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夜遇(2 / 2)

他定住,迎麵而來的人也定住。

“國公爺。”

“晏侯爺。”

晏玉樓臉沉得嚇人,任誰睡得最香被人吵醒心情也不會好。加上又出了那樣的大事,更是心情壞到極點。

半個時辰前,李太原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,哭喪著一張臉敲了侯府的門。

李太原老成精,從董子澄之案悟出一些門道,心知董子澄的案子不簡單。猛然聽到柳雲生受辱自儘的消息,嚇得一渾身冒冷汗。

柳雲生之前的案子正如晏玉樓所料是張向功做的,有人看見柳雲生出事前一天,張向功神神秘秘地拉著一個江湖郎中說話,郎中已經供認當日張向功在他那裡買了一包蒙汗藥。

據柳雲生自己說,事發前一晚他與張向功討論文章,兩人一起吃過茶,茶葉還是張向功給的。張向功剛開始拒不承認,孟進露了兩手立馬交待得一乾二淨。

兩人同是滸洲學子,早已相識。張家和柳家一樣,都是貧寒之家,他們幼年曾在同一學堂進學。因柳雲生自小有才名,很受先生器重,那時候張向功就生了嫉妒。

這種嫉妒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未減少過,來到宣京後更是空前怒漲。宣京富庶繁華,與滸洲大不相同。柳雲生才名遠揚,成了坊間押注的熱門人選,許多大戶人家有意結交,一來憐才,二來有意招婿。

而才學長相都差一大截的張向功無人問津,有那麼一兩個有意思的,都上不台上。他身受煎熬,

看在眼裡恨在心頭。

恰巧京中傳出采花賊采男子一事,他初時並未在意,在聽到又有人向他打聽柳雲生時,嫉妒終於擊垮他的良知。他心生一計,才有了之前的案子。他並不好男色,柳雲生身上的穢物是他弄上去的,為的就是逼真。

李太原查明案子,原想著明日去侯府彙報,不想柳雲生就出事了。

柳雲生是被人汙辱後自儘的。

張向功被抓走後,柳雲生獨住。李太原交待過巡夜的人,要多留意柳雲生的事情。巡夜之人經過院子,發現院門大開,心下納悶走了進去。

喚了幾聲,都沒人應答,再看到屋門也是開的,頓覺不好。

待舉著火把進去,瞧著梁上懸掛著的人,嚇得一聲大叫。忙稟報給李太原,李太原慌忙帶著仵作趕去,查驗之後才知柳雲生生前受過侵犯。

按理來說,應是受辱後羞憤自儘,仵作卻說不是。柳雲生腳下沒有踢倒的矮凳,他是怎麼把自己套進去的?

所以,柳雲生死時,屋子裡麵還有人。

李太原不傻,相反十分敏銳。柳雲生是在侯爺麵前露過臉的舉子,尋常人巴結都來不及,縱是再有色心,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動手。

所以敢動手的,一定不是普通人。

聯想董家的案子,他暗自叫苦,除了求晏玉樓彆無他法。晏玉樓了解完後隻問了一句話,她問同仵作一起驗屍的大夫,柳雲生受辱之前可有服用過藥物。

大夫說沒有。

晏玉樓呆坐了一會兒,手死死地捏著。即使作案手法不相同,她還是覺得是同一人所為。放眼京中,何人能有此手筆?

犯下這樣的事情,沒有驚動左鄰右舍,且還猖狂到奸後殺人。

憤怒讓她牙關緊咬,理智告訴她要忍,在有十足的證據才能發難。可是上輩子所受過的教育激蕩在心間,內心的正義感迫使她無法漠視這樣的惡行。

她冷著臉下令去公主府,李太原心下駭然,生了退意。他官小言輕,得罪不起王爺和公主。一路追著她跑,跑得氣喘籲籲。

此時看到姬桑,像是看到救命稻草,拚命擠上前。

“國公爺,您快勸勸侯爺吧。”

“李太原,本官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,你要是害怕就趕緊滾!”晏玉樓怒斥著,雙眼燃燒著熊熊火光,在夜色中跳躍。

“侯爺,下官不是怕自己,是怕您…”

“本官心裡有數,不勞李大人操心,龐威何在!”

一青年應聲而出,正是京畿衛統領龐威,身後還帶著近百名京畿衛的好手。

李太原腿腳開始發軟,侯爺什麼時候找的龐統領。這是要把事情鬨大啊?此事牽涉如此之大,水深且渾,真要鬨開定然無法收場。

他心裡叫著苦,腦子裡想逃開這一切,可現實並不允許啊。他要是這個時候臨陣退縮,侯爺回過頭來自會和他算賬。

再說這本是他順天府的案子,是他把侯爺扯進來的。現在出事了,他如果逃脫,僅有的良心都過不去。

真真是愁死個人。

他一張老臉皺成菊花,打定主意要是還勸不退侯爺,他就以死相諫。

姬桑已經走到跟前,問道:“發生了什麼事?”

“國公爺,柳雲生被人汙辱自儘,侯爺要闖公主府。”

短短兩句話,姬桑就明白了,身後的阿樸倒吸一口涼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