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桃林深處(2 / 2)

死對頭愛上我 漫步長安 21666 字 3個月前

就當春夢一場,過後無痕。

沒多久,杜氏焦急趕回來。晏瑾瑜晏瓊琚兩姐妹沒跟來,她們聽到晏玉樓已經找到後就安心回去了。她匆匆推門而入,看到完好的女兒,心下略鬆口氣。用眼神示意采翠等人出去,自己坐到床邊,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女兒。

這個女兒,真是世間難見的好顏色。

“樓兒,今夜到底怎麼回事?”

“娘不是都知道了嗎?”

杜氏心一痛,“樓兒,娘對不住你。你外祖母他們實在是太過讓人心寒,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對你。”

“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他們想要富貴,自然會鋌而走險。不過我看杜策倒是個不知情的,他是被外祖母利用的。”

“你沒事就好。”

杜氏見她臉色平靜,自是不會多想。她相信自己的女兒,以樓兒的聰明,母親和珍姐兒的算計定然落空。

晏玉樓想了想,這種事情瞞誰也不好瞞著自己的娘。她還想讓娘認清外祖母的品性,免得日後還被杜家人欺騙。

外祖母那個人,可是一個為了富貴不擇手段的老混蛋。

她低著頭,聲音很輕,“在酒席上,我被人下了藥。”

杜氏放下的心猛地提起來,“你說什麼?什麼藥?”

“外祖母想讓我和珍表妹成就好事,藥量下得很重。”

“那你…你……”杜氏語無倫次,不敢問出口。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女兒,想從其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。

晏玉樓淡淡一笑,“自是找人解了,娘莫要擔心,不會有麻煩。”

杜氏提起的心扯得生疼,要不是自己娘家人,女兒怎麼會出這樣的事?女兒能這麼說,想來那人已被滅口。

“樓兒,是娘對不起你,你受苦了。”

“娘,我沒有將人滅口。”

杜氏一驚,捂住嘴,“你是打算把人弄進府裡來?”

“我沒那個想法。”

“樓兒,那人若是還可以,你安排一個身份把他弄進侯府。娘替你看著他,萬不會讓他到外麵亂說的。”

晏玉樓想著姬桑那張冷臉,莫名有些想笑。他哪裡會是一個甘願被人囚在後院的男人,侯府困不住他。

“娘,不用,他不會亂說的。”

“人心隔肚皮,萬一他起了歪心以此要挾你,你豈不受他所製?你告訴娘,他是誰?娘替你去處理。”

“娘,你不會想知道他是誰的,這事你彆管。”

晏玉樓不想說的事,再問也問不出來。

杜氏憂心忡忡,想著樓兒說得篤定,那人說不定是樓兒相識得用的人。她長長歎一口氣,隻好作罷。

仔細觀察女兒的臉色,疲倦中帶著一絲媚氣。她的心往下沉,果然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樓兒再是看得開,也是女兒家。

一想到這個她就心如刀割,不知那男子是誰,她隻盼著對方是個忠心的,不會把樓兒的事情抖落出去。

“樓兒,你不要想不開…”

“娘,您說什麼話?我可是榮昌侯,兒女情長和我注定沒什麼緣份。我又不用嫁人生子,何必糾結是否清白。”

杜氏更是心疼,她的女兒啊。本應嬌養在閨中,長大後嫁進高門大戶當主母。有夫君寵愛,有聽話的兒女。

因為她的一己之私,弄到現在無法收拾的地步。

“樓兒,是娘對不住你。”

“娘,我早就說過,我不喜歡過相夫教子仰男人鼻息的生活。我很感謝娘的決定,讓我可以堂堂正正立於人前,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
“你又在安慰娘,你這孩子…”

“娘,你彆想太多,趕緊回去歇著吧。我困了,想好好睡一覺。”

她說完打了一個哈欠,眉宇間是濃濃的倦色。杜氏心疼不已,連忙讓她休息,帶著一肚子的愧疚和心疼不舍地離開。

一夜暈暈沉沉,她睡得倒還算香甜。

天未亮伯府那邊派人來探消息,被杜氏派人轟走。娘家人處心積慮算計自己的孩子,她哪裡能忍。要不是看在父母尚在的份上,她早就和伯府斷絕往來。

伯府那邊自知理虧,杜老夫人都有些灰頭土臉,躺在床上裝病。

杜珍珍知道那藥的份量,沒有女子紓解男子很難熬過去。一想到自己千般算計,不僅被祖母訓斥,還不知便宜了哪個下賤胚子,氣得狠狠摔爛兩個花瓶。

晏玉樓暫時還騰不出手來收拾伯府,今日正是放榜日她沒法子睡懶覺,撐著還有些酸痛的身子坐著轎子出門。

經過昨天的事情,晏實緊張無比亦步亦趨,生怕走眼。

她看在眼裡,無聲歎息。

進了宮門,直接去內閣。走了一段路,渾身酸軟得厲害,不動聲色地停下來歇息,假裝欣賞路邊的花草。

“身子可是不適?”

