘴角笑容加深, 眼裡帶著儒慕而感激的目光，就這麼誠摯的看著皇帝, 看得皇帝心口發酸。
雖然在場人都以為顧衍之是不知曉自己如今被承認的身份，可還是被顧衍之與皇帝相處的溫馨場麵看得心頭百味交雜。
自也有看不過眼之人……
顧貴妃心頭緊了緊，她回憶起昨日的聖旨, 覺得又是尷尬、又是憤怒，而今日這一幕更是刺激著她, 讓她一宿未合眼的麵色更加難看。
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 麵上浮起了一層關切的笑容，擠到了床邊隻衝著顧衍之溫聲道：“衍之，你沒事就好了, 昨日皇上與我，都為你擔心了一宿，都未曾合眼……不過你這回也算是因禍得福，按著年歲來，該改成你一聲大皇子殿下了！”
顧貴妃的話音剛落，皇帝麵色一變，下意識便是冷聲嗬斥道：“多嘴說什麼，還不退下！”
說罷這話，皇帝麵色緊張的看向了顧衍之，他昨日雖是已經下旨對外公布承認冊封了顧衍之的身份，但他並不打算馬上讓顧衍之知曉，便是要說，也要等著他的傷勢好些了，再開口告訴他。
可是……皇帝卻是沒有想到，顧貴妃竟然多嘴將這事兒直接給捅了出來。
果不其然，顧衍之麵上浮現了疑惑的神色，但好歹，顧衍之並未立刻開口詢問旁人，隻是看著他，仿佛是在等著皇帝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被孩子如此信賴的目光看著，他心中又是愧疚，又是酸澀，當然還有感動……
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，看著顧衍之拍了拍他的手，衝著屋裡所有的人開口吩咐道：“你們都退下。”
眾人聞言，麵麵相覷，但都沒有再說什麼，隻是微微行了一禮後，退下了。
不過，在禦醫退下前，皇帝還是吩咐了一句，讓他就守在外頭側殿裡。
等著寢宮內隻餘皇帝與顧衍之後，顧衍之麵上雖是疑惑，卻還是滿懷信賴的看著皇帝，隻說了一句：“姑父，貴妃娘娘方才是與衍之說笑？還是您另有什麼安排？衍之都有些糊塗了！”
皇帝聞言，再次深深歎了一口氣，目光緊緊盯著顧衍之的眼神，卻是開口說了一句：“孩子……其實我不是你的姑父，是你的親生父親。”
顧衍之眼裡浮現了不敢置信的神色，麵上徹底愣住了。
皇帝唯恐顧衍之會激動，還想開口勸慰，然而……顧衍之卻沉默了一會兒，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反問了一句：“皇上您說的……可是真的？那為什麼我會被自小養在晉國公府裡，管您叫姑父？”
顧衍之目光冷靜而理智，卻是讓皇帝有些不敢麵對。
他有些狼狽的避開了，閉上眼睛隻說了一句：“是朕當年的錯。”
“皇上，我想……我有權利知道這個真相。”
顧衍之這時，態度卻有幾分咄咄逼人。
皇帝看著他這般，心中沒有怪罪，反倒愧疚更深。他微微沉默了一下，似乎也是在想著，該如何組織言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