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行事(1 / 2)

踢出去的腳被他的大手捉住, 男人的臉離得更近, 近到兩人的睫毛都能碰到一起, 溫熱的氣息彼此可聞。他歎息一聲, 大手撫上她的臉頰。

“父債尚且可以子償, 父誌為何不能子承?”

這個時代的教育確實是秉承著這樣的原則, 但是她心疼起孩子來,心裡覺得當他們的孩子其實挺可憐的。越想心裡越不得勁, 覺得自己不好, 同時也看他不順眼。

“你彆忘了這隻是我的孩子,他將來要承的也是我晏家的基業, 和你信國公府有何關係?你快些走吧, 我要睡覺了。”

覺察到她的情緒波動,他眼眸一黯, 扳著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自己。“怎麼了?”

她半垂著眸, 臉色很是不好, “沒什麼,你沒聽說過有身子的女子大多會脾氣反複無常。我就是覺得孩子挺可憐的, 我們注定給不了他完整的愛。你說有我們這樣的父母。是他的幸還是他的不幸?”

他輕輕攬過她, 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, 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, 一下下地順著她散下來的發。聲音低沉, “任何人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, 包括你我。他既成了你我的孩子, 比起天下的大多數人而言, 他都是幸運的。或許將來有一天,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訴世人,他的母親是榮昌侯,他的父親是信國公。有我們這樣的父親,他定會覺得驕傲。”

她從他懷中抬起對來,搖了搖頭,“怎麼可能會有那一天?他將來引以為傲的,隻有我這個做侯爺的‘爹’。”

他聞言,臉色頓時一黑。

低下頭去,一下子噙住那張氣死人的嘴,狠狠地廝磨起來。

內室裡男女低低的聲音外麵聽得一片模糊,後來明顯帶著女氣的輕呼聲聽得外間的采翠麵紅耳赤。自打知道侯府肚子裡的孩子是國公爺的,她每次見到國公爺都不敢直視。

半個時辰後,看著清清冷冷的國公爺終於離開。她低著頭進了內間,眼睛瞄到自家侯爺紅腫的唇耳根又是一熱。心裡暗道國公爺看上去那樣冷清的一個人,不想也和世間尋常男子一樣私下底熱情似火。

采翠眉眼低低手腳無處安放的樣子,讓晏玉樓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。姓姬的再這麼隨意出入自己的房間,她身為侯爺的威嚴遲早有一天會敗光。

她一隻手指撫摸著自己的唇,突然想到什麼,問道:“采翠,你年紀也不小了,可有看中的人?”

采翠聞言,抬起頭。

“沒…沒…”

她是侯爺的貼身大丫頭,侯爺的秘密隻有她和馮媽媽知道。老夫人曾暗示過她,或許會讓她掛個姨娘的名份替侯爺遮掩,她哪會有心思去想自己的親事。

“眼下沒有,日後說不定就有了。你好好相看,要是有中意的告訴我,我定會為你做主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。”

“奴婢多謝侯爺。奴婢不想嫁人,隻想一輩侍候侯爺。”

晏玉樓看她臉色,就知道她不是隨便說說。

“無論彆人和你說過什麼,你隻要記住你的主子是我。我從未想過為了我自己而讓你終生不嫁,你嫁了人也一樣可以侍候我,且慢慢相看吧。”

采翠動容,就知道侯爺是天下最聰明的人,也是世間最好的主子,府中的事情沒有一件能瞞得過侯爺。侯爺待她極好,不用老夫人吩咐,她也沒有想過要嫁人。

她早就打定主意一輩子呆在侯爺的身邊,一旦有人懷疑侯爺,她就立馬站出來。不拘是通房丫頭還是姨娘的名份,隻要能保住侯爺的名聲,她怎麼樣都行。

侯爺的好意她銘記於心,嘴裡稱著是,心裡的決心不會更改。不想自家主子再揪著這事不放,轉而說起旁的事情。比如說最近都不怎麼出門的花姑。

“花姑姑娘原是最愛出去看熱鬨的性子,近幾日不知怎麼了好幾天都沒有出門。奴婢瞧著,怕是思念什麼人。”

花姑有思念的人?

她不是隻有一個死了的養父嗎?

