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機鋒(1 / 2)

死對頭愛上我 漫步長安 11626 字 6個月前

花姑手裡拿著好些吃的東西過來, 一手舉著糖葫蘆, 一手舉著炸糕蹦蹦跳跳跑到她麵前, “六爺,您嘗嘗這個, 這家的糖葫蘆又大又甜。”

“我不喜甜食。”她婉拒著,假意回頭一看, 沒有再看到那人的身影。

在花姑看來, 美人侯爺定是瞧不上這些街邊小食。她的手慢慢地往下縮,臉上略有些不自在甚至還有一點忐忑,再沒有先前的歡喜。

在這個時代她年紀不算小, 尋常人家的女子大多都已嫁人生子。她卻還是小孩心性,眼裡心裡隻有吃的。

晏玉樓心生不忍,看一眼她拿炸糕那隻手上的紙袋,“那是什麼?”

“六爺, 這是土爐烤鴿子, 那家的烤鴿子最是酥香,您要不要嘗一嘗?”

“嗯。”

得到美人侯爺的回答,花姑很是歡喜。殷勤地把紙袋舉過來, 兩眼晶亮一副尋求誇獎的模樣, 就差身後沒有尾巴在搖。

晏玉樓不由泛起笑意, 接了過來。鴿子烤得焦黃, 聞起來香氣撲鼻, 令人很是意動。看到這隻鴿子, 她不由想到那隻被她烤食的信鴿, 莫名自嘲一笑。

“烤鴿子滋味如何?”

清冷又突兀的聲音,在喧囂的人聲中顯得那麼的清晰。

她抬頭看去,見那人已到跟前。黑衣墨發,眸光如晦。明明是很冷的一個人,此時給人的感覺像是沾染上紅塵煙火,周身一派溫暖。

“我竟不知,六爺原來喜食鴿子。”

“倒也不是特彆歡喜,不過是恰巧碰上來的食物,不吃豈不是暴殄天物。”

“六爺說得極是,送上門的東西,自是見之可占為己有,拆吃下腹才是正理。”

她心一跳,這狗男人話裡有話。他在暗指自己當初誤闖桃林是送上門的東西,他見到了就是他的,他吃下肚就永遠是他的。

死大豬蹄子!

“二爺說笑,你見非彼見。山中猛獸眾多,往往見者大多命喪虎口葬身獸腹,僥幸逃脫者也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。可見送上門的東西也不一定就是你的,若你沒有淩駕對方的能力,說不準你自己會成為對方的口中食,又怎能說得準誰占有誰,誰又是誰的東西。”

“六爺言之有理,今日聽六爺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。不拘是誰占有誰,若能強強聯手相輔相成,又何必計較誰是誰的東西。”

兩人彼此看著對方,仿若此間唯有他們二人。那種你來我往彆人看不見的深意,消散在彼此的眼神中,外人窺不見分毫。

眾人一臉懵,侯爺和國公爺在打什麼啞謎。他們每個字都聽得懂,可是組成一句話竟然雲裡霧裡茫然不知所謂。

饒是晏實和采翠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不知道自家侯爺在與國公爺打什麼機鋒。花姑心想,美人侯爺和國公爺果然是大啟最厲害的人,說的話彆人都聽不懂。她立馬目露崇拜,灼灼地看向晏玉樓。

晏玉樓餘光一掃,看到迷惑的眾人,恢複閒適隨意的樣子。

“我等俗人沒有二爺那般胸襟,我隻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。若想成為我的人,首要的便是一心一意的臣服。我絕不允許有人質疑我的威信挑戰我的權威,任何人都不能!”

姬桑瞳孔微縮,很快清冷如故。

他的不語,在她看來就是答案。

這個時代的男子怎麼可能屈於女子之下,何況是他這樣一個有野心的男人。或許她之於他而言,隻是一個想征服的高山。待將高山踩在腳底,她就變成任他差遣的棋子。

男人在征服星辰大海的路上,女人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暗香。無香亦可成事,有香則一路芬芳步步生花。

“時辰不早,我們要回客棧,二爺自便。”

說完,她帶著晏實采翠和花姑往回走,徒留姬桑立在原地靜默許久。

這一夜程風揚沒有回來。

清晨上路時晏玉樓沒有看到姬桑,連阿樸也不見蹤影。花姑一問三不知,隻因花姑與采翠同住一間。

采翠很是疑惑:“侯爺,國公爺他們還未起嗎?”

