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幼稚(2 / 2)

“太後娘娘彆忘了,她是陛下親生母親。沒有陛下,您哪裡能做嫡母皇太後。”他垂著眸,根本不看上座的姬太後難看的表情,“早些年先帝的身體還能過得去,彼時要不是您私下的那些動作,哪裡會有晏太後?前因後果,皆是自己做下的,如今又何苦自尋煩惱。”

姬太後難看的臉色漸漸泛白,他怎麼知道的?

先帝年輕時,身體確實還算過得去。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終能生下嫡子,怎麼能看著宮裡有人搶先一步生下庶子?那些年,也不是沒有妃子懷過孕,但是都被她悄悄處理了。

要不是後來先帝的身子實在是油儘燈枯,她怎麼也不可能讓晏琳琅生下皇子。

可是她的苦有誰知道?

“你現在是在質問哀家?哀家那麼做是為了什麼?哀家是為了信國公府,是為了咱們姬氏的滿門榮耀。如今連你都來怪哀家,哀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?倒不如早早隨先帝而去,夫妻團團聚…”

要真是想死,早就死了,何必等到現在。

分明是貪戀世間的榮華富貴,還想著像先帝及父親母親在世時一般眾星捧月。孰不知江山更替,龍椅上的人都換了,父母更是早已作古,她還不曾認清事實。

父親母親對他有養育之恩,他一日不會相忘。答應過他們的事情也不會食言,隻在他在一天,他就會保姬太後一世的榮華。

“太後娘娘若是無事,臣告退了。”

“鶴之,你不想管哀家了嗎?”

“太後娘娘,臣不會丟下您不管。但陛下年幼,眼下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,都經不起太大的風雨。臣與榮昌侯或許時有意見相左,但歸根究底,我們都是大啟的臣子,是陛下的臣子。太後娘娘與晏太後同為陛下的母後,正如臣與榮昌侯一樣,理應萬事以社稷為重陛下為重,望太後娘娘仔細思量。”

姬太後又不蠢,這些事情她不是想不到,而是壓根不願意去想。她隻想著她自己委屈,想著她一個人無夫無子在這深宮之中的可憐。所有人都希望她大度,希望她寬厚仁慈,誰知道她這些年憋在心裡的苦楚。

彆人不理解她,自己的弟弟也不讚同。

她越想越難受,等姬桑一出宮殿,立馬伏著身子哭起來。

姬桑是個冷清的人,僅有的那些溫暖都給了心上的那個人,其他的人想在他的身上吸取溫度,隻會讓自己越發覺得冷。

心有所想,那個人便出現在眼前。

晏玉樓剛從延澤宮出來,在出宮的路上與他狹路相逢。兩人望向對方,晏玉樓暗剮他一眼,他眸色一暗。

不遠處的宮人偷偷窺望,各自心裡犯起嘀咕。聽說榮昌侯此次失蹤是信國公所為,方才榮昌侯那一眼,像要殺人一樣,難道真是信國公做的?

這下他們還不得鬥得你死我活?