清冷的聲音響起,回過頭去,正好看到一身藏青朝服的姬桑。他的臉色蒼白,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。

她心下狐疑,暗道不太可能吧。

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弱,不可能歡愛一場就像被吸了陽氣。要真是這樣,他一定是腎虧。真是可惜,白瞎了這身材和身高。

“腿酸。”她回著,嘴角撇一下。

他立馬紅透耳根,一隻手下意識伸出去想去扶她,想到身在何地又緩緩縮回來。眼神透著一絲擔憂,還有深藏在眸底的柔情。

“那慢些走。”

她冷哼一聲,要他好心。

不是看不上她嗎?乾什麼做出體貼的樣子。男人的心還真是海底的針,連她當了二十二年的男人都看不清楚。

“多謝國公爺提醒,我看國公爺的臉色不太好,難道是病了?還是被什麼東西給吸走陽氣,看起來虧得厲害。我記得國公爺年紀不大,要真是身子虛,可得好好調養,免得以後連府上的妻妾都應付不過來。弄得國公府滿園的春色關不住,一堆的桃花出牆去。”

姬桑輕咳一聲,眼神幽暗。

這個女人,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?

他悄無聲息地靠近,嚇了晏玉樓一大跳。晏實和阿樸兩人離得不遠,被他渾身的寒氣駭得不敢接近。

“我能不能行,你不知道嗎?再說桃花本就開在府外,我確實關不住。”

她被下了那麼重的藥,要是他不行,她是怎麼解的藥?沒良心的小混蛋,穿了衣服就跑,他差點真氣錯亂走火入魔。

如今元氣大傷,還不是拜她所賜。

要不是擔心她,他何至於拚著內力全廢的風險過來。她說自己被吸了陽氣,倒是沒差。丟了元陽散了真氣,可不就是被人吸走陽氣。那個吸陽氣的人是誰,不就是她這個小沒良心的。

他的話令她下腹一熱,殘留的歡愉似乎還在。雖然無從比較,印象也有些模糊,但她覺得他的持久力還是可以的。

“本官不是桃花,國公爺給我好好記著。本官是頂天立地的參天大樹,豈是一府一牆能困住的。”

他蒼白的臉色一緩,眼神略帶寵溺看著她。她被看得心下一毛,不自覺咬了一下唇,剮他一眼。

看在彆人眼中,她是表達自己對姬桑的不滿。但在姬桑的眼中,她此時彆具風情,隻有他才看得懂。

“國公爺,侯爺,你們怎麼不進去?”謝邈的聲音一出,兩人眼神分開,各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
謝邈從晏瑾瑜口中聽說昨天的事,故意落後一步,低聲詢問晏玉樓,“昨天沒事吧?”

“沒什麼事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謝邈和晏瑾瑜都猜她昨日怕是看穿伯府的打算,才會偷偷離府的。說實話,對於伯府的作為,他很是看不上。

“我看你應該早些娶妻,就不會再出這樣的事。”

早些成親,免得被人惦記。

“我也想,但一直沒有遇到可心的人。”

“你想找什麼樣的女子?你大姐昨夜一宿未睡,說你一日不成親就一日被人惦記,沒得日日防賊的道理。她得趕緊替你找個合適的姑娘,好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死心。”

晏玉樓有些頭疼,大姐的脾氣最是固執,是個不成事不罷休的人。她說要替自己尋摸姑娘,自己以後可有的煩。

“大姐夫,你趕緊勸勸我大姐吧。如今朝內事情多,我哪有心思想那些事。再說男女之事最是要看緣分,萬不能著急。”

謝邈難得看她心急的樣子,麵帶揶揄,“你大姐的脾氣你應當清楚,這話你自己和她去說。不過你有句話錯了,婚姻之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,隻要長相性情合適即可。”

世家婚嫁,哪由個人做主。

門當戶對,才是姻緣的根本。

“大姐夫,我不在乎門第。侯府已是富貴無雙,我並不需要彆人錦上添花。你可能不知道,前幾日我娘也替我相看姑娘。你轉告我姐,讓她事先同我娘商議,免得到時候兩人各自相看生出誤會。”

讓自家老娘去對付大姐吧,她真的沒有精力應付。

前麵的姬桑故意腳步放緩,把他們的話聽得一字不差。待謝邈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時候,眼神複雜隱晦地看她一眼。

她大刀闊斧地坐著,閱卷的官員恭敬地把選出來的卷子放在她的桌子上,對麵而坐的姬桑麵前也堆了一堆卷子。

看著她的坐姿,他起昨夜她騎在自己身上像個妖精,不由得眼神暗沉幾分。

名次冊子兩人桌上各有一份,以便他們對照。他們默默地看著,謝邈和裴觀年等人就在一旁,時不時解說一二。若是往年,總會有那麼幾個意見不同的名次,兩派會爭論一二。

半個時辰過去,沒有人開口。

這次有些詭異,連謝邈都察覺到了,小心看一眼小舅子的臉色,並無什麼異常。裴觀年也在納悶,國公爺臉色不太好,莫不是身子不適?