“或許吧,我們走。”

“晏實,我們快點走。”采翠來了精神,催促著晏實。

晏實默默搬著行李,麵上看不出半點波瀾。程公子昨夜就被洪遠縣的衙役帶走,如果信國公不表明自己的身份,恐怕想把程公子摘出來要費上一些功夫。

此事一拖延,他們就能甩開信國公一行人。

看來侯爺確實不願與國公爺同行,之前自己還有種錯覺認為侯爺與國公爺的關係有所緩和。通過昨天的觀察,還有侯爺的舉止他隻覺得自己先前的都是錯覺。

一行人出了洪遠縣,沒有聒噪的程風揚,耳邊清靜了許多。

日夜兼程兩日,晏玉樓估摸著姬桑一時半會是不可能追上他們,便命晏實停在八裡鎮打尖。八裡鎮位於進京要道,鎮子不大左右兩條街。往來行商居多,是以一個小小的鎮子,竟然有許多家酒樓食肆和客棧。

他們停靠的是一家離官道最近的酒樓,酒樓東側的路邊圍了不少人,依稀聽到什麼賣身之類的話。

圍觀的人鬨哄哄的,隱約可見女子嬌弱弱的啜泣聲。

她眼神往那邊飄了一下,花姑急忙低語:“六爺,您可彆上當。”

出門在外,自不能直呼其名,也不宜稱其官職。她在家行六,便用字裡的一字為姓取名吳六爺。

誰知姬桑那廝故意效仿,取名賀二爺。思及此,她心情莫名複雜起來。

“為何?”

“六爺您有所不知,這裡靠近官道。那些女子都是長得略有姿色想博前程的,並不真是窮得過不下去。”

果然京外不比京中,女子行徑都要更大膽些。

那女子一身素衣,一隻手半掩著麵,可見秀美的五官。袖口處縫著補丁,手指纖細略染汙泥。跪在那裡嬌弱如扶柳一般,拭淚間麵容露出來,眼窩下方長著淚痣,真是我見猶憐。

“我出二十兩,姑娘跟我回家吧。”

隨著一道粗魯的男聲響起,隻見人群中衝出一個膀大腰圓的男子。一邊丟下銀子,一邊去拉那女子。

“劉爺,劉爺…您放過我吧…”

女子苦苦哀求著,圍觀的人沒有一人上前幫她。

她嬌弱的樣子是那麼的可憐,被男子粗壯的手臂拉扯著仿佛即將破碎的娃娃。一張俏臉白生生的,唇抖得像風中的花瓣。

叫劉爺的男子哈哈大笑,“豆娘,你打從八裡鎮出現爺就看中你了。你說你何苦拋頭露麵自賣自身,你要是缺錢告訴爺,爺有的是銀子。”

“劉爺,我不…我不做妾…”

“我呸!你跪在這路上讓人買,不就是想要銀子。你把身子賣給路人,不就是給人睡的,在爺麵前裝什麼裝。爺見你可憐,憐惜你一片孝心。你不要給臉不要臉,在這裡裝貞節烈女!”

“劉爺…劉爺…我隻想做丫頭不想做妾,您放過我吧…”

有人議論起來,晏玉樓聽了一會兒大概算是明白怎麼回事。這個豆娘是跟著叔父一家逃難來的,隻是自己的叔父病倒無錢醫治便自賣自身。而那位劉爺是八裡鎮的員外,家中頗為富貴。他一早看中豆娘,曾有意納為妾室,不想被豆娘拒絕。

今天豆娘賣身,他自不會錯過。

沒有人敢攔他,他在八裡鎮無人敢惹。

晏玉樓多看一眼拉扯的兩人,抬腳欲進酒樓。

采翠有些納悶,自家侯爺向來心善,為何對那女子的事情視而不見。她想不明白,卻深知侯爺行事必有原因,壓下疑惑跟上自家主子。

不想那豆娘掙脫劉爺的手,直直朝他們這邊奔來,一下子跪在晏玉樓的腳邊,雙手死死扯著晏玉樓的袍子。

“公子,您行行好買下奴家吧。奴家什麼都會做…當牛做馬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…”

“你個臭娘們,你竟敢嫌棄爺!原來不是不想做妾,是想給小白臉當妾。今天爺還就不信這個邪,哪個敢和爺搶人,休想走出八裡鎮!”

劉爺橫著一雙眼,怒視著晏玉樓,“你小子要是識相的,就不要趟這渾水。實話告訴你,這娘們不是個安分的。她一進鎮子就四處勾人,爺就是被她給勾上的。誰知道她心氣高,一心還想攀高枝。看你是個外地人,年紀輕輕不知人心,爺勸你彆被這娘們的臉蛋給迷住,否則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
“你是誰的爺!”晏實站出來,一手按在劍柄上。

滿宣京都沒幾個人敢在自家侯爺麵前稱爺,這小地方的一個員外居然如此口氣大,也不怕風閃了舌頭刮出了血。

“喲,還真有不怕事的人?”

劉爺目露凶光,隻見後麵出來四個短褐大漢。

那女子渾身發起抖來,一雙美目乞求地看著晏玉樓。

晏玉樓垂眸冷笑,示意晏實不要動。這些人敢情是把她當成愣頭青,隨便一個貌美的女子就能令她喪失理智,真是可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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