兩位爺一對上,宮裡的兩位太後更是水火難容,他們這些奴才可就要倒黴了。宮人們各自暗自警醒著,打定主意以後更要小心當差。

兩人一前一後,晏玉樓走得快些,後麵的姬桑也跟著走快兩步。她要是放緩腳步,後麵的人也跟著慢下步伐。

情人之間往往會做出許多沒頭沒腦的事情,在外人看來他們的行為既幼稚又可笑。然後眼下晏玉樓卻玩得興起,一會快一會慢,時不時用眼角的尾光去看身後跟著的人。

姬桑表情淡然,心下卻是無奈得緊。當真是越發的幼稚,怕是康哥兒再長大一些,都不願陪她這個當娘的玩這麼無聊的把戲。

偏生她還越玩越起勁。

出了宮門,分彆上了各自的馬車。臨上馬車之時,她偷看他一眼,他正好看過來。兩人視線相交,她調皮地眨了眨眼,隨即恢複高傲不屑的模樣。

和從前一樣,兩輛馬車在路口分道揚鑣。

他們走後,角落裡走出一個人。董子澄的目光追隨著侯府的馬車,心裡是無比的喜悅,侯爺真的回來了。

侯府的馬車被堵在路上,晏玉樓輕掀簾子。勾了一下唇,當真是巧得很,上次也是在這裡堵住,不想此次還堵在這裡。

上次是湖陽公主要出遠門,這次趕得巧,正是湖陽公主回京。

一身紫狐毛鬥篷的湖陽公主踩著車夫的背下馬車,眼神瞄到被堵著的侯府馬車,扭著腰走過來。

一年不見,倒是變化驚人。瘦下來的湖陽公主模樣十分的秀美,雖不是骨感的美人,但豐腴些的身段恰到好處。唯一的敗筆就是臉上的妝容太濃,太過豔俗。

晏玉樓下了馬車,含笑見禮。

湖陽公主的身後,跟著兩位清秀的男子。看來這位公主在修身養性的時間裡過得十分的豐富多彩,半點也不輸在京中的逍遙快活。

“前些日子聽說侯爺出了事,本宮裡還惋惜著。要是侯爺英年早逝,不光是本宮傷心,怕是這宣京城裡的世家後院,不知有多少女子暗夜垂淚。”

“多謝公主掛念,臣感激不儘。臣是大啟的臣子,又受先帝重托。如今陛下年幼,朝中正值多事之秋,臣豈敢輕言個人生死。”

“侯爺真是一個好官,大義滅親處事公允,本宮遠離京中都有所耳聞。本宮時常想念侯爺,日日思著念著衣帶漸寬,侯爺可覺得本宮消瘦了?”

她一番做派,美目含情秋光暗送,一雙眼睛膠在晏玉樓的臉上。這模樣恰似迎風綻搖的花朵一樣,恨不得引來一群的狂蜂浪蝶。

晏玉樓微皺著眉,不自覺身體往後仰。

一年不見,湖陽公主的性子越發的無所顧忌。在大街之上都敢這樣行事放蕩,私下裡還不知是何等的狂浪。

“公主確實清瘦了。”

“那侯爺你看,本宮瘦下來美不美?”

自然是比以前美了許多,隻是這樣的性子縱有好看的皮囊又有什麼區彆,隻怕是仗著美貌更加的行事不管不顧。

見她不回答,湖陽又逼近一步。濃鬱的香氣熏得晏玉樓有些不適,這是抹了多少胭脂水粉,才能有這樣濃烈的香味。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顯然敷了好幾層粉,厚到麵上的粉都浮了起來,浮粉之下可見淡淡的皺紋。

“侯爺,本宮美不美?”

“公主自是美的。”

“……哈哈,本宮終於美了。你知不知道,本宮從小到大就盼望著能在彆人口中聽到一個美字。如今終是如願了,本宮實在是心中歡喜。”

她的眼神突然空洞起來,隱約有些水光。不過是一瞬間的事,她又變成了那個令人不喜的湖陽公主。

“若是你我初時在此刻,侯爺可願娶本宮為妻?”

這沒頭腦的一句話將晏玉樓問住,恭敬地回道:“公主莫拿臣打趣,臣惶恐。”

湖陽公主大笑起來,那眼裡的水光終是擠了出來,被她不在意地拭去。“本宮與侯爺開玩笑呢,看把你嚇的。”

這世間禮法嚴明,男女之間可沒有這樣開玩笑的。這位公主的性子真是越來越古怪,怕是性情更加變本加厲。心裡正想著快速脫身之法,就見賀林臉色不太好地走過來。

“臣一直等著公主,半天不見公主回府,原來是碰到侯爺了。”

“本宮與侯爺好些日子沒見,自是有些話要說。你等著便是,何必出來。”

賀林訕訕,“外麵冷,臣擔心殿下的身體。”

“算你會說話,我們進去吧。”

湖陽公主手一抬,原先跟著的兩位男子中的一位立馬將手背伸過去,讓她搭扶著。賀林跟在後麵,眼神差點將他們盯出一個窟窿。

主子們進了府,堵著的路很快疏通。

晏玉樓若有所思地回到侯府,還未到杜氏的的院子,便聽到那邊傳來一陣熱鬨的聲音。心下了然,不由加快腳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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