考卷這兩天都已過一遍,並沒什麼質疑的地方。晏玉樓的眼神盯在董子澄三個字上,他的名次在第一百零一名。

位置還不錯,但她覺得百名內更好聽一些。

“董子澄的文章我看過,比起前兩名措辭可能不算華麗,但勝在立意新穎語句犀利。我以為可以往前推兩名,排在第九十九名。”

她此言一出,自有人附和,說她慧眼識人才。

姬桑臉一冷,直直看過來,“我不同意。世人皆知侯爺與董子澄是舊識,侯爺難道不知避嫌二字嗎?”

“舉賢不避親,國公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?”

眾人一聽,反倒鬆口氣。就說沒那麼容易過關,國公爺和侯爺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意見統一,總會有那麼一些分歧。

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眼觀鼻鼻觀心都成了木頭人。

姬桑突然站起來,睨了晏玉樓一眼,“晏侯爺,此事不如我們私議一番。”

晏玉樓挑釁一笑,私議就私議,誰怕誰!

兩人轉到另一間屋子,姬桑把門關上。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,就見他人已經過來,高大的身形將她籠罩著。

她麵上一紅,昨夜的記憶湧上心頭。

“乾嘛靠得這麼近?”

死男人,不是要避嫌嘛。

“晏玉樓,你看著我,你覺得我長相如何?”

看你做什麼,她心想著,不受控製地看著他。

“國公爺一表人長相貌堂堂,自是人中龍鳳。”

他眼神幽暗,麵上似有羞赧,“你曾說過你喜歡我,我的長相最合你的心意,這話可還作得數?”

她訝異地看著他,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他問出來的。他是什麼意思?難道是想對她用美人計?

“你…什麼意思?”

“你之前和謝大人說,你看重緣份。我們之間這麼有緣,是不是以後可以繼續下去?”

她微凝著眉,昨天不是還嫌棄她嘛,今天巴巴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?她可不認為他們有過肌膚之親後,感情就能發展迅速。

再說他們之間,可能發展出什麼感情嗎?

離得這麼近,近到兩人都不自在起來。她往後退一步,不願和他多談兩人的問題。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,她不會放棄自己的身份,成為他背後沒名沒分見不得光的女人。

不是要說董子澄的事情嗎?扯這些無關的話題做什麼。

“董子澄那個人,確實是個人才,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偏見就否定他的才華。”

他往前一步,保持著之前兩人的距離。“我可以依你,但你要答應我,隻把他當下屬不可有其它的想法。”

她微眯起眼,這個男人是想管她?

“國公爺把我當成什麼東西了?我可不是依附男人的物品,不需要國公爺來教我怎麼為人處世。”

“我不想管你,可是你應當知道自己的身份,要是被其他人看出什麼端倪,你覺得他們會像我一樣替你保守秘密嗎?到那時你如何自處,你們侯府要怎麼辦?”

他說的倒是事實,她做事自有分寸,不用彆人來教。

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,昨天不是還嫌棄她胸小,今天怎麼就一臉妒夫的樣子。莫不是以為兩人有夫妻之實,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對自己自己負責吧。

大可不必。

“國公爺,你我年紀不小,大家都是成年人。何況我的身份特殊,自不會哭著喊著賴上你,也不會讓你負什麼責任,你大可忘記昨天的事情,就當是一場夢。”

她斂著眼,不想和他對視。

他眸色一沉,盯著她如扇子般的長睫。他們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,誰也不能預料以後會發生的事情。隻是他的心神已亂,再想如以前一般心止如水已經不可能。

既然亂了,就由著本心。

“你腿還酸嗎?坐下來說話。”

他搬來凳子,讓她坐下。

她困惑不已,這男人還是以前高冷的信國公嗎?如此殷勤,就像一個陷入熱戀中處處討好女友的愣頭青。

“國公爺,你有話好好話,你這樣我很不習慣。”

“你要習慣,因為你一日不成親,我便一日不成親。我們以後會越走越近,旁人定會揣測你我是斷袖之情。”

他很認真,眼神中看不出一絲玩笑的成分。她驚得半天回不了神,她不可能成親。如果她一輩子不成親,那他也要打一輩子光棍嗎?
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?這不是兒戲,我的身份注定一輩子都不會公開,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成親。那麼,你也要如此嗎?”

“是,我知道。”

“國公爺知道就好,你是姬家獨苗,姬家不可能無後,姬太後不會答應。我們出去吧,免得彆人多想。”

他看著她去開門,道:“沒人能決定我的事,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。還有昨天我昨天忘記告訴你,我沒有嫌你小,我很喜歡。”

“你才小,你全家都小!”她惱羞成怒,回頭怒視著他。他喜不喜歡關她屁事,她什麼時候要他喜歡了。

“嗯,我小。”

嗯你個大頭鬼,什麼亂七八糟的。拿她和一個男人比,不是羞辱她嗎?她眼裡噴著火,精致的五官因為怒火顯得十分生動。

他緩緩揚起嘴,用手抵住低低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