采翠見自家主子沒有明白過來,低語道:“國公爺來滸洲之前,把程少爺留在了饒洲。”

晏玉樓立馬恍悟,覺得不無這個可能。程風揚那樣的男人,其實是極易討女人的歡心的。或許花姑心裡明白要和他保持距離,但是控製不了自己的內心。

情之一事,最是複雜。比如她和姬桑,誰會想到他們會走到一起,還即將生養孩子。

踏上歸程,她的心情與出京時相比已經另一番天地。來時沒有去杜將軍府拜訪,回的時候順道過去一下。

按理來說,以他們如今的地位,是不用屈尊去拜訪一個致仕的老將軍。但杜老將軍的身份特殊,他手裡可是有康泰親手禦賜的丹書鐵券和尚方寶劍。這兩者在手,可免兩次死罪。如此殊榮,大啟怕是獨一份。

杜老將軍身體很是硬朗,幾個兒子更是個個威武不凡。除了杜二爺斯文儒雅似書生外,其餘的兒子一看都是習武之人。

這位杜二爺,晏玉樓是聽得最多的。

原因無他,隻因杜二爺與杜家的兄弟們都不同,他是經商的。前些日子,派人去滸洲索要通關文收的也是他。毫無意外,他們還見到了古幽蘭。她跟在杜二爺的身邊,看著模樣乖巧了不少。

無論是說話還是語氣,她都顯得十分的客氣生分。這一點晏玉樓有些不解,明明之前還是恨不得天天在她和姬桑麵前晃悠,怎麼態度變化如此之大。

不過對方不纏上來,於她而言自是巴不得。

朝中兩位重臣到訪,府裡的嫡支都要來請安。上至杜老夫人,下至杜家的孫兒孫女。杜家嫡出的幾位爺都已娶妻,唯獨沒見到杜二爺的妻子,聽說是病重了。

杜二爺年紀不到三十,他的妻子年紀自然大不到哪裡去。這般年輕,到底是生了什麼病,以致於連床都下不了。

杜家人倒是不怎麼隱瞞,說是小產傷了根本。杜老夫人隨意的幾句話裡,晏玉樓就明白了原因。小產傷身或是不假,但根本原因是杜家容不下這個媳婦。

怪就怪杜二夫人的娘家糊塗,把長女嫁進杜家,卻把次女嫁到了行山王府。雖然次女嫁的是一個庶子,但在外人看來行山王和杜家實實在在成了姻親。

杜老將軍受康泰重托,豈敢和行山王扯上關係。不過是個後宅婦人,又不是長媳,杜家人下起手來毫不手軟。

晏玉樓麵色如常,實則心中覺得悲涼。男人們爭權奪勢,女人們就成了可憐的犧牲品。那個杜二夫人的娘家說不準也是被逼的,行山王到底是皇親國戚,會娶杜二夫人的妹妹應該也是謀算好的。

要是沒有災銀一事,說不準誰也不會注意兩家的關係。杜家來這麼一出,其實是做給她和姬桑看的。她知道杜家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忠心,隻要是人都會存有私心。

權勢和錢財,是大多數人一生的追求。在世人眼中,杜家早已失勢。既然沒了權勢,自然在要錢財上麵找補。杜二爺做什麼生意她不想去查,水至清則無魚,杜家若隻是圖財無可厚非。

不過這次回京,勢必要派人盯著杜家,以免他們真的生出二心。

杜家還有幾位未出嫁的姑娘,看上去個個都是精心打扮過的。杜老夫人言語間不時帶出她們,明裡暗地誇著自家的姑娘。

晏玉樓心生好笑,她和姬桑這樣的黃金單身漢,放眼整個大啟那都是香餑餑。杜老夫人就差沒有挑明說,幾個姑娘也是一臉嬌羞的樣子。

古幽蘭看著杜家的幾個姑娘,輕輕冷哼一聲,這些人還真敢想。眼見晏玉樓和姬桑都未多看杜家姑娘一眼,她的心裡頓時覺得平衡了許多。

一頓飯後,他們便要告辭,杜老將軍很是惋惜再三留客。杜老夫人更是恨不得他們留下來住上幾日,好讓家中的幾位姑娘多露露臉。

姬桑一句朝中事多,他們便不敢再留了。

出乎意料,古幽蘭居然沒有要求和他們一起回京。花姑是個眼活的,又不是晏玉樓的丫頭不用隨時侍候,她本就自來熟,三下兩下就從杜府下人口中套出了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